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背着旅行包离开指挥部的时候是凌晨4点。
我留下了一封信给WA2000，包含着对今后几天的工作计划安排和自己的去向说明。
好几次我在信中提起了春田，但到最后都无奈地删掉了有关她的内容，换一张纸重写，直到天边已经有了蒙蒙亮的迹象，才明白无论我怎么写都不可能满意。
因为该看这封信的人，不是哇酱。

我在她的宿舍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厚厚的窗帘间漏出一线天光，春田熟悉的睡颜相依偎着WA，我猜测她们或许是手拉手睡着的，这想法让我感到欣慰与莫名的孤独。

而AR15那边，我没敢去看，总觉得像AR小队这样刚刚从流浪中找到归宿的孩子们最需要的是安静的夜晚，只消有人靠近就会醒来，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向她们去解释自己决意独自外出调查的想法。

与之前不同，我不再拘泥于M16消失的那片区域，而是依靠之前收集起来的所有有关M16的行踪报告中，找到并判断那只神秘小队的前进方向。
那只小队，一定清楚M16的行踪。

脚下的枯枝败叶带着湿润的气息，越往前走，那些破败无人的建筑物上就呈现出越多的青苔和锈迹。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下午，大约也有了三十公里的行程，天气渐渐明朗起来，太阳也照亮了大地，一路上我遇到了不少作战过的痕迹，手中的笔记本也不知不觉记了七八页。

沿途路过了一个小镇，我沿着无人的街道往两边看去，不时地有野兔从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跳过，一点儿也不怕人类地望着我。我走进一个废弃的小型超市里，本来是想找看看有无还残留着商品的自动售货机什么的，毕竟路还很长，背包里的补给品也很有限。

结果，一脚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是什么未知的生物在这里蛰伏呢，话说已经要进入秋季了吧，会有小型哺乳动物提前休眠也说不定，但是就这样躺在废墟里，不会遇到天敌吗？
哦，对了。有些动物遇到天敌会假死，或许这一只在我接近它的一刹那就已经假死了吧。
这样想着，我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它的身体。

“唔……416，别踢我了，很快就起来……”她嘟囔着。
噫！这玩意儿会说话！
我吓得连忙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毫无疑问，它是有同伙的。
同伙就是416？话说这难道是战术人形HK416型的简称吗？我心里直打鼓。

我心惊胆战地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个身上披着一层破旧法兰绒被单的小动物，她很勉强地有着一身衣服，却懒散地搭在身上。
是个……女孩子吧？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G11来着？

当然，女孩没有醒来，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概是刚刚被吓过的缘故，我的听力变得极为灵敏，已经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不止两个人，很可能是一支小队。为了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性质，我决定和这只生物一样进入假死状态。
于是，我倒。

这扑通一声不大不小，却刚好把所有脚步声都引了过来。
拜托，不要是铁血工造就好。
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我，听着军靴在地面上踩过的声音。
从声音的下潜质量来判断，几人身上都携带有物资，当然更有可能是携带有枪支和弹药。

“喂，G11，醒一醒。”一个清冷的声音。
“唔……又是你啊，不是说好今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么。”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有一个人类男性倒在这里了，是你打晕的吗？”
“诶，不是。”

“大概是一个人迷路了，又渴又累倒在这里的吧？”一个天然活泼的声音说道。
“胡说，看他的背包，里面一定有许多补给品呢。”刚才清冷的声音。
“45姐，你怎么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一直没有开口的这个人，将决定我的命运。

“别装睡了。”那个被叫做45姐的声音传来，单就以“姐”字而言，她的口吻可能过于娇气甜美了点，以至于我甚至花了两秒钟才理解下一句话的意思：
“再不起来，我可就要一枪爆头了喔。”

“停停停，我这就起来，我这就起来！”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翻过身就举起双手，半蹲着躲在G11的身后。
作为掩体，她的身躯实在是太娇小了，而且由于困意十足，还左右摇晃着。我不得不抱紧她的小肩膀，撑在前面当挡箭牌。

“这下怎么办?”银发女孩问。
“plan A如何？”G11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问。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这是人类，不是战术人形。”银发女孩反驳道。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啊，这种问题416应该去问45姐才对。”G11哭丧着脸。

“plan B呢？”这次说话的是那个活泼的声音。
“工作量会增加，要做你做。我是没有那个功夫的。”HK416说。
“诶，416好冷淡啊。”

“那么，看来果然还是plan C比较好呢。”灰色头发的女孩阴森森地笑了。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话说plan C这种词汇一听就会明白啊喂！就是分明要抹杀掉我的存在吧？！”我哀嚎着抗议。
“放心吧，不会疼的。”HK416往前走了一步说。
“不会疼才有鬼咧！”
“这个家伙声音太大了，说不定会引来周围的敌人，要不先给一拳打晕再说吧。”活泼元气的少女说。
“ump9的意见不错，我赞同。”
“我不赞同！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凭什么打人！”我躲在G11身后喊道。
“如您所见，是战术人形哦~”
“你们隶属于哪个区？”
“隶属？”ump45摇了摇头，“我们不属于任何地方，也不需要服从任何人的指挥。”
“你们的指挥官在哪？”
“一直以来都是独立行动哦。”ump9补充道。
“……”我眨了眨眼，一时没了下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当机立断，闪电般地把手伸入背包，掏出AR-15临别时送给我的匕首来，架在G11的脖子上，像所有电视剧、电影、新闻上的歹徒一样虚张声势道：
“谁也别过来！！”

“是、是棒棒糖！”G11欢呼道。
“哈哈，怕了吧，我这把棒棒糖可是涂满了……啥，棒棒糖？！”我懵逼了，低下头看着手中掏出的“战术匕首”，怎么说好呢，好像……确确实实是不小心掏出了个棒棒糖。
“你们都别过来！”G11无限欢喜地咬开糖纸，一口咬在嘴里，“等我把它吃完，嗷呜。”
“对，都别过来！”我慌张不减。
“好多天没有吃到甜食了，我好感动。”G11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警告你们，别逼人太甚，要不然我手里的棒棒糖可不长眼！”我继续挟持着G11，同时开始慢慢往后退。

HK416捂住额头，不忍直视。
UMP9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把枪收了起来。
G11幸福地在我怀里一口一口，舔完糖果。
我浑身直冒冷汗。

“好了，看来你没有其他问题了，该轮到我了，你为什么跟踪我们？”ump45问。
“我……没有跟踪你们，我只是路过。”我掩饰住想法回答道。
“确定吗？不是吹牛皮，我的眼睛可以能够看穿谎言的喔？”
“我是路过。”
“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撒谎？”
“女人的直觉哦。”
“你的直觉怕是没那么可靠吧？”
“好吧，果然还是杀人灭口比较合适。”她笑嘻嘻地走过来，半开玩笑地威胁道，说罢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从G11的身后拖了出来。
我用力抵抗着，却没想到两只手一齐使劲也拧不过45的一只胳膊。
“啊啊，松手啊，你这怪力女、野蛮人、丑八怪！”我骂道。

她的表情呆滞了一下，眼睛睁大了。
紧抓着我衣领的手也不由得松弛了片刻。

我这才意识到女孩的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如果她的内心深处也如同天底下所有女孩一样爱美的话，刚才那句丑八怪可能伤害到她了。
Ump45……从这个距离第一眼看上去，确实不是美人的类型：她眼眶的阴影很深，肤色有些苍白，相比起身后的HK416不算娇嫩，比起ump9却又不算红润，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都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女孩子。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她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像是自嘲一般低下了头，“毕竟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实话的人。”
“对不起，刚才那句不是真心的。”我忽然感到害怕，比面对死亡时要害怕。
“我会把你打晕，然后也请你不要再跟随我们，就当是从未见到过，请不要向任何其他人提起我们的行踪，可以吗？”
“如果我在骗你一次的话，就真的会死了，对吧。”
“你很懂我嘛~”她恢复了最初的语气。
“好。”我闭上眼睛。

最后，我的鼻子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酸痛感仿佛变得缓慢了，很久都没有沿着神经末梢涌上大脑，我知道那是在强烈冲击下神经麻木的结果，总之，伴随着笔记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晕了过去。
——糟糕，笔记本上的内容都是关于这支小队和M16的行踪……
这是脑海里最后一丝思绪。

20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废弃工厂的置物板上。
鼻子的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喉咙也渴地不行，我翻过身来，嘶哑的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火烧火燎的感觉却叫人说不出话来。

篝火。
工厂中心有火光，在冷硬的石墙上营造出舒适的幻觉，我看见自己的背包被拆开了，四人坐在篝火旁，而ump45则用心阅读着什么。
啊，我的笔记本。

Ump9最先发现了我的苏醒，于是用胳膊肘顶了顶45，示意她看看。
我坐了起来，没有心情再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个身为领袖的女孩子近距离看上去也很纤弱。
略显宽大的外套下，肩膀很瘦，手指细腻修长，被黑丝包裹着的双腿也分外秀气，如果不是那带有几分阴冷气质的面孔，分明就是一位邻家少女的模样。

“喝水吗？”ump45坐在我身边问。
“这个水壶是……”接过来前，我犹豫了一下。
“我自己的。”
“哦。”
“害怕下毒？”
“不是，你们要是想灭口没必要用这么复杂的办法。”
“那就是……不好意思咯~？”45歪着头挑逗地问。
“你不介意吗？”
“在外面生存是很艰难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不是你见过的那些女孩。”
“嗯，我知道了。”

我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流顺着喉咙涌下去，牙齿都开始发抖。
“阿嚏！……冷的啊。”我轻轻地喘着气。
“水本来就是冷的，不要太挑剔。”
“呃。”
“还是说要我用嘴喂你吗，指~挥~官~？”她故意拉长了口音，甜腻地问。
“诶诶！不是不是……”
“呵呵呵，纯情的家伙。”

“你们的任务，会执行很久吗？”良久，我问。
“有一茬没一茬的，做完这个任务，再等着去接下一个。雇佣兵就是这样的。”
“有时候会想家吗？”
“不，我没有家哦。”她耸了耸肩。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不可避免的命运，你看——”她望着熟睡的G11，在篝火边取暖的ump9，还有时刻警戒着放哨中的HK416，“她们就是我的家人哦。”

“嗯，她们都是很好的家人。”我说。
大概是那一刻我的表情过于柔和或放松警惕了，ump45意味深长地盯着我。
“告诉我，如果今天我没有杀了你，什么原因会比较有说服力？”她问。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问题啊。”我叹息道。

“请原谅，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你，但是即使AR小队，也称不上是友军。我们欠下了太多的血债，无论是在铁血还是在格里芬的内部，都有厌恶着我们的人存在。我们消灭掉每一个知晓我们行踪的对手，也清空所有友军的回忆，只有足够小心谨慎，才能维持生存，而在这条毫无希望的道路上，显然你不会陪我们到最后。”
“我有多少长时间可以想这个问题？”我问。
“凌晨3点我们就会离开此地，你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在那之前请好好休息哦，指挥官。”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贴在我耳边说的，一如既往地甜蜜而可人。
但是，那眸子后面隐藏着的深深的沉默与冷酷，却是我无法染指的领域。

我点点头，摸索了一块空地，从背包中掏出睡袋来，开始充气。
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很充足了。
“那个……”G11凑了过来。
“怎么了？”
“你的这个法宝，是用来睡觉的吗。”
“不是法宝，是睡袋。”
“那也就是说，是用来睡觉的了。”
“嗯，当然了。”
“好棒的样子。”
“我从指挥部带出来的。”
“指挥部……任何补给都能满足，每天都可以睡在暖和的床上，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堂了吧。”G11感叹着，她无不艳羡地盯睡袋着看，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着邻居家小伙伴打游戏机般的羡慕眼神。

“嗯……你想要吗？”我试探着问。
“想！”她满眼热泪，悲壮地说出了心声。
“送给你了。”我说。
“诶，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
她张开双臂扑上来，于是我也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她，但是没想到G11只是一把抱住睡袋，感激涕零地说，“这么……呜呜呜，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我的感谢之情，要不然我让HK416亲你一口吧，她的吻绝对也是无价之宝，就连德尔都偷偷跟我说过，世界上没有男生不喜欢416那种类型的。”
“是么……”我掉过头望了一眼416.
“你敢动一下那个念头试试。”银发女孩狠狠地盯着我。
“不敢不敢。”我吐了吐舌头，缩回原地。

当然，HK416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就算有人对她动心的话，我丝毫也不会感到奇怪。
而且，怎么说好呢，在同样一片月光之下，她那冷冰冰的威胁感却分明不如ump45那种带着友好和暧昧的口吻。
“德尔是谁？”我又问。
“啊，德尔是——”

“G11.”不远处的阴影里，ump45的声音传来。
她以毫无感情的声音止住了我们的对话，而G11也马上识趣地闭嘴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45走到我身边，危险地笑着说。
“对不起，只是顺嘴。”
“顺嘴这个习惯没有别的不好，只是容易让你死得快而已。”
“我知道了。”
“你的笔记本，我没收了，没有意见吧，指~挥~官？”
“45.”
“你叫我什么？”她眼睛一亮。
“45。”我认真地重复道。
“诶……？说吧。”
“我不该骂你，今天白天那句话，不是真心的。”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是不是真心的吗？”她问。
“那就好。”我闭嘴了。
“快点睡觉，至少你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带来的麻烦会少一些。”
“好。”

说完，我开始找我的睡袋，但目光好不容易落到G11那边，那孩子已经睡得直打呼噜了。
唉，为了做次好人，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了啊。
“怎么了？”ump45坏笑着问。
“没什么。”
“该不会是个没有睡袋就睡不着的男孩？”
“才不会，我是那种只需要一个枕头就能入睡的人。”
“可是枕头似乎也没有呢。”
“那就不需要！”我爽快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当枕头。

Ump9看着我，用极其细微地声音说道：“呐~这位指挥官，我可以给你膝枕哦。”
少女微微抬起裙角，暴露出美好的娇躯和大腿，不带有丝毫的羞怯和脸红，带着几分诱惑的媚态。
“真的？”我咽了口口水，体内竟有股莫名的躁动。

见她没有反应，想必是默许了我的要求。也是，同样的话怎么能让女孩子说两遍呢。我的手便有些紧张地自动的搭在了ump45那双不透明的黑色丝袜之上，轻轻的来回抚摸，感触着如绸如缎般的触感。
“对不起，假的。”她鄙夷地打掉我的咸猪手，嘴角挂着丝冷笑，“看来，白天那句话，果然不是真心的呢。人家现在相信了哦~”
阴云密布的眉睫下，是胜利般的甜蜜。

21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直到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子儿扔到我脑壳上、使颅骨发出一声闷响之前，我都睡得很香。
“疼疼疼……”我抽着冷气小声呻吟着，模糊的视线也渐渐开始聚焦。
眼前没有被阳光浸染的窗帘，没有温暖舒适的卧室，而是熄灭的篝火和冷冰冰的废弃工厂。

Ump45，ump9，hk416和g11就站在门口，她们看着我，每个人都有着一样的表情和态度，但沉默间却又隐约有种不言自明的默契在其中，相得益彰，和我指挥部临时组建的队伍不同，那种感觉才是，属于一个队伍应有的样子。
她们已经整装待发。

“想好了吗，你的理由。”ump45说道。
“不要突然这么冷淡啊。”我揉了揉僵直的身躯，站起身来。
“我们留给你足够的时间了。”
“嗯，想好了。”我站了起来，面对着四位少女，目光一一扫过她们，“说实话，昨晚我想了很多，每一个替自己开脱的理由都仿佛合情合理。”
“说说看。”
45收起了她甜腻的声线，取而代之的是与清秀相貌不符的老练气魄。

“首先，你们看，我是血肉之躯，没有携带武器；其次，记事本上已经写清楚了，我是来寻找M16的，不是什么军部走狗，更不可能是铁血一侧的间谍；再次，我想自己是个指挥官，怎么着也是个稀缺人才，或许今后你们还要继续和格里芬打交道，放我一条生路对彼此都好；我还想啊，从被俘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尤其是G11，你吃了我的糖果，还睡了我的睡袋，也该知道我是个老好人……喂，别打盹了！”

“所以，这就是你觉得自己应该活下来的理由？”HK416问道。
“都不是。”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摊开手。
“很遗憾，”45摇摇头，“404是不能被知晓的存在，如果你是战术人形倒还好，我们有办法让你失忆，但你却是个人类，而且是一直暗中尾随着我们的人类……”她拿起笔记本，翻过来看过去，最后轻松地笑了笑：“M16的指挥官，一个人身陷囹圄太久，可是会得意忘形的？”

“大概吧，我是太得意忘形了。你们作为一个单独行动的战术人形小队，说实话，过着我没有办法想象的那种生活：补给不足，缺乏给养，没有定期维护，每天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还要不断战斗。所以……我能理解你们彻底‘抹消’自己存在痕迹的必要性。”
“哦？”45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
“归根结底，如果我不能给你们带来安全感，不能赢得信任的话，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你们大可以认为是我为了保全自己性命而胡编乱造出来的话，那都无所谓，我的命就在你手里，想要夺走就夺走吧，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真扫兴啊。”忽然，45撒娇般地换了个口音，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本来，还想看看您说软话求饶的样子呢，啊啦，真可惜，是一个不懂情趣的榆木脑袋呢。”
“……”我木然。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死要面子的么？”她几乎是带着嘲讽问。
或许在临别的一刻，我们都希望给彼此留下一个深刻一点的印象，只是出于某种身份原因，这种印象无法像世界上所有其他男孩女孩之间那样温馨动人。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这位指挥官，很高兴与你见面，回去的路也请多加小心哦~”活泼风趣的9挥着袖子。
“多加小心……啊呜。”G11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HK416.”伴随着这句话，ump45展露笑颜，示意她留下。
“一想到要我来解释事情的结果，我就想要杀了这家伙。”银发少女咬牙痛恨道。
“不可以哦，他是我未来的男朋友。”ump45说道。
“做梦吧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和你在一起的。”
“哼，那不更好吗，只要有我陪在45姐身边就足够了，嚯嚯。”ump9帮腔道，她凑到45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远去了。
45挥了挥手，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

工厂里，只剩下HK416和我对视，我心虚地眨眨眼，要怎么形容的话，这种诡异的气氛有点像是私刑枪决的现场？
“那家伙还好好地活着。”416开口了。
“谁？”
“M16……如果你在让我第二次提到这个名字，你的脑袋就会在消音器隐藏的枪声中原地爆裂，到时候45可救不了你了。”
“啊，好……”我心惊胆战地扫了一眼这个姑娘。
该怎么说好呢，虽然容貌秀丽，但确实还有几分孩子气在那略带稚嫩的脸蛋上。

“原本我是准备给她一点苦头吃的。”
“谁？”我又问。
HK416瞪大了好看的眼睛，她举起黑洞洞的枪口。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必提那个名字，我们就叫他神秘人好了。”
“神秘人的撤退路线……呿，你的M16撤退路线垂直于我们的前进道路，现在是第三天了，可能路上还有一些零星的阻碍，但你可以放心，那种程度难不住她。”
“这么说，我只需要回指挥部等待就可以了？”
“笔记本还给你。”她扔过来那个翻页小薄本。
“谢谢。”我说。

“虽然我倒是很喜闻乐见，但最好提醒你一下，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45未来的男朋友了，喜欢上她可是地球上最危险的事情之一。”
“哈，谁会喜欢那个面色阴沉的家伙啊，我的标准也是很高的好不好。”
“是吗？”
“没错，正是如此。”我负手而立，一脸高傲，显得像个世外高人。

她不知为何犹豫着，咬了咬唇，声音小了几分问道：
“指挥官的话……觉得我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
“虽然在性能上已经无可挑剔了，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对我们404小队多少还是有所不同看法的吧，就是那种喜欢、或者不喜欢之类的——”
“你要是说相貌身材的话……”
“怎么样？”
“咳咳，能不能先把扣子解一颗下来。”
“这样？”
“喔噢噢噢……我去，这，这样也行啊，可真是叫人意外，我是说你的身材啊。再解一颗下来可以吗，别、别误会，是你先要问我的！”

416秀丽的眉毛很别扭地皱了皱，大约是想要发火，但少女渴求认同的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似的，用宛若削葱般的指头儿解下了胸前的第二枚扣子。
“这样……？”
“嗯。”
“说点什么。”
“很漂亮。”我干巴巴地夸奖道。
是的，毫无疑问地很漂亮。虽然厚厚的制服尚未完全剥开，但是我仍然惊艳于她胸前高高隆起的圆硕曲线。隔着胸罩，就已经能想象到握持在手中会是怎样一种兼具柔软与弹性的绝妙触感，少女不仅有着乖巧可爱的容颜，还有着妖精般的性感雪乳。
“和她们比呢？”
“嗯，确实是最漂亮的。”
“一点儿也不像真心话。”她撇着嘴。
“因为嘛，通过语言所能表达的心情……是很有限的。”我暗示着。
“指挥官。”
“嗯。”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因为在可预见的对话内，我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占到便宜了：越是在危险的逆境下，这种福利就越显得弥足珍贵，更别提我一晚上睡在水泥地面，又冷又饿，还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了。
一般这种时候，电影里的主角都会来一杯压惊酒或者一发压惊……咳咳，总之，若是能接触到一点温暖柔软的事物，无论身体上哪个部位都好，哪怕一小会儿都好。

“所以，要是我去你的指挥部，你一定要……”
“嗯嗯！”我连连答应。
“要善待我的同型战术人形。因为她即使比不上我，也是远远优于其他战术少女的。知道了吗，指挥官？”HK416就这样含羞却固执地回应了我。
“……哈？”我再次怔住了。
“就这样，再见。”她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这，这就算完了？
不是，等等，刚才就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你已经解下了两颗扣子，这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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