22

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我见到了404小队，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抹除记忆，虽然相处的过程绝对称不上是愉快，但把这段记忆埋藏在心底，也值得偶尔想起，这样就足够了。
那片明媚的阳光中少女们远去了，她们的脚步和背影都是那么孤独却坚定。
或许，还会回头挥手告别。

事情本来应该这样发展的。
但是，一梭长长的飞弹声击毁了这一切。
女孩身体忽然倾斜了一下，她的帽子高高地飞了起来。

“416，有敌人！”我本能地喊道，却发现自己不过延迟一步描述了事实罢了。
很快，不远处好几处泥土飞溅了起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啪啪声，我知道那是足以带来死亡的金属弹头：我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扶她起来。
HK416咬着牙，不由分说地拽下我业已空空如也的背包，往天上一扔，霎时间更加明晰的子弹呼啸声传来，在噗噗噗的闷响中将我的背包打成了一团破麻袋，HK416嘀咕着：“3波敌人，来自不同方向，现在数量还不清楚。”
凭借小动物般灵敏的本能，她迅速判断了敌人的方位。
416站起来，开始反击，枪械的后坐力和气流掀起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
然而更多敌方子弹像蝗群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视线。

“我靠，蹲下啊！”我拉住她的胳膊，躲在工厂里。
“大约20只铁血。”
“为什么不扔榴弹。”
“你的大脑是草履虫大小的吗，没有火力压制就扔，你的下场只怕和那个背包差不多。”少女毫不留情地用冰冷的口吻道。
我的脸色煞白，眼睛里面满是惊恐，看着少女，只是眼珠子时常不听话地往下滑落，陷入那白嫩姣好的深沟。
“那个，你……”我伸出手，准备帮她扣上胸前敞开的衣襟。
“先别管我，只是轻伤。”她推开了我。
“把榴弹给我，我来扔。”我想了想，认真地说。
“给，拿好，自己找机会吧。正面作战是没用的，铁血士兵虽然蠢，但枪法可不差，我在这里火力压制东南角方向，你马上从那边的工厂后门绕过去，45和9会来接应你的。”
“也好，”我接过榴弹，跑了几步，又回过头，“你没事的吧？”
“什么？”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HK416大约是从未被陌生人这样关心过，她顿了一下，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扣好衣襟的她少了几分严谨，表情有点天然呆式的可爱。
“我是最优秀的战术人形，没有之一，你记住这点就好了，指挥官。”


我点点头，朝工厂那边跑过去，416则开始应敌，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子弹声，火星四射，不巧工厂上方一个暴露的锈迹钢筋被击断了，悬吊在半空中的横梁掉落下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地我双脚发麻。

再次看了眼废墟，承重梁塌了，之后几个屋面轻钢板也随之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侧墙整个儿地倒了一大片，掀起大片尘埃，昨晚的置物架和篝火都被埋在灰尘里面了，好在没有波及到416。
我爬起来，咳嗽了几声，眼见着自己刚才拼死一跳越过了危险，却和416被隔开了，衣服也被撕破了一角，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
“416，我这边走不通了！”

“喂，你还要磨蹭多久？”416对着通话机说道。
“……”那边，可能是45在回复，我听不见。
“……有没有搞错，你是巫婆么，居然连铁血也要利用。”HK416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回头看了看我，掐掉对话，喊道：“喂，指挥官。”
“怎么了？”
“虽然这句话说出来不符合我的立场，但你想活下去是吧。”
“是。”
“那就记住：永远不要相信ump45.”
“什么意思？”
“我要你什么都听她的，但是永远别相信她，明白了没有？”
“听她的……却不相信她？不明白。”

416不再理会我，她的敌人已经逼近了，交火的节奏越来越紧凑，我环顾四周，不远处就是一个废弃的教堂，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跑过这段空旷的街道。
一路低头小跑着绕过街道边缘的矮墙，那里有刚刚滑落的巨大混凝土块提供遮挡，我刚要抬起头跳过去，一个人便把我的脑袋按了下来：“不要看！”
我只来得及分辨出这个声音是ump45的。
那个倾斜的水泥基面噼里啪啦地被扫射一通，作为掩体它在结构上有些勉强，耳朵被震得发麻，变形的弹头和水泥碎片打落在皮肤上，像针扎似的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惊讶道。
“G11已经从侧面开始剿灭北部的敌人了，支援416的事情就交给9好了，她会解决好的。”
“9？她是你妹妹吧。”我问。
“从长相上就很好辨认吧。”
“你一点也不担心她？”
“没有一天停止过担心，但是，这位指挥官啊……”ump9回过头来，她的表情显得很认真也很神秘，虽然我们俩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接近，但直到此刻我才感觉到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45——
“担心并不能帮助我们活下去，在无数次战斗中，是信任占了上风。相信我，今天要想保住你的小命也好，大家全身而退也好，击退铁血甚至活捉头目也好，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并不担心中弹，我担心的是这个巨大的混凝土块滑落下来，于是乎我的视线穿过子弹掀起的硝烟，从空隙往周围望去，准备前往下一个掩体。
我抬起头，准备告诉45，必须转移位置。而45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把我一把推倒在地，压在我身上。

“你现在动就是一个死字，给我乖乖卧倒。”
少女的嘴唇就在耳边，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句话之后湿润的呼吸。
她其实不重，否则我还真地喘不过气。
“你先起开！”我奋力想把她推起来，结果手按在了她的胸部。
“啊——”她发出急促的短呼。
“咦？”我刚准备道歉，却不由得脱口而出。
45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随后又倏而转红，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用力地摇着问：“你刚才说了咦是吗？你刚刚说了咦是吧！！”
“我不是，我没有！”

她瞪着我，一脸委屈。
而我也是心里大呼冤枉，直到刚才，我满脑子都是416胸衣内裹藏着的小怪兽。
好在现在死到临头，我也不怕了，于是硬着脖子说：“我、我就是喜欢巨乳不行么！”
45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发出杀猪一样的狗叫声。

“好久不见了，404小队。”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
“是谁，猎手吗？”我从未听见过有其他精英铁血人形会说话，于是问道。
“不，是刽子手，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她的表情并不好看，大约是没有预先料到有精英铁血出现。
“我们怎么办？”
“欺人太甚，我跟她拼了！”说罢，45一脚把我踹飞。

“你跟她拼命，踹我做什么！！”我咆哮着，顺势狼狈地逃向无人的街角，飞快地越过空旷的地方，已经能看见铁血士兵就在距离我200米以内的环形空间里。
Ump45跟上了，她一边跑一边架起冲锋枪编织出不亚于对方三五人的火力网，但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伤害也显得不足，她没能拼太久，45低声骂了一句，我们并肩冲过街道，朝着教堂跑去。
那一刻，我有种荒谬且荒诞的错觉，那就是这个即将和我一起踏入教堂的女孩，我其实应该拉住她的手的。

23

我们跌跌撞撞挨近教堂，幸而门是开着的，长椅一排排列在盖住石板的地毯上，上面已经满是灰尘和腐烂的污迹。
迎面是圣母玛丽亚的画像，而不是耶稣的十字架，意味着这里是天主教堂，其实也有没时间仔细看其他塑像了，窗户上的彩绘也已经灰蒙蒙分辨不清，应该是圣经上的故事。

我很想感谢这个女孩，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够做到的事情了，不过现在404小队其他人还在苦战，我也不希望她就守在这里。
“快去帮忙吧。”我望着她说。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等战斗结束，然后自己找个机会撤退吧，指挥官。”她再次审视了一下我，挑衅般地补充道，“这里会很安全的，记住，是我救你的哦。”
我忽然记恨起刚才那一脚来，“万一对方有木星炮呢？！”
45愣了一下，“开什么玩笑，这里的木星炮早就已经报废了~”
“这里的铁血不也是早就被消灭了么。”我反驳后，也发了会儿愣，因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脱口说出这句话。

忽然，一声奇怪的响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我从未听见过的机械动静。
“不好。”
45的脸色剧变，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拉了我一把，我们俩躲在礼堂最后面的祷告室。
这是地震到来时的急救办法，找一个相对坚固的、可以形成三角支撑的角落，这样如果发生崩塌，就不会被砸死。

紧接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波传来，所有的窗户瞬间炸裂，从祷告室里往外看去的一瞬间，仿佛是外界的阳光刺破了所有的角落，但爆炸带来的震动还在继续，这些老旧的上个文明时代的建筑根本无从维持，像一个巨大的墓碑般压下来。

我的头脑不知撞到了什么，或许是什么也没碰到，但耳朵失去的感受声音的能力，只有ump45的脸还在面前，她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那是耳膜破裂出血的症状，墙壁持续地变形，崩塌，这种状况没能持续太久，我摔倒在地上，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先是振动了几下，我的手触到那里，发现屏幕已经碎裂，无法点亮，微弱的光照着45的表情，看起来她离我很近。
我们对看了几眼，渐渐适应了黑暗。
“我刚才……昏过去了？”
“也就几个小时吧，半昏半醒，老说胡话。”
“这是……？”我的耳边还隐隐作痛，却感受到了温暖而丝滑的触感。
“膝枕哦。”45挑逗道。
“真舒服。”我由衷地叹息。
“尽管舒服吧，你看看周围的情况。”

我抬起头，看不到一丝光亮，起先以为是天黑了，但伸出手就触摸到了冰冷厚重的墙壁，几乎无法容一人站立。
横向也不过只有三四米的宽度，乱石密密麻麻地封锁着我们的出口，我呆了片刻，抄起一根钢条，但很快发现连钢条也是焊死在混凝土里面的，根本拔不出来。

“其他人呢，会来救我们的吧。”我问。
“她们3个对抗木星炮和20个铁血士兵，按照以往的经验，胜率倒是一半对一半，但再加上刽子手，希望就很渺茫了。运气好的话，铁血可能会离开，或是我们能找到附近的梯队寻求支援，无论如何，指挥官，现在只能耐心等待了。”
“原来真的有木星炮。”我叹息道。
“没想到你这家伙，判断能力倒还是满准确的嘛。”
“抱歉，是我乌鸦嘴。”
45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不，你和我们相处久了就会习惯，我们总是很倒霉。”

“是哪……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死啊？”我轻声说。
“不知道。”她似乎有几分得意地故意道，“毕竟，指挥官先生，我们战术人形可以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活很久，而你却只能活三五天哦~”
“你可真会安慰人啊。”我笑着说。
“笑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至少我坑死你的可能性不大。”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乎着人家吗？”
45满意地戳着我的额头，倒像是在和一个小孩子调皮打闹。
在这个明明很近，却看得不是很清晰的距离，我忽然乐意说话起来，甚至内心深处有些侥幸，那就是我真的很想和她单独说说话，即使她每一句都带着一丝挖苦，揶揄或是讥讽。

“只是不想体验看着别人在面前离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感觉。”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ump45一如既往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问道。
“没有。”
“那还害怕什么。”
“你有过？”我不服气地反驳。
“有过。”
Ump45淡淡地回答道，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平静，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自怨自艾，那是一种历经过太多变迁而洗尽铅华的释然。
木星炮大概不会打出第二发炮弹了，这个想法让我们感到莫名的孤单。

手机的电量早已耗尽，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开始意识到距离她这么近，我几乎是在呼吸着她的呼吸，淡淡的温暖是彼此的体温，这份不安叫我不知把手放在何处，才挪开一点却刚好摸到她的手。
45的手没有那么细皮嫩肉，修长有力，是打仗的好材料，但唯独少女特有的那份温暖在延续，在我手心停留了片刻后，假装无视般抽了回去。

“对讲机还能通话吗？”我问。
“试过了，虽然还有一点电量，但是信号传输不出去，这里几乎是完全封死的。”
“……”
“你要录音吗？”ump45问。
“录音，做什么？”
“乘着还有电，留下点儿遗言吧，我转交给你的指挥部。”

45倒也十分爽快地递给我。
——对讲机只有录音，没有传送出去的可能。

明明知道如此，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脑海里的思路特别清晰，好像每一句话都经过了千万次的深思熟虑般，完全不需要思考就呈现出来——

德皇:

你还好么？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给你留言，不过也许再熬过一天，我就会把这段语音删了。
现在我遭遇了一波战斗，被困在了绝境，四周都是水泥墙，给这个角落封死了，我昏迷了几个小时，氧气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耗光。
好消息是，M16已经确定无疑抵达安全区域了，要是我运气好，没准回来后，大伙还可以凑一桌打打牌什么的。

不过这一次九死一生，不是我自暴自弃，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如果你听到这段语音，不要哭，指挥部注销之后，去另一个地方就职吧。
现在死亡对我来说，没什么好怕的。
我认识了一个人，现在她跟我困在一起，我们俩没准都会嗝屁儿，不过她是那种值得我陪她一死的女人，死到临头还有个同伴，怎么想也不亏了。
不多说了，怕你吃醋。
……我爱你。

说完后倒也不觉得羞耻，但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45，她瞧着我冷冷地笑了。
“和我一起死，你的口气还真不小呢，指挥官~”
“你觉得亏了？”我轻声问。
“这个我应该问你，跟我在一起，就不亏？”

我会心一笑，道：“说起这个，以前我倒是和海军的朋友聊起过女人，我们喜欢的，其实大多绕不过三种类型，一种是大家闺秀，空谷幽兰，不食烟火，在她们的相貌面前，言语已经有些失色了，只能用女神、天仙之类的词汇去形容，这种女人往往可遇而不可求，追求到最后也只是郁郁寡欢，日渐消瘦；第二种是小家碧玉，清纯可爱，楚楚动人，姿色比不上前者，但易于亲近，唯独小心眼小脾气太多，喜欢上了她，自身的格局和心气也都毁尽了，只能想着安心过好日子；第三种是女汉子，每天无拘无束，出口成脏，还动不动就打人，喜欢跟男人称兄道弟，虽然好相处，但日子总是少了些许情趣和刺激。”

45面带愠色，却依然冷笑道：“我算第三种？”
我说：“算第四种，怎么说好呢，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嘴里从不饶人，心里也是狠辣地很，但是甜蜜起来也是体贴到不行，叫人不知道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虚伪的，我知道要是喜欢上你，一辈子都会受这种苦，自然也一辈子都不会腻。可惜一辈子太短，没能走近你的心里，但仅仅就昨天和今天的感觉来看，不算亏了。”
“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
“要不，你就真的做我女朋友吧。”我说。
“你在开玩笑。”45揶揄道。
“如果我不开玩笑，你答应吗？”我认真道。
“你的指挥部怎么办？”
“你不愿意跟我走，我就跟你走好了。就当我已经是死了，反正遗言已经留下了，没什么能让我遗憾的。”
“诶……？”
“我本来在那里任职就是偶然，来到格里芬此前的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要是你不嫌弃，今后就让我加入404小队吧。”
“所以说，你的口气不小啊……这只小队可是行走在死亡线边缘无数次了。”
“当然，我知道自己是人类，生存上无法保证，刚才那句话的前提也得是我先活下来。”
“嗯哼。”
“但这次，也算是与你同生共死了一回，你救了我的命，将来若有一天叫我去死的时候，我就会去死，没有怨言。”

不知为何，ump45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似的，她收回膝枕，将我缓缓推下。
她很是勉强地笑了笑，随后悄声道：“人家还信不过你哦。”
“为什么？”我抗议道。
“你知道你晕倒时，嘴里在说什么吗？”
“我有说梦话过？”
“就在昨晚，我正心急如焚地守在昏迷不醒的你身边，忽然见你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着，像个被赶出家门的小鬼，脸上那个失魂落魄啊，伤心欲绝的小表情蛮可爱的~两眼紧闭，嘴里低声道：‘春田，春田……你不要不理我，我喜欢你……’嘻嘻嘻。”

我一呆，感到羞愤难当，正想要反击，但心头忽然一阵淡淡的酸楚，无奈地摇头道：“你要取笑我的话，你成功了。”
“于是，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说了句：‘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一辈子都陪着你的。’结果啊，你马上笑了，哈哈哈哈，真是单纯的人啊。”45耸耸肩，毫不介意地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我看见她那张在寂寞中带著一丝微弱羡慕的脸，心头竟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同身受掠过。
“莫非，你失去过的那个人，你也这样梦见过吗？”
“不，我没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了，只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没有记忆是指——？”
“不要问了，倒是你说自己没有遗憾，明明就是骗人的：刚才留下最后遗言的时候，分明不是对这个春田说的。”
我老老实实承认道：“遗言是给Kar98k的。”
“嗬~”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这我相信，她就是你说的第一类女人，不是那么好追求到的。你留遗言给她，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一无所有就要去死的缺憾罢了。相信我，她会难过，但绝对不会为你哭的。”

45说话真的是很伤人，这种直接戳往心底最不可触摸的柔软之处的刚硬言辞，只有这个眼角带着伤疤的女孩才说的出口。好在被揭开虚伪之后，也就无需再掩饰什么，如同这个祷告室最初设立的意义一般：向着神父告解或是忏悔。

我握紧拳头，又松开，眨了眨湿润的眼角道：“春田也不会真的爱我，我知道。”
45好奇地歪了歪脑袋，“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我不想承认现实，仅此而已。”
“莫非，春田是你第一次的女人吗？”
“哈，怎么说好呢，说是第一次也不是……初、初吻是她的而已。”
“指挥官，嘻嘻，莫非是处男？”
“啊啊，你还是一枪毙了我算了。”

我无奈地笑出了声，用手遮住脸，而45弯下腰来，也用额头贴住我的手背，我们就这样各自触碰着对方的眼脸，女孩的灰色长发从一侧倾泻下来，落在我的脖子间，痒痒的，却很熟悉，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姐般的感觉。

45挪动着唇齿，悄声说话了。
“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愿意跟我好的男朋友，怎么舍得让你去死，不要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了，从今往后，你就乖乖跟着我好了，指挥官~”
“你还有这么心软的一面吗。”
“嗯~”
“那算是我们达成契约了？”
“呸，不害臊。”ump45笑了两声，从战术外套的口袋拿出了一份压塑饼干递给我，正色道：“你还是开动脑筋好好想想，怎么活地更久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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