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臭老爸。
他真的超级讨厌，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那么招人烦。平时在家一脸胡茬不修边幅，白色的长头发也不扎起来，就穿着大裤衩在家里晃，这一会儿又在浴室里吼我。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臭袜子自己洗，别叫老子给你洗，干。”
他好像老妈子一样，整天管我着管我那的。
“操，都说了回来洗个澡，你爱踢球我不管，能不能洗干净再上床，袜子也到处乱扔，老子快被你小子的袜子熏死了。”
他还经常骂人。
“什么，你说叫我少说两句，我操，就你这成绩我能不骂人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你是猪兽人家的吧！”
而且虽然婆婆妈妈的，但是打架真的很厉害，而且一身腱子肉，也不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
“你还敢和我犟，你看我今天不打折你一条腿我！”都不用扫把，一只手抡就可以把我打个七荤八素了。我都高二了，还是拧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哪里那么多狠招每次都能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我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踢踢球，还有收收阿姨们的礼物，看看他们都送给我老爸什么新鲜玩意儿，女生的我倒是从来不收，因为我虽然很帅，嗯，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看着镜子里颇为结实的黑色皮毛狼人，忍不住欣赏了起来。我撩起自己的上衣，看看腹部黑白相间的毛发，和臭老爸如此相似，只是老爸的整体毛色是灰色的，而我是黑色的，据说这点随我妈。还有成型的肌肉线条，标准的帅气阳光男孩嘛，而且我还长得那么好看，每次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臭老爸也算给我点好的遗传基因了....等等我好像思绪都飘飞了，光顾着欣赏自己了。刚才说为什么女生的礼物我都不收.....因为比起女生，我更希望男生送我礼物。
不过我却不敢表现出来，我不敢想象要是老爸知道我喜欢男的，而且每次都想着找个帅气健壮的男人送屁股，他绝对能把我屁股打开花，让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出去送屁股。虽然我还没有正式约过一次，多数都是用用玩具啦....
这天放学，刚好是情人节，手里拿着街坊四邻的礼物...哪里有街坊四邻了，根本就全是阿姨们送的嘛，都不说小区了，路过市场都有卖菜阿姨往我手里塞。还不如说是老爸追求者团队呢。美其名曰我家没女人，说是要照顾我家送米送面送油，结果全是巧克力！等等这就算了，怎么还有送衣服送裤子送袜子的，天，我好像还看到了一条内裤，XK家的，超级贵的。不就是臭老爸比较帅，又单身，还热心吗。去，你们要是知道他的本性，打死也不带往我们家门进的。
“林泽阳！”
我才静悄悄的把门关上，就听到老爸怒吼一声我的名字。吓得我差点没把他的那堆礼物都扔出去。
“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我探头一看，还好，老爸系着围裙在做饭，我还以为他又在大发雷霆了。我松了一口气，把那堆礼物往桌子上一放.....
嗯？
我看了看餐桌，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不是我的那啥，额，啊，我的玩具....怎么会在餐桌上！那么明晃晃放着，是我自己忘了藏好吗？！
看着老爸还在那里背对着我炒菜，我决定把这个东西偷偷拿走。
“林泽阳，你老子有没有教过你吃饭前要洗手。”他光是在那里站着说一句话就足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了。
“哦哦.....我这就去。”
“诶，等等，先帮我把餐具放上去。”他又一句等等就惊得我腿都软了
我感觉他八成是在搞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忍不住冲他吼了：“林哲宇我不就把别人送的礼物放这了吗，至于这么卖关子吗？又不是我的！”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害臊。
“噗。”他停止炒菜的动作，把火关了，围裙一解。“那这么说来，桌上这个长得跟你小子鸡巴似的东西原来是楼下邻居送的礼物啊。你跟我说说，哪个邻居送这个东西来的，还专程送到你小子床底下。”
“不是，那个是我同学的.....”我心虚了，真的没底气了。感觉脑子里都在嗡嗡嗡的乱响。脸红的厉害，我根本不敢承认，打死也不想承认，让老爸知道这东西是我用的....
“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她说放我这藏一下。”
“好吧，你把这东西扔了吧，我们先吃饭。这东西用塑料袋包好，小心被别人看到。至于那个女同学的事你自己商量吧。”
诶，就这么算了？不，我感觉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那个不知在我后面驰骋了几次的玩具，好像拿起了一块烧红的铁块，感觉到烫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去洗洗手。”他平静的说着，我甚至感觉今天只是稀松平常的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然后我放学过去尝尝他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我跑到卫生间洗手，顺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天啊，我感觉就凭我现在这个脸色，也差不多露馅了。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出去和老爸见面，我感觉一股热气快窜到了脖子根。
“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随手夹了一块肉进我的碗里，我看着那一块汤汁肥美的肉囫囵塞进了嘴巴里。
“没，什么事都没有。”
“那我感觉明天就快有了，标题是二年三班林泽阳同学家里发现了一根成人玩具，还是他们班女同学的……”
“啪！”
我用力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以表我的愤怒，说实话我刚扔完就后悔了。我对上老爸那凶恶的眼神，他现在正好把白色的头发扎上了，一看就是刚下班才没解开发带，带着一天的烦躁来给我做饭，然后我现在把筷子一扔，不知道他今天会怎么胖揍我。我用尽我从出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冲他喊：“我知道错了！那东西不是什么女同学的，那东西是我的！我用的！别把这件事往我同学身上扯！”
“哦。”
嗯？怎么反应这么平淡，我都快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还好，你小子要是再继续扯谎，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老子今天就把你打的不成兽样。下不为例吧，以后再跟老子扯有的没的，你小子就别进家门了。”他把筷子捡起来，递给我，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一小会儿，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接下了筷子，然后他又往我碗里夹了块肉。
我惊魂未定的吃着我的饭，想起小时候，老爸虽然很严厉，又不讲理，但是如果我做对了他就会表扬我，像是肯定一般。如果我做错了，当然是一顿胖揍，事后还有他冗长的谈话和我沉重的检讨。他最讨厌的就是我撒谎，还记得上次跟他撒谎是在小学，那一次真的被他关在门外好久。我低下头，开始反思，不管怎么说被老爸发现我有那种东西，他的心情应该比我还复杂吧。他会怎么想我.....
“叮咚！”
这顿尴尬的饭正吃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一时间感觉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去开门。
“你小子愣着干吗，去开门啊。”老爸拿筷子点点我。
“.....不用开也知道是谁啊。”
我一打开门，果然是“傻狗”...
“傻狗”是我给他起的外号。他的本名叫秦志岩啦...只是这个家伙真的像一条街边的傻狗一样粘着我不放诶。
他是一只金毛寻回犬兽人，长长的毛绒耳朵总是耷拉着，一见到我就微微动了一下。运动神经还挺发达，和我是一个校队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四肢发达罢了，情商可不怎么高。不管见到谁总是一脸友善的笑，虽然在我眼里那就是傻笑罢了。我很明白他的来意，八成是来送礼物的吧，今天情人节，我看他从早上就往我身边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估计他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但反正我知道他是，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还不够明显吗？
“那个....泽阳，这个，是我...不对，是咱们班女神。呜，咬到舌头了，这个是咱们班女生送的。我来帮她送过来。”
“那个，我不收女生送的礼物，我不说了吗。再说这种事要送亲自送啊。找别人送一点诚意都没有啊.....”我感觉我这已经算是明着出柜了，今天班里一半的女生送我的礼物我一样都没要。这个礼物肯定是“傻狗”自己想送的吧，真是不坦诚，我以后就算是卖屁股也不要找这样的男人。
“等等！这个是我....这个是我的。”他从书包里又拿出来一个更加精致的礼盒。我天，这个“傻狗”今天怎么开窍了，还做了双重准备。
“泽阳，同学都来了你就把他叫进来吃饭呗。”老爸听到了我俩在门口的对话，叫秦志岩进屋里吃饭。
“啊！那怎么能好意思呢，去泽阳家里吃饭这个........叔叔我走啦！我帮您把垃圾带下去。”，“傻狗”拎起门口的垃圾袋一溜烟的就跑下楼去，我喊都喊不住。喂，那袋垃圾里有我刚刚扔掉的...那个玩具啊！真怕他跑那么快一不小心甩出来。
结果“傻狗”还没跑两步，啊的一声，他就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轰的一声，那大身板摔一下我看着都觉得疼。
“ 你小子在那里愣着干嘛，赶紧过去看看啊。”老爸撂下筷子，穿上耷拉着的拖鞋就向门口走去。
“我知道了....”我超级不想去面对他啊...呜呜，他把那个“东西”都摔出去了，垃圾也撒了一地，还好楼道里没人，要不我想就这么回屋里，免得我出去收拾残局了。
“没事吧，同学？哪里疼？”老爸蹲在他旁边关切地问着他。
“膝盖...呃...”我看到他的视线正对着那个玩具，真是太单纯了，能从他的眼神感觉到无比的惊讶。
“泽阳，快过来扶着你同学，你去找一下消毒液。我顺便收拾一下地上。”
把“傻狗”交给我之后，老爸就去收拾残局了，他第一个捡起来的就是那个东西然后把它装进口袋里。唉，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傻狗坐在我的床上，显得有些不太自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泽阳，这是你的房间吗？”
“是啊，你现在坐的就是我的床。抬腿。”
“抱歉...我的血把你的床单弄脏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看看你的伤口。”还真是擦得不轻，伤口汩汩流出血液，染红了他的金色的毛发，也滴到了我的地板上。我赶快拿出医用酒精，把棉球蘸足酒精之后轻轻地擦拭着他伤口上的脏东西。
“疼...”
“疼也忍着。谁让你这么笨的。”
在他龇牙咧嘴的被我擦了半天以后，伤口终于处理好了。我捏了一小把药面，均匀的撒到他的伤口上。“红烧狗腿烤好了。”
“呜。”
老爸还没回来，我在想他是不是下楼把那兜子垃圾扔了。反正也很闲，我把“傻狗”送我的那个礼盒当着他的面拆开。
“等等！先别拆开！”
“怎么了，我不可以打开吃两块吗？”
“不是，那个...至少等我走了再拆开。”
“哦？”听了他的话我更加想现在就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心形的巧克力，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刻着我的名字“林泽阳”。“手工制的？”
他害羞的点了点头，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那个，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东西，是谁的啊..”
“卧槽你果然看到了，给我立马忘掉！看到就算了还说出来，说你是傻狗你还不信。”
“好...”
其实我本来特别想扯个谎说是我妈的...天啊，会有人这么不要脸的拿自己老妈挡枪吗，再说我妈她从我懂事之前就离开了这个家。我对女人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倒是我的臭老爸，虽然很严厉，又喜欢动手又喜欢骂人。但是他对我的照顾倒是从来都没少过，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做饭，上了一天班又回来做晚饭。一到周末也不出去，在家里干家务更多，出去买个菜也能完全融入女性团体，感觉就像是个全职主妇似的。而且又不抽烟又不喝酒，这么说来，也难怪小区里的阿姨们都这么喜欢我爸，重点是，他又顾家又帅啊！
“泽阳，你的脸怎么红了，发烧了吗？”
“嗯？！没有，你胡说什么呢。”
夜幕降临，傻狗已经回自己家了。我刚刚洗完澡，拿浴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毛发，然后一头倒在床上，内裤也懒得穿了。
今天一下子发生了好多事让我的心情有点复杂，说实话傻狗是傻，但是也就只有在我面前傻，一天到晚的精明着呢，藏得比谁都深。但是在我心里，有一个心结，那就我老爸。
今天傻狗给我送巧克力的事，说实话我还是很感动的，要是没有我老爸这个模板我早就敲醒他，拉着他的耳朵对他大喊，我也是同性恋，你现在可以喜欢我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满脑子里总是老爸，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还是全能型的，他当然有缺点，可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些缺点，甚至开始....
“林泽阳，你小子怎么洗完澡不穿衣服，晾鸟吗？”老爸路过我的房间，站在门口笑骂着我。一在家里他就会把白色的头发散开，穿着大裤衩窝在沙发里看球，这算是我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见过的他最常用的消遣方式了。
“还好吧，咱们家还是挺热的。等等，你怎么拿酒了？”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这东西在我家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啊，他也从来不买，是下午那会他倒垃圾顺便买的吗？
“不行吗，老子可是大龄成年人，喝酒没什么问题，你小子要不要也来喝点。”
“好。”喝就喝，我也快是成年人了。
“叫你喝你小子就喝，我叫你跳楼你怎么不去呢。把裤子穿好，现在才刚二月，一会冻着了。”
我穿好内裤，坐在老爸旁边，老爸就窝在沙发里，打开了熟悉的体育频道，然后尾巴耷拉着地，免得等会压麻了。与平日里不同的是，今天的茶几上多出了两罐啤酒。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两下老爸，看着他比我还健壮的身体，还有大裤衩遮掩住下面的那一大团。他要是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应该会抽我一个大耳光，然后把我关到门外。
“咔。”我打开了那两罐啤酒，一罐放在他旁边，一罐放在我旁边。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去了。
两个人一边看着电视上的足球赛事，一边喝着自己手里的那罐啤酒，在沉默了好一会儿，老爸先开口了。
“老子感觉你小子长大了。”
“嗯？”
我感觉有点醉醺醺的，以前我都没怎么喝过酒，但是我今天格外想体会一下这种喝醉的感觉。重要的是现在老爸不管说什么我都可以迷糊应对了。
“小时候你说你想学踢球，然后老子就带你去广场上借球踢，后来老子感觉你小子很有天分那，我就给你去体育用品店买了个全新的，花了老子半个月工资。那时候钱多不好赚，现在你都进校队了，那个老球也被你放在床底了，我今天就是想回想一下你的成长历程，从床底下找那个球，结果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我有点不敢接过话茬，我就知道下午那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的算了的。
“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是真的长大了，变得我都没法管你了。你看你现在要是和我再打一架，我也打不过你了。老子明白，我不想控制你，我只是想陪你成长，可是你现在正在朝着我意想不到的路上前进。”
我哑口无言，我看着老爸，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脸红的厉害，说话时连自称都变来变去的了。
“你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咱俩，我当时真想把你送到你爷爷奶奶那里，但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像那家伙一样不负责。因为老子知道，老子是你爹，所以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现在正伏在他的身上，酒精的作用让我有点迷糊。我明白的，老爸对我的良苦用心，所以我...
“我错了，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好”
我开始产生了一种幻觉，如果老爸对我今天的事产生了那么大的包容，是很可疑的。我甚至在幻想老爸是不是在纵容我。
那我可以要一点老爸的爱吗，一点就好。
我用力向上挪动着，感受着老爸躯体滚烫的温度，然后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肌肤上，他富有男人气息的味道被我吸入鼻腔，我想用脸蹭蹭他下巴上的胡茬，甚至开始幻想着要不要装作醉倒了然后偷偷吻他一下。
后来，后来我就被他一个耳光打下了地，然后被他一顿胖揍，穿着内裤就被丢出了门。
正是应了我前面想的。
楼道里寒冷的温度让我的脑袋和我的下半身都冷却了下来，想也知道，要是不被揍才奇怪，我居然趴在老爸的身上硬了起来。林泽阳啊林泽阳，你也太没有自制力了吧。居然在说这么正经的事上弄这么淫荡的一幕，老爸现在一定怒火中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屋。
街坊邻居看到我穿着一条内裤就被老爸赶了出来，纷纷回家取衣物帮我披上，递热水。然后敲我家的门，进去劝我老爸。
虽然大家都是劝老爸消消气，不过我觉得他倒是没生气，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更多一点。事情的缘由也不好和邻居直说，在我被冻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被老爸放了进来。
我躺在他的床上，感觉特别的舒服。小时候我总跑到他的被窝睡，但是后来我就经常被赶走。说是要让我独立。不知道有多久两个人没躺在一张床上了，我眼睛热热的，头也昏昏沉沉。这大概就是感冒的好处吧？
“冷静点没？”
“嗯……”
“你要是真的喜欢男人，老子管天管地我也管不住你好这口，你要是敢对你老子动歪心思，我就废了你那话儿。”他一边放着狠话一边用湿毛巾敷到我的额头上。我趁势抓住他的胳膊。“那我不可以吗？”
“烧糊涂了吧？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老子，你想让我干什么？想都别想，今天晚上你是病号，要再说瞎话，脸给你打肿。”
其实我半边脸已经肿了，刚才不小心硬起来的时候就紧紧贴着老爸的肚子，他发现之后一巴掌就挥过来了，那威力，到现在我半边耳朵还像有一堆虫子在里面开合唱一样呢。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就享受一下当病号的快乐吧。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我都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生病的时候老爸照顾我的样子。
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病了一样，脸色煞白，满头流汗，抱着我就往诊所跑。后来到了诊所，医生看了看他的脚——连鞋都没穿，得，爷俩得一块治。只有在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才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慌张，不会骂人，丢了风度，比我耍赖的时候还丢人。所以我这个时候都可以尽情撒娇，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伸出手，两只胳膊大开着，他看了一眼。没搭理我。
我就这么一直举着，他叹了一口气，抱了我一下。
“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撒娇。”
“难得生病嘛。”
老爸就只是象征性地抱了抱我，还顺便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的惩罚过于严厉。我倒是不觉得，不过从他的表情应该能看出一点愧疚。
“今天我想了一天了。关于你的事。”他坐在床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你小子真的喜欢男人吗？”
“嗯……”我低沉地应答着，把头扭向一边。
“头转过来，不吃药啊？”
勉强回过头，看着老爸有点忧愁的表情，我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
“都和你说了吃药了。”他一只大手直接托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一用力就让我坐起来了，让我省了不少力气。“用不用我喂你。”
“用。”既然已经撒娇了，再多一会儿又不会怎样。
“惯的你小子，自己喝。”
我脑中幻想着老爸用嘴含住药片然后用他的舌头喂给我的画面，但是一想到再硬起来那这次就真别想回家了，我就强忍住了。
乖乖自己吃完药之后我赖在他的床上不动，他也不想撵我。我知道的，他这个时候很敏感。我每次有病的时候他都是在我旁边看着我的，用他的话说，他怕我小子第二天就消失了。
盖好被子之后，我积极地靠向他，却被他用拳头抵住胸口。
“你小子别太得寸进尺。”
“知道了……就是觉得冷想抱一下嘛。”
“真冷？”
“冷，感觉都在发抖了。”我故意打着牙颤。
老爸二话不说就把我搂在怀里，就像是做梦一样。这种背德的快感在我的每一处神经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疾驰在我身体的每一个感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恋父情结，就算是他本人说这样是不对的，然后把我丢出去，我也不想长记性。尤其是今天他对于我的宽容，反而被我当做了一种默许。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是说？”
“林泽阳，你从什么时候喜欢男人的？”
老爸一叫我的本名我就害怕，因为一般叫我名字都是要训我，除此之外都是你小子，儿子这个称呼很少能听到。
“就……小学吧。”
“啥！你这么小就有这心理！看老子不打断你……算了等你好了再说。”
“那我也很难控制啊，我真的不喜欢女生。”
“是老子没看好你，这是老子的失职。”
我能听到他语气中满是懊悔，还有一丝恼火。
“我不喜欢女人，她们会骗我。她会抛弃我……”我搂紧老爸的腰，把头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眼泪忍不住流出来蹭到了他胸口的毛发上。
“这件事也是我的错，唉，说来你今天这样都怪我……”看到我哭了，他只好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我不反对你和男人恋爱，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出去乱搞，不许你现在就把你屁股交出去了。找个负责任的，也不要老用你那个破玩具了，那么大都撑坏了。真不知道你小子后面多大洞。”
我本来正伤感呢，听到他说玩具这事我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
“还有，今天这事我就原谅你了，林泽阳我必须告诉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可以……怎么说呢，就是……”他支支吾吾地说着。我知道他是想说……
“不可以喜欢你自己的老爸吧？”
“对，你都高二了这还不懂？你乱伦啊，变不变态，再有下次真给你腿打断，还踢球，老子把你当球踢。电脑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源都给我删了，小心我把你游戏账号清空。”
我脸一红，原来我电脑里那些看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都被老爸看到了，我真不该用生日做密码的。
“你还小，你现在不能这么受外面那些不负责任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影响。听到了没？”
“嗯……”也许老爸说的是对的，我只是憧憬像老爸这样的男人。因为老爸在我眼中像是标杆一样的人，我才会把这些想法都放在他身上。他能接受我喜欢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看他今天晚上那会儿满面的愁容。我真庆幸他头发本来就是白色的，要是黑的不得全愁成白的啊。
“快睡吧。”老爸关掉他卧室的灯，黑暗瞬间涌入了整个房间。我像小时候那样因为怕黑在他刚躺下之后就又钻到了他的怀里。
夜深了，老爸微弱的鼾声在我的耳边起伏着，我却睡不着。鼻尖都是他的味道，睁开眼睛就是他的睡容，耳朵里也是他的声音。就算我闭上眼睛，也是从小到大两个人一起的回忆。从公园，学校，课后班，家里，市场……还有夕阳下染成橘红色的草坪，他一头汗水，白色的马尾都散开了，像是刚刚跑了一圈。他从背后拿出新球期待着看到我高兴得跳起来的样子……
老爸……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想了。
感觉到我翻身，他的鼾声停止了，迷糊着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觉得没什么问题，细细的鼾声又传来了。
幸好他没看见，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的样子，枕头都湿了一片。
对不起，老爸。我不应该这样给你添麻烦的。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给他带来困扰，那么我也只能因此放一放，不是因为爱的不坚定，而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不想让他不幸福。
他的快乐才是我的幸福，为了我他放弃了所有的兴趣爱好，为了我他放弃了属于他的所有社交。只是在单位和家的两点一线中度过的十几年，那都是为了我。
清晨依旧到来，我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老爸已经不在了。被子还温温的，早餐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来，他在厨房那头叫着我的名字，叫我起床，虽然我已经起来了。
来到熟悉的餐桌前，老爸已经穿好他的工装了，熨烫整齐的衬衫，笔挺的长裤，外面再搭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尽管普通，但是老爸就是能把普通的衣服穿出不一样的气质来。只要是工作，就穿着整齐，精神饱满地出去。桌上摆着喷香的蛋炒饭，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蛋花汤，他不喜欢用浓汤宝，大多数时候都会滴一点香油和麻油，这样的早餐就算是不拿一包榨菜我也能吃的很香。
“过来。”
“嗯？”
他用大手摸着我的额头，拜我常年坚持运动所赐，我的身体十分结实，烧已经退了。他放心的把手从我的额头上拿走，然后拿着热毛巾擦我的脸。
“以后出去别说你小子是我的种，眼睛都肿了，真丢脸。”
白色的马尾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还没等我想要说什么，老爸已经提上鞋开门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拿着温热的毛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路小心。”
他有点诧异的回过头，然后看见我在那里擦脸，便踏出门。
好吧，确实很丢脸，还被老爸发现了了，但是我都已经决定不再给他添麻烦了，那就去学校吧，开始我新的一天，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吃完早饭后我把碗放到水池里，突然想起今天并没有看到他吃饭，感觉无形中给他添了工作。尽管快要迟到了，我还是决定把碗刷完再走。
我把手泡在冰冷的水里，用沾着洗洁精的墨绿色百洁布洗刷着盘子上的污渍。做家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对于全职的主妇来说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更不要说刚刚下班的老爸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外面依旧很冷，我一喘气都是一道白气从我的嘴巴飘出，还在我等公交车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陌生人朝我走来。
一般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就是在朝我走来，一条直线上，与我四目相对。
“林泽阳？”
那个男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服，同样是灰色皮毛狼人的他，让我想起了老爸。看着远处听着的高级轿车，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低。
“是的，我是林泽阳，你是...?”
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看上去特别高兴。我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怀里，有点错愕。
“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就在这里，最近过得还好吗？你....你爸爸呢？”
“呃，那个，我不认识你吧，你是我爸爸的熟人吗？”
“嗯，是啊。他没告诉你啊...也不怪他。”男人露出了失落的表情，然后回头指指他的车。“学校在这附近吗？我送你上学吧。”
“不了，谢谢，我还在这里等同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谁会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仅仅是因为他能叫出我的名字？
“那好吧...你家就在这附近吗，我会再来的。”
可别再来了，我心里想着。虽然脸上只是淡淡的笑来应付一下。
早上突然演出了这样的戏码让我一上午的课都没什么精力，瞌睡连连。虽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上课，睡觉都是家常便饭了。
只有到了中午，午休才是我的时间。草草扒拉了两口饭，我就在等着傻狗来找我。
“泽阳，踢球了！”终于听到他在教室门口喊我，我们都是一个校队的，所以一起踢球是常事。
我打量着他的腿，半开玩笑的对他说：“狗腿好了？”
“托...托你的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上面还有一大块结痂，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傻得可爱。我突然间想起来昨天的巧克力，要是我真的不可以喜欢老爸的话，傻狗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努力摇摇头，不是的，傻狗不是像备胎一样的人。
在更衣室里，我们两个人背对着，各自换着自己的球衣。
狭小的更衣室里满是大家的汗味，空气确实不太流通，主要是现在天还太冷没法随便开窗。我无言的脱下衣服，打开我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塞满了像是恶作剧一样的东西。比如什么“同性恋去死”的纸条，满满一堆的。
有种从头凉到尾巴尖的感觉，会是谁干的，为什么会塞在我的更衣柜里。
傻狗回头看到我在柜子前呆住的样子，凑过来看了看，发现我柜子里的纸条也是脸色铁青。随即便是一种愤怒的表情。“谁干的？”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不想让这件事传遍整个校队，能在我的柜子里放这种东西的只有我的队友，一般人是不会知道我的柜子的。
“没事的，泽阳。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
傻狗不吭声了，他把里面的纸条都拿出来对着垃圾桶扯了个粉碎，像是在保护我的自尊心一般。
中午踢球的时候我也有点心不在焉了，看着我的队员们似乎每一个都像是今天对我做出这种事的人。但我并不想这样看别人，团体运动本来就是需要信任的，我不想怀疑别人。
我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对异己者有这么大的排他性？
因为我家里只有一个爸爸，小的时候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用包含疑问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没拉过女孩的手，没交过女朋友。初中的男生表面开着玩笑的背后用一些微妙的言论议论着我。
因为我喜欢男人，拒绝了我应该拒绝的礼物，高中的某一个人向我倾泻他的恶意。
或许这就是老爸所担心的“要保护好自己”，除了有可能的同类间的恶意外，社会上的恶意则更甚。
草草结束了今天中午的比赛，我心不在焉的回班了。
头一次觉得学校的下午是这么漫长的，我不停地向着钟表看，只求快点放学好让我回家。
落日的余晖撒向教室，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了。今天傻狗说什么都要和我一起走，我又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陪我一起走。但是我又担心他因为和我走的太近被大家怀疑也是同性恋，虽然他平时很聪明，但是一到这种节骨眼上就总是犯错误。
走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我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也许是我的错觉。我和傻狗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不知道傻狗关于我这些事是怎么想的，我屡次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后来只好作罢。只是他也一样，到最后只好挥手告别各自回家。
终于回到家，我将书包随手扔到床上，又猛地坐起来。这要是我爸在屋他肯定又要骂我。但是我想起来从我刚才一进门的那一刻就没有什么声响，老爸的鞋也不在门口，他好像还没回来。再走到我的电脑桌前看见上面留了一张字条，下面还压着点钱。是叫我今天晚上自己去外面解决晚饭的意思。
看着眼前黑色的电脑屏幕，心中突然空落落的。连唯一的可倾诉对象今天也不在家，那我也不着急吃了。打开电脑，翻了翻我的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资源，还好都在。看来老爸还没删。
看着那些诱人的封面我倒是有点忍不住想要解决一下。随手点开一个视频，脱下我的校服裤子和我的底裤，手就忍不住伸向那里撸动起来。
但是脑子里播放的画面完全不是片子里那只强壮的男主角，那只种公兽，我头脑中想的全是老爸。老爸健壮的胳膊环住我的脖子，把我搂到他的面前，然后俯下头深吻着我。又撩开我的校服上衣，然后用手轻轻捏着我的乳头，沿着胸肌之间一路下滑，直到握住我的那话儿，在用力撸动着。
我甚至跑到卫生间去找了找还有没有老爸没洗的内裤，还真有一条。我躺在他的床上，沉醉在他的味道里，想象着是我在为他口交，然后他又笑骂我，你小子是在找干，然后我岔开双腿等着他的临幸。
这种刺激简直是莫大的罪恶感，光是想着我就忍不住把自己打射了，来不及找一张纸，我用老爸的内裤挡在前面。精液射的又稠又多，特别是射在老爸的内裤上显得更加淫靡。
但是之后的那种空虚感包围了我，这不是真的，只是我幻想出来的。现实中的老爸永远也不可能做这件事。这样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疏远，想到这儿，我想赶紧去把这个“战场”收拾一下。不再幻想这些有的没的。
嗯？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瞬间，我听到清脆的声音，像是玻璃裂开的声音。这声音就来自于刚才我躺的枕头下面。
不好了，是什么东西被我弄碎了吗？
我急忙翻看枕头下面，那是一个相框，四周都是蓝色的塑料小鱼，上面沾满了灰尘，看上去年代久远。在被我不小心压碎的相框玻璃下，有一张皱皱巴巴的、泛黄的老相片。我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照片，上面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还有我老爸。
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应该还没记事。我穿着黄色的连体背带裤，还是一只黑黑的小狼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煤球。老爸在我的左边，笑的是那么开心，还没留长的头发还是黑色的，小碎发贴在他的后脑勺上，看着特别年轻。我看着那时笑的那么开心的老爸，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想流出来。
不知道老爸什么时候翻出来的相框，藏在他的枕头底下，来看看我现在长得多大，把他逼得越来越老。本该是成长的幸福，可是他却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把这张照片翻出来的。
我没教育好儿子，让他变成了同性恋，也没保护好他。
我脑中突然回响着这样一句话，真可怕，这确实是他的风格。把我换成老子就更像了。
对不起，老爸。看着我刚刚在老爸床上弄出来的痕迹，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就在我要把相片放回去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这个相片不自然的地方。
在老爸的左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但是那部分被整齐的剪下去了。
是妈妈？
我翻着老爸的柜子，好奇心指使着我，我从来不敢翻他的东西。因为老爸从小就教育我不可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特别是他的，一想到他的铁拳制裁，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只要打开就会遭受到灾难的席卷。不过我今天把这些东西抛到了脑后，然后就在沾满着灰尘的柜子深处，我找到了那张相片的剩下的一小部分。
是.....是男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眼睛不再属于自己一般，居然是那个男人，虽然年轻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早上突然间抱住我的那个男人。
和老爸一样的灰色狼人，在老爸的身后也一样开心的笑着，他蹲在地上，双手伸向我，但是眼睛却看着另一个男人，眼里包含了深情。
他在看我老爸。
我现在脑袋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种像是我平时看的小说里才有的事情，现在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该不会，老爸是同性恋吧？！
那我是谁？我是怎么诞生的，或者是老爸骗婚了，然后背着我和这个男人一直在一起？所以说老爸对我用的那些看的东西才没有那么大冲击？
脑子里一团乱麻，我真不该把这东西翻出来的。
把东西都放回该放的位置，我又把相框的碎片拿下去，如果老爸问起我就说今早叠被不小心弄碎的吧？把老爸的内裤放在盆里泡好，我感觉手就如同火烧了一般，烫的令人不可思议。毕竟我刚才还拿着这个东西做了那种事。
感觉有点饿了，看着外面夜幕即将降临，我决定先去外面吃点东西，这些事先放在脑后，毕竟想太多也没用。
走在路上，春季的冷风刮着我的脸。冷冽的月光从薄薄的一层云彩后面撒向这个没什么人的街道，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人出去吃饭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这两天还发生了许多平时遇不到的事，想到这里，内心的冰冷让我我不禁把脖子缩起来，但也是于事无补的。
常去的那家小饭馆今天也是难得的关门了，真是的，又没什么节假日干嘛突然休息啊。难道假期的余韵还没过？
随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看着眼前的街区，不禁叹了一口气。
就去那家没怎么去过的店吃吧，就当除除草，虽然味道不敢保证就是了。
推开透露着暧昧的暖黄色灯光的马赛克玻璃门，里面并排放着复古式的小木桌，还有许多单人长桌，隔断就用一块小木板。本来应该是家有特色的小店，但我尴尬的想拔腿就跑，一进门就看见那惹眼的白色马尾背对着我，还能是谁。
我正想扭头就走，热情的老板娘过来就招呼我，老爸闻声下意识扭头，我赶紧找了他旁边那个没人的单人位置坐下去，才没让他看见我。
唉，我只好用手指指菜单上的东西，不敢出声。在点完单之后，一种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我的心。老爸在这里干什么，他所谓的哪个什么有事就是来这儿吃饭吗？我装作去洗手间偷偷路过他的背后，看到他桌子上摆了好多酒。又是酒，我的心下意识地一紧，他是受到了多大的挫折啊？
“哲宇。”
“嗯……？”老爸面色潮红回头看向叫着他名字的人，我躲在卫生间门口，差点没叫出声。
不就是今早的那个人吗！也就是我今天看见照片里的那个！
“你还好吗？”那个灰狼看见我老爸好像喝的有点高，试图去扶住他，结果老爸随手就把酒杯里的酒泼到了他那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西装上。
“老子很好，除了你突然联系我之外。”
“哲宇……对不起。”
“去你妈的！”眼看着老爸拿酒瓶就要砸人了，我赶快冲出去拦住了他。
“老爸，快放下！”我死死扳住他手中的酒瓶子，这要砸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你小子怎么在这？”老爸一看到是我，满脸的惊讶，嘴里还散发着一股很大的酒气。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男人，一边把我往店外拉一边回头用酒瓶子指着那个男人骂。“何以磊，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来打扰这个家我就把你打的你家人都不认得！”
那个叫做何以磊的男人轻轻摇头，像是赔礼道歉地向我们低头，然后转头给老板娘饭钱。
真是的，老爸，怎么发那么大火，又喝酒又打人又吃霸王餐的……
我可不敢说，他现在真的是在气头上。
二月的冷风吹来，似乎让他清醒了不少，拉着我走了一会儿，老爸突然停下来，抱住和他身高相仿的我。
“怎么了……”
“别废话，让老子抱一下。”
这个男人哭了。
自从那天起，我屡次看到这个强人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我摸着他白色的头发，有一缕是发银的白。我知道，他老了。
像是小孩子一样在我怀里抽泣着，似乎酒劲还没过。
我都没有心思想别的了，连拉带拽的把老爸带回了家，路边的人直盯着我们爷俩看，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回到家，我就赶紧把老爸丢到床上，看他脸红的厉害，身上也一股酒味。我正要帮他脱衣服，他慌张起身跑到厕所去，然后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和冲水的声音。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倒了一杯漱口水。
“谢谢……”他接过去一口饮尽。
“不是喝的！”
真是醉的不轻，我又把他扶到床上。看着他一身厚厚的衣服，有的还粘上了脏东西，我赶紧一件一件帮他脱掉。
不知道为什么，在帮他一件一件脱掉衣服的时候，我的内心又开始产生了一种快意。如同趁火打劫一样，我把他脱得就剩下一条底裤，然后盯着他看。
伶仃大醉的老爸根本没在看我，他把头扭向一边，甚至打起了呼噜。
忍不住贴着他的脸，然后轻轻的亲他一下再替他盖好被子。
我不能再做出格的事了，这不是我们两个想要的结果。有那空还不如赶紧煮包泡面，刚才晚饭都没吃呢。
“泽阳。”
“啊？”老爸突然叫住我，我赶紧扭头。
“别走，别去那里，老爸能照顾你。”
“去……去哪？”
我坐在他的旁边，他把手搭在脸上，遮住灯光。“我今天喝的太多了……我本来想要做个好父亲的，可是……我还是做的不够好。喝多了……丢人……爸爸不想你去被别的男人骗……不想让你当同性恋，不想让你受欺负。不想让你受世俗眼光的看待，可是又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泽阳……别去他们那里。”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我哪也不去。”
泪一滴一滴打在我自己的手上，想到今天的事，老爸还在谴责自己是他做的不够好，我不能再这样了。
从那天之后，我变得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喜欢打球，还是喜欢男人，上课还是不听讲，但我，有在找一个女朋友了。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爸本来对那天喝醉的事只字不提，知道我处了女朋友之后，倒是来问我是不是真心的。
我很难回答他，只是想不让他担心。结果就被他打了。
“老子告诉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是拉别人下水，我等会就打断你的腿。”
结果这第一段异性恋情就这么告吹了，最高兴的就是傻狗了。
“\u0027听说你分手？”
他笑着拍我的肩。
“是啊，你蠢死了，别过来，没看我正难过吗。”
“看不出来，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有……吗？”确实，我没什么难过的感觉，倒是挺高兴的，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就你能说，走吧，踢球去。”
他看着我，浅浅地笑了一下，总觉得他一笑还真是有说不出来的魅力。
“对方呢？那个女生呢？”
“感觉我被耍了，人家也不是认真的啊。”是啊，甚至在我说不合适之后人家都没承认，算了，我真傻。在做什么啊？
“算了吧，她也是个风评不好的人哦，据说换人比换脸还快，小心初吻被人骗没了。”傻狗像是安慰我一样拉着我去球场。
就这样，我和傻狗总是维持着微妙的情感平衡。他不捅破那层纸，我也不主动去说，虽然我心里很明白，但是……
我克制不住自己，对于老爸那种执着。
本来以为我会收敛的，但是反而陷入一个僵局中。
转眼间我都已经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了，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快高考了，时间过得真快。校队的那件事早就被我抛置于脑后，再说都高三了我也该退校队了，那个叫何以磊的男人也没再出现在我家附近，现在我应该全力复习高考了，这样也算给老爸省心了吧。
“臭小子，学习呢？”
刚刚入夏晚风微凉，我的房间总是开着窗户，虽然以前保持通风的习惯是因为身上总有汗味，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踢球了，开窗便成了一种惯性。老爸见我正在学习，破天荒地给我端了杯牛奶。
“是啊……头疼死了。”
“我看你小子真不是学习这块料，当初怎么不直接加省队？搞不好还能有更好的出路。”老爸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桌前的相框，上面是我和老爸的合影，第一次赢得比赛的合影。我害羞的想拿过来，却被老爸一把钳住。
“我看看怎么了？你天天看还不让我看两眼？对了，那个你和秦志岩那小子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啊……”
“就是，你俩不是一对吗？现在年轻人怎么讲，情侣？”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虽然我俩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不过一想到这话从老爸嘴里说出来，我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是。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哦，算了，老子可能老眼昏花了。”他看了看我左右飘忽的视线。“没什么，反正你都快成年了，既然你小子承认了你的性取向，那老子调侃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那我也想听听老爸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啊，就是，一年前那些事……”
老爸没等我说完腾地一下起来了。“好好学习我先去睡了。”
“喂……我还没说完。”
“老子管你，说来你电脑里的那些东西都删了啊？”
老爸就是老爸，总有能噎住我的话，我一下子就闭嘴了。
“不问了就是了！”
“哈哈你小子还想和我斗。”老爸转身就走出了我的房间，为我轻轻带上门。
其实我也没删，只不过都存到手机里了，老爸从来不翻我手机，所以我就光明正大的用手机看了，因此，我的手机也没密码屏保。
我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件事，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午休时间，因为临近毕业的关系，我要去参加校队的的散伙饭。
说实话我本来是不太想去的，因为去年的事我一直心存芥蒂，一想到其中有个人对我的恶意，我就总觉得吃饭也不消停。不过还好有傻狗陪我一起去，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那么大家就为了以前我们赢得的比赛干杯吧！”队长率先举杯，其他人也跟着举杯开怀畅饮。
“下午还要回学校呢真的好吗……”
“没事反正我们都为学校打下这么多比赛了……”
“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起天来。我不太能喝酒，感觉应该是随我老爸，于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偷偷溜到厕所了。
“呼——”上了一下厕所之后感觉浑身轻松的我，在洗手台前洗手，一抬头猛地看见了我的一个队员站在我的身后。
“吓死我啦，你在这干嘛？怎么不......”
他得意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我，他手里拿着是我的手机，上面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我最近看过的一部GV。
“还给我。”
“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凭什么让我还给你？”
“那你凭什么随便翻我的东西还拿我的东西不还？”
“很简单。”他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你是个同性恋还交女朋友，你凭什么碰她，是之前我给你的警告不够吗？”
我听了之后也怒火中烧，一年前的恶意源头终于被我找到了。“就是你他妈的往我柜子里塞的纸条。”
“对，怎么。我那是警告你，秦志岩和我是朋友，我听过他说你是，你不给那个女生面子拒收礼物就算了，还泡人家把人家甩了，你恶不恶心啊你？到底谁该骂人？”
哦，我懂了，这绝对是一场误会，虽然我不说这个我一直觉得心眼小的队友今天做的这些破事，但是我随便处人家也是不对。
但是秦志岩...傻狗，他一直知道我是....还这样暧昧不清的。
我感觉一股热气直窜脑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把他手中的手机夺了过来。他反应不够快，没抓住，气急败坏地大骂。
“我告诉你我都用我的手机拍下来了。”
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威胁我是什么后果。
老爸说过，不可以对别人诉诸暴力，但是绝对不能被人压在头上，或许这就是我老爸，他虽然在生活中本本分分，但我很清楚，他骨子里有一股叛逆的劲，这东西也一样遗传给我了。
我一拳挥过去，打的他眼冒金星，再接一拳正中面门，把他打倒在地。鲜血从他的鼻孔中涌出，眼睛也被打的睁不开，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我骑在他身上，到处摸着他的手机。他想反抗我就接着打，直到摸到他兜里那一块黑色的硬块，将它搜出，用力摔在地上。别说屏幕了，连主板都被我摔出来了，我又跺了几脚，心中的恨意终于消散，这一年对这恶意的源头得到了制裁，我感觉到自己的正义得到了伸张，看他躺着求饶的狼狈样子，我忍不住想再踹一脚。
“林泽阳！！！！”
傻狗一把把我推翻在地，我撞到了后面的洗手台，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用手一摸，黏糊糊的鲜血在我黑色的皮毛中清晰可见。
“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你以前的队友啊！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你放屁，就是他往我柜子里塞的纸条，这怀疑还是从你那里得出的结论。他现在还要骑到我头上威胁我，你到底站哪边？！”看到我后面汩汩流出的鲜血，本来已经消气了的我现在反而被点燃了。我拄着地弹起来，一拳就打到傻狗的头上。
........
“你怎么不躲....”
傻狗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明明很疼，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
“你说啊！你怎么不躲，你傻吗？！”
“对，我是傻，我怎么能傻到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伤害到你....还把你弄伤了...”
他伸出他的大手摸向我我的脑后，黏糊糊的鲜血也沾到了他的手上。“对不起....”
我的一肚子火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一般。
下午的夕阳照进校长办公室里，整个办公室都披上了一层淡橘色的光，一个穿着西服工装的男人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闯入这份宁静。他白色的头发散乱着，头绳不知丢到何处，领带都跑到了后面，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到我头上的白纱布，还有坐在办公椅上的校长，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说.....泽阳把别人家孩子打伤了吗？”先注意到我头上的白纱布，他赶紧过来先看看我的伤势。“没事吧，疼不疼，伤到脑袋了吗？”
“咳，林哲宇先生。”校长示意他先坐在那边的座位上，因为我打伤的队友还坐在一旁，而且家长也都在。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家这臭小子的错，我能看看伤势吗，治疗费用什么的我都赔偿，林泽阳你也给我过来道歉。”
老爸低三下四的样子让我心酸，我仿佛能看见那家伙得意的表情再次出现了。
“什么治疗费用啊！你看你家那混小子都给我家儿子打成什么样了，你看还有刚买的手机也都摔成这样了，你得怎么赔啊！”那家伙的妈妈得理不让三分地对我爸一顿说教，直到校长也都看不下去了，厉声喝止才终于让她闭上了嘴巴。
“孩子打架吧，理由挺多的，也是今天可能吃饭引起口角了。眼看着就要毕业了，我不想给谁处分，两个孩子伤的都挺重的。泽阳爸爸这边也挺诚恳的，要我说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追究下去对谁都不好.....”
“那不行！那小子就是心里不正常，他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他喜欢....”
“给我闭嘴。”
“你....你说什么....”那个女人黯然失色，仿佛受到了从未受到过的打击一样。
“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老爸恶狠狠的神情仿佛地狱来的恶魔一般，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一直都没吭声的那家伙的父亲，都被我老爸镇住了一样，不敢张口。
老爸从包里拿出了许多现金，摔在桌子上，然后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谢谢校长，我回去一定好好管管这小子。”
“他...他那什么态度啊....”女人嘴上依然不饶人，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嘟囔两句。
……
“过来。”
老爸和我走到校门口，今天因为早放学的原因，此时学生都已经走光了。只有我和老爸两个人沐浴在夕阳下，我看着他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有几缕与其他不一样白的银丝泛着光。他掏出头绳把头发扎好，又整理了一下工装，收拾一下他刚刚的丑态。
“你小子一会儿造进去老子一个月工资。你说这个月是不是得喝西北风。”落日给他描上了一层橘色亮边，望着天空，他点了一根烟。但是在我印象中老爸是不会抽烟的。果不其然他刚吸了两口就咳嗽了，也不知道他那包烟从哪来的。
“对不起……”我低着头向他道歉。
“难得今天有时间陪陪你，去广场踢球吧。平时净给那群客户烟了，自己都没抽过。比起陪客户，我现在更想陪陪你。”
“诶，现在吗？”
他缓缓吐出一片云雾，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对啊，就现在。这不是踢球的好时间吗，黄昏后刚刚玩完球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自己。”
噗，还挺有意境的。可是连你这个唯一的煮夫都在这儿，哪来的饭菜啊？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了我熟悉的那个广场，有许多小孩在那里踢球，看着他们就让我想起我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在操场上疯闹。那时候还没那么多烦心事呢。老爸随便托他良好的社区关系(妇女之友)借了一个足球，然后看着我。
“你赢了的话，今天的事就算了怎么样？”
我惊讶了一下，但是得意马上取代了我的惊讶浮现在脸上。“你会后悔的。”
“老子不会后悔，你小子接好了就是了。”
老爸脱下工装，只穿着白衬衫用大腿惦着球，扎起来的马尾也随着他一起上下起伏，还真有点要射门的样子。然后猛地脚弓射门。像他这个年纪确实不该有这么发达的运动神经，却还是被年轻气盛的我接下了。
“不打了。”
“啊？”
我惊讶着，就一球吗？我还没踢呢。
老爸看着我，突然一拳冲着我的脸打过来，我没反应过来，被这结实的一拳接了个正着。
“老爸？！”我摸着自己的鼻子，好像流血了。“怎么突然就要打我啊？！”
“如果老子说今天就是看你不爽想打你呢？”
“啊……？”
还在我惊讶老爸在抽什么疯的时候，老爸真的冲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冲着老爸的脑袋右边挥拳，结果他灵巧地闪过了。
“你要是就这点水平的话，那就是你活该被人欺负了。”
“！”
感觉脑袋好像充血了一般，一股热气不断向上涌，我冲上去上去，把老爸扑倒在地拽着他的衣领。
就在我拽着他衣领的那一刻，一种懊悔感油然而生，我在干什么，因为老爸挑衅我两下我就把他扑倒在地上了？
我颤抖着的双手放开了老爸的衣领。
“这不是挺有自控力的吗。”他把双手摊开，看着泪眼汪汪的我。“真是……没有父母能赢过自己的孩子，是我输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仿佛在发泄今天的所有不快。
“傻孩子，有很多事情不是都靠一时冲动解决的。这样莽撞只会酿成大祸，不过我也见识到了，你肯定不会被屈服于那群混蛋的骨气。”他摸着我的头。“好了回家吧，在外面哭多丢人，大家都看着呢。”
丢人就丢人啊，能被老爸这样温柔的抚摸，再丢人又怎样啊。
回到家之后，我把大致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老爸听完了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锤。
“你小子下手真黑啊。不过……倒是很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哈哈哈。今天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你小子这本来就不聪明还被人弄伤了的脑袋吧。”
我看着老爸高兴地哼着歌去厨房做菜的场景，坐在沙发上痴痴地看着他。老爸围着围裙十几年一直当煮夫的样子，好像还发生在我小学的时候。
真是傻老爸，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
可是，谁叫我是他儿子呢。不就应该这样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并没有告诉老爸脑袋上的伤是傻狗弄的，而且那个翻我手机的神经病也没搞清楚我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他就记着自己胡乱反击了。还真以为那点张牙舞爪的态势就能伤到我，真是……
虽然看上去好像有点欺负人，但是谁叫他找茬呢，嘁。
“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菜啊？”我看着桌子上一堆的好吃的，惊叹着老爸精湛的厨艺还有他的用心程度，心中早都乐开了花。
“那不是为了安慰安慰你嘛，中午都没吃好饭吧？”
呜，老爸，你这样迟早会让我除了你之外不能喜欢别人的。
这叫什么，比起在动漫作品或者别的小说里看到的还不一样，除了性欲之外还有依赖感，不会吧，那不就是单纯的....
想到这里我还是得拍拍脑袋，明明都说了不行的，这样子迟早要出事。
“你小子在那里发什么疯呢？还拍上脑袋了，是嫌你现在脑袋后面的那条缝不够大吗？”
“啊，不是.....”我不好意思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和老爸一起吃饭。
十几年如一日只有两个人的饭桌，我已经习惯了，不如说我最近有点喜欢和老爸这样吃饭。
“你知道你小子今天这事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嘛。”
“对不起.....”
“虽然我很想说什么你这样是会给很多与此相关的人添麻烦的...比如我今天请假就要把任务给下属，然后他们加量,大家全都加班.....不过我才不想管那么多呢，反正我以前也是这个样子。”
“老爸你怎么总是这么随性啊，而且，你怎么对我没有意见了....”
“啊？没有意见？我对你小子意见很大好吗，但是我看你那可怜的自尊心都不好意思说你。”
真是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干脆说点真心话吧。刚好今天气氛不错。
“老爸，我想喝酒。”
“啊，喝酒？？你小子脑袋上还有伤！还有你成年了吗你就喝...等等，你小子还真就成年了。那就今天狂欢一下好了。反正我刚好存了几瓶。”
今天的老爸真是意外的好说话，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酒，然后又从桌上拿来了两个透明的玻璃杯。感觉这一年老爸经常会弄酒喝，他每次都说是为了在客户宴席上不丢脸。
黄色的气泡液体撞在杯壁上，然后又像被煮沸了一样冒着小泡泡。不过这液体是冰的倒是肯定的。我端起酒杯，和老爸碰杯。“那就庆祝我今天终于收拾了那家伙好了。”
“等你小子头好了老子肯定亲手把你的头再打开瓢，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我和老爸把杯中的啤酒都一饮而尽，我们俩的酒品都不怎好是身边的人都知道的，刚每人喝了两瓶酒就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了。
“老爸，今天我脑袋上那个伤其实是傻狗干的。”我借着酒劲就开始说真话。虽然这不是我要说的。
“啊？”虽然他一脸惊讶，但是醉醺醺的。“那你打他了吗？”
“打了。而且他还大舌头和别人说我是同，别人压根没把他当朋友，要我说，我就不该找他这样的。”
老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抿了一口。“可是你俩本来也不是吧。”
“那有什么办法啊，你又不让我喜欢我，我该怎么办。不让我祸害别人的女孩子，又没有像样的男孩子，我也...想要个男朋友啊。”
我趴在老爸身上，他好像突然间就回过神了一样，本来因为酒精微闭的眼睛突然张大，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小子喝多了，快坐起来，不然我就打你了。”老爸警告着我。
“你打不过我，你不说今天我赢了我做什么都行吗。”
“老子看你是皮痒痒了。”他抬起手就要打我，但是好像因为看到我头上的白纱布犹豫了一下，我顺势抓住他的手，然后贴到他的脸上。
父子二人都一身酒气的味道，不过儿子现在占据了主导权。
就像是某个小说的烂俗桥段一样，我占据了主导权，我抓牢老爸的手，然后用舌头努力撬开他的嘴巴，老爸虽然用力挣扎，但是他现在这个姿势根本借不上力，我狠下心咬了他的下唇瓣，终于让他松口。然后侧过头防止同为狼族的长嘴撞在一起，而且这样就能更加深入老爸的嘴巴了。
我贪婪的扫荡着老爸嘴里的味道，老爸清清凉凉的舌头，好像果冻一样，还有一股酒的麦芽香气，如同通电的感觉在我的身上四处窜动，原来这就是强吻他的感受。我明白了，我就是要这样的机会。
不需要任何人的宽恕，不害怕任何人的指责，我只需要老爸，除了父子感情上，还有对情侣的需要。无论是伊拉克特拉情结亦或是我的力比多在促使我得到老爸，我都明白，当一个人疯狂的爱上另一个人时，可以跨越所有的范围。今天之后，我终于压抑不住许久的感情，一边流着泪一边求他。
“只有你明白我，只有你会护着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在一起试试……求求你了……”
“****！你**这是乱伦！给我滚下去！”老爸终于在我的强吻下喘出一口气，第一反应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打下来。响亮的耳光如同那晚一样，虽然很痛但是很值得，老爸的味道还在我的嘴巴里，只要我压住老爸，今晚他就是我的……
在酒精的鼓励下，可怕的欲望从我的眼中流露。老爸看见我这个样子，酒都快吓醒了，他又打了我一巴掌企图让我清醒一点。
火辣辣的疼痛在我的脸上不断地反复提醒我老爸的愤怒，他一脚把我踹翻，眼看着就是要一脚踢到我的脑袋上了。
“叔叔！等一下，别打了！”
嗯？傻狗？怎么会在我家？我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老爸正在气头上，抡起酒瓶就要朝我脑袋上打，傻狗连拖带拽的拉我起来，然后赶紧逃出门。
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我眼神迷离地看着路灯下飞舞的小虫子们，温暖的风吹过我红肿的脸，让我清醒了一点。
和傻狗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捂住我喝的剧痛的脑袋。我都干了什么，强吻老爸还企图要对他实施性暴力，天啊，老爸现在搞不好找不到我气的能把家拆了。我根本不敢回去，他现在真的能打死我。
“泽阳，今天的事很对不起你。”傻狗在旁边开口了。“我看你在捂头，还疼吗？”
“不是，我喝多了，今天也不是你的错……算了反正我确实对你失望了。还有你怎么出现在我家的？”
“我本来拿着慰问品想找你，结果你家门没关，刚要打声招呼进去我就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说吧，反正你都把我拉出来了。”
“不说不就还有余地吗，就像薛定谔的猫箱，只要我不说你就不知道我看到了哪一段……”
“还跟我贫啊你！我想胖揍你的心都有了。”老爸说的对，有的时候暴力比语言有用。
“泽阳你……真的喜欢你爸爸还是喝多了说胡话？”傻狗试探性地问着。
“我喜欢我老爸，已经两年了。”我长出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坦白这件事。“觉得我很变态吧？”
“泽阳你是认真的吗，你老爸根本不接受啊。而且你考虑过吗？”
“考虑过了……考虑很久了，什么资料都查了，什么心理医生我都问过了。我……”我感觉泪腺有点崩坏。“我就是……喜欢……为什么……他是我爸……”
“泽阳……”傻狗拍拍我的肩膀。“我会祝福你的。但前提是你老爸能接受，但我看现在不行。你今天还有地方住吗？”
“没……没了。”
“好了，快擦擦眼泪吧。今天先去我家住。”傻狗拿出纸巾帮我擦泪。
到了傻狗家里，我还有点拘谨。毕竟是第一次来，他家里人十分热情，也很热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妹妹。这样的大家庭，我家是比不了的。
我坐在床上，接受傻狗替我换掉头上的纱布。然后替我上药。
“红烧狼头好咯。”
他笑着说。
“什么啊，你还记得那件事。”
“是啊，那可是你第一次给我上药呢。”
看着他笑的那么灿烂，我心里也有点不忍。
“对不起，糟蹋了你的心意。”
“不，不会的。毕竟你……你一直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你看我做的都是什么事啊。又不敢和你坦白，还把你打伤了……”
入夜了，躺在傻狗的床上，穿着他的睡衣，我的心还是有点不安。
不知道老爸怎么样了，家里现在不得闹翻天啊。而且就他一个人，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还在我想的时候，傻狗贴到我的身边。
“干嘛。”
“没……我们第一次一张床，我还挺兴奋的。”
“啊？你怎么一直都不擅长隐藏自己啊。”
傻狗再往前贴一点，我能感觉到他薄薄的睡裤前端有一根巨大的火热棍状物顶着我的腿。
“泽阳，虽然我知道都不可能了，不过还是让我告白一下吧。我喜欢你，从你刚刚进校队的时候就喜欢，我喜欢看着你运动的样子，也喜欢你平日里不可接近的样子，我也……总是像这样，在你换衣服的时候看着你不小心硬了起来。今天虽然知道都破灭了，可我还是想抱抱你可以吗。”
……
哪有人一边硬起来顶着对方一边告白的啊？！
“好吧……”
不管怎么说傻狗今天还收留了我，我就不在乎这些事了。但是越想到老爸，我就越有点焦躁。
傻狗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毛又软又长，贴在我的身上，然后整个身子蹭来蹭去的，又用他黑色的小鼻子努力嗅着我的味道。
“泽阳身上有一点点汗味，我喜欢。”
“喂……不要在我面前说出你的性癖啊……你该不会总要帮我洗球衣是因为这个吧。”
黑暗中，他默不作声，然后好像点了点头。
喂！！
感觉他前端已经湿的不像话了，虽然我是喜欢老爸，但是傻狗这样好像有点可怜。
“要不，你脱下来吧。”
“可以吗？”
“就一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虽然我心里还是在想老爸在干些什么。
傻狗的下面可能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兽人都大，包括老爸。坚硬而灼热的棒子在我手中吐出清液。我只是稍稍撸动一下，他就发出了不得了的呻吟声，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泽阳……太刺激了……”一说到这，他前端的液体流的更多了，甚至已经流到了我的大拇指上。我看到他这个可爱的反应，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饱满的胸肌，然后轻轻地啃着他的乳头。
“呜呜呜呜，不行，泽阳，你这样我就……很快就会……”
好像是因为过于刺激，傻狗快骑到我身上了，就好像是一条大金毛犬扑到我的身上，虽然他本来就是金毛犬兽人。
“好啦，别抱的这么紧，我帮你一下。”
挣脱傻狗的怀抱，我把头埋在他的股间。傻狗的那里没什么味道，还有一股类似于肥皂的香味。所以他对我身上的汗味可能更敏感一些？我试着张开嘴巴含住他巨大的头部，然后吞吐起来。
你小子在给老子口吗？
啊！刚才我……
又在幻想是老爸吗……
“泽阳……我好喜欢你……”傻狗摸着我的头，我的双眼迷离了，甚至觉得是老爸在摸我的头。
“要试试后面吗，老……”
“嗯？泽阳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不对，我这是在欺骗自己。这样对傻狗也很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傻狗终于忍耐不住，大股粘稠的精液射到我的嘴巴里，我差点没被呛到，松开嘴后，那大量的液体又弄到了我的鼻子上、嘴巴上、眼睛上、头发上，傻狗的量真的巨多。
“啊，对不起！我给你拿纸。”
“算了，我去洗洗脸。”
还好卫生间就在傻狗卧室的对面，我用肥皂清洗着脸上的东西，看着自己还有点发肿的脸。
他在做什么？
那个只要我晚回家就担心的要死的老爸在做什么？
没有父母能赢过自己的孩子。
傻小子。
“泽阳……你……”
傻狗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我，我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在哭，是吗，原来是我在哭啊。
“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我爸。”
“……”傻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抱了抱我，“我送你回去吧，如果觉得不行，你就再回我这里。”
“可以吗，都这么晚了……”
“没关系的。”
在夜色下，我和傻狗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穿梭在街与街之间，眼看着就快到我家了，
“可以最后再抱你一下吗？”
傻狗看着楼上我家微亮的灯光然后把头转向我这边。我真是太过于摇摆不定了，看着傻狗今天晚上对我所做的事情，我居然就这么沦陷了。没有办法又抱了他一下，他才依依不舍地看着我进单元门。
自己喜欢的人不可能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人又不能铁下心来决定，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拿出地毯下面藏匿的钥匙，那是在我或者我爸有一方忘带钥匙的最后手段，看来今天就要用它来溜进去了，想想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那么，我要开门了。
这样对着自己说话来为自己鼓起勇气，我终于把钥匙对准锁孔然后转动钥匙，刚映进眼帘的就是满地的疮痍。
看着地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装饰品，还有一些碎玻璃，我的心咯噔一下，看来老爸是真的很生气。摸到大厅的电灯开关后，我打开细致地看了一下，地上甚至还有血迹，冷汗从我的头上流出，怕老爸做出什么傻事的我赶紧跑到卧室里，只看到老爸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呜咽着。
“爸，我回来了....”
他并没有理我，我打开电灯，映入眼帘的是他红肿的双眼，还有缠着纱布的手，白色的纱布上还有红色的血渗出，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处理。在他受伤的手上，是那天我发现的相框，他看了许久，然后把目光转向我。
“林泽阳，你走吧。”
“走....走什么的，老爸，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但这是家啊，我还能去哪里....”
“去何以磊那里，我刚才问了，他同意了。”老爸沙哑的声音对着我说。
“什么何以磊....我只有老爸啊...”
“他就是你爸。”
“不....我的老爸就是林哲宇，我姓林....”我抱着头，仿佛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以前的猜测成真了，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本来想瞒着你。但我现在不能这么放纵你了。你都做了些什么，这两年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心理，是老子没教育好你吗？”
“别....爸，我不要，你别让我走，我求你了.....”
不管我怎么哭着求他都无济于事了，这种事我也早就猜到了。
为什么我敢这样追求老爸，是我一直以来的猜想，那就是我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就算我是他的亲儿子，我也要这么追求他。
知道真相并不令我意外，可是在真相后将要被带离这个男人的身边才是我不能接受的。
那天晚上我哭着求了他一晚上，可是他就像铁一般无动于衷，比起把我送走，我喜欢他似乎才是不能让他接受的。


傻小子终于走了。
是我亲自把他送走的，尽管他那样哭着求我，我还是铁着心把他送走了。
我昨晚几乎崩溃，他一遍遍地跪下来求我，甚至还要磕头。本来就有伤口，血都把纱布染红了。我几次都差点没忍住眼泪，我多想赶紧把他扶起来，最后想到为了他以后，还是狠下心来憋住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家，昨天的狼藉已经被我打理好了，因为过于生气到处摔东西，我的手被玻璃划破的位置还有些痛。我都不知道我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把家里收拾好的，特别是傻小子的房间，我几乎是每收拾一会儿都要跪在地上歇一下，防止我真的晕过去。
收拾好之后，我无力地躺在床上，那个破相框中我和那傻小子的合影相片都快被我揉烂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从那天开始，我就有一种危机感。
如果那小子可以健康成长然后考一个大学，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然后和一个他爱的女人在一起，生个孩子。我就可以把这份秘密与情感永远存在心底。身为他的父亲把他养大，然后我再变老，直至入土，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将带着这份心情化为灰尘。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翻到了那个成人玩具。
很明显那不是我用过的，我早把那种东西扔了，我不需要那东西的安慰，也不想让儿子看见。那是谁的？
我极力否定着内心深处已经明了的答案，怀着罪恶感翻着他的电脑。
除了一些我以前也看过的小片子外，还有许多都是小说，当然，全是同性相关的。而且，父子相关的不在少数，更令我觉得头皮发麻的是，他搜索引擎上还有诸如喜欢自己父亲怎么办一类的问题，看到这些，我感觉一股凉意蔓延在我的全身。
是我没教育好他，让他走了自己的老路吗？
而且，他意淫的对象还是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不让他继续这么做。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何以磊，那个曾经离我远远的男人。我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想到他做的事情，心烦意乱，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了。
很久以前，我还只是一个小混混整天只知道打架的时候，这个男人和我在一个酒吧碰面了。
起初只是一起喝酒而已，他是大学生而我是无业混混，我们并没有交集。但是在这个同志酒吧一来二去还是谈了起来。
他想要考更好的大学，想出国，想发展。我没什么志向，我只是一个学历低的不能再低的小混混罢了。要说为什么在一起，或许就是肉体上的联系了吧。我不可否认我喜欢被他深入的这个感觉。也喜欢依靠着这个男人。
他说他喜欢我这个样子的，这个身材，这副脸庞，这个性格。
把我弄到床上每天都翻雨覆雨是他除了出人头地第二想做的事。
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想要出人头地，他说只有有了自己的事业才能让家里人闭嘴，不受家里人控制。这样也不用非要去结婚，也不用给家里续香火。他说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和我在一起。
是吗，那么我就支持你吧。
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把我留的长长的头发剪成碎发，低三下四的求着别人，努力地扩大人际关系。忍着剧痛洗掉了我曾经喜欢的纹身图案，然后学习着如何正经营业的技巧。
在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时候，我们的纪念日，他带来了一个小孩。那一年我才25岁，他26岁。
他靠着一些关系领养了一个孩子，和我的皮毛颜色不一样，他像个小煤球一样，但是腹部的毛发却是黑色与白色相间，有点像我。
孩子就叫林泽阳吧，这样是不是和你很像？他这样说着。
除了惊喜我还有点担忧，现在就养这样一个孩子是不是对我们来说太早了？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抚养好泽阳吗？
但是我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有的时候他给我添了很多麻烦，让我都无法入眠，可是他一笑，我也笑了。
后一年，我们的经营终于干不下去了，因为种种原因只好宣布破产。
欠了一大笔债的我们，意见产生了分歧。
他害怕了，他想回家，他家里就是不缺钱，对他来说还上这笔债务很轻松。
那泽阳呢，泽阳怎么办？
我想东山再起，但是他说什么都不干了，长久没有一些肉体上的维持与同居后的种种弊病终于一股脑爆发出来，我大骂着他没有良心，把我们的合影都撕了个粉碎。
我们最后的东西，只有一份收养合同。如果泽阳成年了但是我没有能力抚养他，那我就把泽阳送到他家。我嗤笑着这种东西，然后把它揉成一团塞在我的包里，带着卖掉房子的一半财产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不得不承认，带着泽阳生活太困难了。我必须学会做饭，学会了做大扫除，学会了如何和客户打交道，学会怎么看上司的眼色。戒了我除了工作外的烟和本来就不怎么能喝的酒。就是这破酒，才让我年纪轻轻信了何以磊那兽渣的邪，听他说空话，被他弄到床上。看着我用赚来的钱和卖掉房子的一半房产买的属于我的小户型，我忍不住快要哭出来。我抱着那小家伙对他说，你看，泽阳，今天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终于不用住出租屋了。
我努力让自己融入社会，拼命地往上爬，除了我自己，还有泽阳。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学费一笔笔的增加，他也有很多自己的爱好。喜欢踢球，喜欢玩电脑游戏。有很多朋友，很乐观也很开朗，很受女孩喜欢。我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着，并且每每想到他，就努力地向上爬去。
父母每次都问我过的还好吗，什么时候回家，我都忍着疲倦与一种崩溃感，看着泽阳在他房间里熟睡的脸庞，然后替他关上灯，和电话那头的父母说一切都还好，过年就回家了。
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我，不想让他喜欢男人。我觉得那就是走向堕落的路。
这下好了，他不但喜欢男人，而且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我。
我想了许多种教训他的办法。不想让他撒谎，不想让他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我扮演着这样一个粗俗父亲的形象，直到那晚他趴在我身上，然后硬了起来。
我想起了何以磊。
第一次那么生气的扇泽阳的耳光，然后把他打出门外，事后看到他生病的样子又心疼不已。
晚上听着他在一旁哽咽的声音，几乎让我一整晚没睡好觉。
确实，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这是错的，就不会让他受伤了。如果我早早地发现这种事，将它扼杀于萌芽中，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看着对我说一路顺风的泽阳，我稍微松了口气，毕竟他还是个迷路的孩子，如果我引导好他，一定可以让他回归正轨的。
然后我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何以磊给我打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真是差点没气得我把手里的文件都扔出去。他说昨天看到我的来电显之后托了一点关系找到了我的归属地，还有，他今早看见泽阳了。
又是找关系，你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和泽阳说话，来干扰我们的生活？
晚上我闷闷不乐，没有心情做饭。草草给泽阳留下饭钱出去喝酒浇愁去了。
听起来真是太没有正事了，我都在干些什么。
还在我继续喝酒的时候，何以磊又给我打电话，他说他看到我了，要进店里来和我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我见面就把酒泼到他的身上，拿起酒瓶子就想砸在他的脑袋上。他根本不知道我带泽阳这些年都有多么辛苦，我甚至不敢生病，不敢出去参加宴席，爱情与我无缘，孤独地生活了十几年。为了这个家的开销，我小心翼翼地盘算着。你一个跑回家里丢下泽阳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就在我真的要打下去的时候，泽阳冲出来拉住了我。我十分惊讶，在他的连拉带拽下，我还是出了店。但我还是要痛骂那个混蛋，不然难解我心痛之恨。
走在路上，泽阳搀扶着我。本来就有点崩溃的心情终于爆发，我搂着泽阳哭起来。一定很丢人吧，在自己儿子怀里哭。
回家以后，泽阳照顾了我半天，虽然很感动。但是他过来亲我脸颊的时候，我还是郁闷了。他又把我扒的精光又来亲我，让我真的很害怕。但我更怕他离开我，我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在那里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直到终于累的不行了，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晚上我发现我珍藏的相片出了点小问题，破旧的相框玻璃已经碎了，再去翻了翻我的柜子，发现剪下去的何以磊的那部分照片摆放位置已经变了。我心中有数，再加上泽阳昨天看见了变化不大的何以磊，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他的问题，他也许自己已经猜到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孩子比起对于此事的震惊，反而对于我不是他亲生父亲的那种喜悦更甚。
不行，泽阳。我怎么才能把你拉回正轨。
这一年里我有点压抑，经常买酒回来。还骗他说是为了锻炼和客户喝酒的酒量。
这样回想我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终于到了昨天。
我差点没想捏死那个女人，不但伤到我儿子的身体，还出口伤害他的心里。
几次都想把钱甩在他们脸上，但是长久的工作经历让我学会控制情绪，当然，我也要教会泽阳控制自己的愤怒，才能不做出更糟的事。
经过下午的操心之后，我已经有些疲倦了，甚至有点放松了对泽阳的警惕，给了他这个卖醉的机会。
泽阳死死钳住我的手然后强吻我，那种让人想起过去那个男人所做的行为。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是我儿子做的。尽管是我们并不是亲生父子，但是我已经将他视如己出，他那富有侵略性的强吻，还有可怕的满溢欲望的眼神，都让我想起何以磊。
只是把我灌醉之后摁倒在床上，然后趁着我不省人事再大肆侵犯，这是什么，这是爱我的表现，还是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我感觉我老了，已经不再年轻。我甚至挣脱不开儿子强壮有力的手，就这样被他不断交换着口腔里的唾液，我害怕了。
听着他的告白，我明白了这是彻彻底底的征服宣言，他认为我现在是他的了。
我平日里粗俗的自称，还有自以为用暴力解决一切的手段都不管用了，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我甚至在他的触碰下发生了反应，在强烈的羞耻心下，我终于用尽最大的力气扇了他一巴掌。可是他并没有胆怯，甚至还跃跃欲试地要扑倒我。天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要是我顺着了他，那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无可挽回的结果。
我找回以前打架的气势，用上所有的方式打醒他，没想到他的朋友突然冲出来把他拉走了。
对，这样就好，让他出去清醒清醒，我也清醒清醒。
浑身颤抖地确定把门关好之后，我坐在地上几近崩溃地哭了出来。
甚至把家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玻璃碎片划开了我的手，我却没有一点感觉，比起肉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疼痛更让我难受。
疯狂了两个小时，我终于麻木了，手上的血一滴滴沿着大厅洒到了卧室。我胡乱的包扎好，打通了那个混蛋的电话。
是我的教育失败，让我不得不把泽阳送到那里，哪怕让泽阳冷静下来也好，再这样把他留在我的身边，我的放纵只会酿成他的惨剧。
何以磊欣然同意了，他们家正好还没有男孩，只要泽阳过去了，他就可以立刻弄好手续，到时候，就算我不愿意，他也只能叫何泽阳了。
对不起，泽阳，我不是个好父亲。
巨大的挫败感与失落感弥漫在我的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林泽阳走的早上，父亲背对着他为他送行。
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到那里以后要听话，还有一些嘘寒问暖的事情，林哲宇就扭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骗子。
林泽阳心中这样想。
他从侧面的穿衣镜分明能看到林哲宇那双眼睛已经红肿的不能再肿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甚至还在流泪。
父亲是这样背送他走的，连句话都没说。
才刚刚到车上，何以磊就对他的到来表示十分高兴，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也许是他和林哲宇过去所剩下的最后一点回忆终于都落入了他手中。
他畅谈着对林泽阳未来的计划，听说泽阳喜欢踢球，刚好还有不久高考，干脆动用关系去国外的体育学院进修，这样还可以一举两得。
何以磊的家和自己的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地方，处于开发区的别墅带，家中自带花园，三层的洋楼。更别说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只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泽阳能从这里感觉到说不出的冷漠。
“那么从今天开始，泽阳，你就和我是一家人了。”
谁要和你是一家人，林泽阳心中想着。他很清楚老爸绝对憎恶着这个男人，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送到这来。难道说老爸宁可与自己分开，都要断绝自己喜欢他的念想吗？
这太荒唐了。
深夜的时候，何以磊甚至跑到自己的房间来与自己谈论这几年的事。大多数就是问林哲宇过的还好吗诸如此类的话，林泽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眼里和自己有着一样可怕的东西，他的字里行间充满着想要占有自己老爸的可怕欲望。
“他以为他跑的很远，但是没有。”
“我都说了相信我只要回家动用关系就能解决的，他非要吃这个苦，你看，还拖累你了吧，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看他都屈服了还把你送过来了。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何以磊以为是林哲宇实在是养不起泽阳了才把泽阳送来，但林哲宇并没有说出实情，是为了能让林泽阳暂时远离自己才出此下策。
“我喜欢林哲宇。”
泽阳语出惊人。何以磊作出一副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你喜欢你爸。他也很辛苦。”
“不，我是说……我和你以前一样的那种喜欢。就是说，恋爱。”
“哦，和我以前一样的那种喜欢……啥？！你……你说你喜欢你爸！我天！这不就是……”何以磊刚才的笑容马上转为吃惊，那种从出生以来都很少露出下巴都快掉了的吃惊。本来打算作为知心继父好好和泽阳谈谈，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种想都想不到的问题。
“但我知道了，他不是我亲生的父亲。那就没有伦理可言了吧？”
“不是……泽阳。我现在明白你爸为什么把你送来了……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你还小，就算是我再兽渣我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看你把你爸都逼成什么样了……”本来何以磊还沉浸于林哲宇终于屈服于他的喜悦，现在全部烟消云散。问题比想象的严重，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不说泽阳，哲宇自己也可能受到很严重的精神伤害。
“我不想听你说。你自己就是逼我爸最狠的那个。是他不懂，既然不答应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是他亲生的！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泽阳歇斯里底地吼着，何以磊本来想打他一拳让他清醒，却因为被泽阳戳中了痛处，无话可说。
看来这事得他来沟通。
放弃了收养泽阳的想法，他决定和林哲宇好好谈谈。这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又不是电视剧里的恶人，他也是被迫于家庭结了婚的成年人。如果是非经济原因让林哲宇把泽阳让给他，那他宁可把这份收养合同撕个粉碎。
离高考愈来愈近，泽阳每天都打不起精神，他都要出国了，有什么好学的。
但是傻狗却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又是买饮料又是辅导学习的，弄得泽阳都有些生厌了。
“傻狗啊，我都要出国了，以后都不回来了你还对我好干嘛。”
傻狗早都知道这些事了，泽阳整天诉苦最近发生的荒唐事，但这并不影响傻狗在能最后看见泽阳的这段日子里为他做些什么。
“那又怎么样，你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了？”
“干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么痴情。”泽阳打着哈哈，似乎有点不太在意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你老爸没接受你吧。”
“是....”被傻狗一句话戳中痛处，他也很没有办法。
“今天放学出来散散步吧，就公园的湖边好了。”傻狗建议着。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算了，谁叫你是傻狗呢？”
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傻狗了，学校的其他同学因为上次的那件事导致不少人都冷眼相待，让他很不是滋味。只有傻狗永远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和他走在一起。
一天的学校生活很快就过去了，泽阳和傻狗走在湖边，看着周围明亮的路灯与漆黑的湖面，似乎是个很适合谈心的地方，有的时候泽阳觉得傻狗这只兽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聪明。
当然，能想到这地方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俩。就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长凳上，难得穿着休闲服饰的何以磊和难得穿上工装和厨房围裙以外衣服的林哲宇拿着几罐啤酒也在谈心。
“你拿酒干什么。”林哲宇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何以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你吧，不喝醉酒就说不出真话。再说我们之间的那一段美好时光不都和酒分不开吗？”何以磊边说边拉开拉环，递给林哲宇一罐啤酒。是一款老品牌，也是他们以前常喝的。
“你....算了。最近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泽阳喜欢你。”
“噗！”完全没有料到何以磊第一句话不是他一贯喜欢的客套话，上来就是单刀直入，而且还如此露骨。把林哲宇含在嘴里的一口酒都惊的喷了出来。“你是不是傻啊！老子不要脸啊，能不能别上来就说这个。”
“没，我觉得问题比我想的严重。再说你不是不喜欢听我说话吗。所以我只好这么直接了。他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和我说他喜欢你，而且不但认真，还很可怕。有我当年的风范。”
“你敢不敢不提你当年那些破事，很威风吗？”
“我觉得还好，因为那个酒吧私下都议论你是那里的头牌，但是把你泡到手的只有我，所以我还是挺威风的....啊！疼！”何以磊两句正经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扯别的，也难怪会被林哲宇修理。“我觉得吧，泽阳知道自己是养子之后不但没沮丧，甚至....有点兴奋。还有就是，我觉得你最好能正大光明的拒绝他。”
“.......”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有勇气直接说明白不就好了。”
“我怕伤害到他，感觉他会做傻事。而且我....不太好开口。”
“不....不会吧？你该不会？你对泽阳....”
“不是！才没有！我只是想说...啊，感觉都已经要乱成一团麻了。”
“你是不是工作太多做昏头了，你打都打了骂也骂了，甚至还把他送到我这儿来，这都管不住他，那你接下来不会想真的让我把他送走吧？”
“送走就好了....这样两个人就不会一起做错事了。”
林哲宇的脸越喝越红，何以磊觉得他现在已经在开始说真话了。林哲宇就是一个喝醉了不说胡话反而说真话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压抑太久了所以反而不清醒会把心中所想的全都说出来。
“我已经和他面谈好几次了，但是我觉得效果甚微而且都不怎么管用。还有就是，我.....我不想让他以后因为年纪太小为当初犯下的错事后悔，我简直是....我简直是不折不扣的人渣......”林哲宇想到这里不禁低下头流出泪来，“我在想什么，那可是自己的儿子....我怎么能想这些下流的事...****，林哲宇你就是***畜生....”林哲宇一边哭一边痛骂着自己，看的何以磊也心疼的安慰他。
“所以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原来你俩都有想法....”
“那可是我儿子！你懂什么！你会对自己儿子有那种想法吗！”
所以说.....，算了，何以磊觉得再说下去可能会先被林哲宇敲死。他只能劝，又不能做别的，现在可好了，林哲宇自己也有一点想法，还不敢承认，那怎么劝。当他是中介调节人吗？
在湖的另一边，傻狗和林泽阳坐在草地上，公园的草地还算干净，至少可以直接坐着，而且晚风还很凉爽。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路人，还有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如同宝石般镶嵌在黑色天幕上，总觉得像是在参加什么庆典呢。泽阳望向傻狗，发现傻狗已经看自己许久了。
“泽阳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啊，我养父...算了两个人都是养父，何以磊说想把我送出国。看来我爸是真的铁了心了要不见我了。”
“我觉得你爸爸像是在躲你。”
“我也知道他是在躲我，但是....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呢，告诉我他不能接受我的原因，除了他是我爸这一点以外。”
“泽阳...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爸在内疚或者说是...他因为喜欢你内疚。还有你这样逼他，对于他这个比你吃过很多亏的人，他不敢接受吧。”
“嗯？？这个思路很清奇，我喜欢这个想法。我甚至想现在就和他说说。”
“泽阳你等等。”
傻狗突然把脸贴近泽阳，然后轻轻吻了他的嘴唇一下。
“你就是这样，永远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将来你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可能会失恋很久的。所以，补偿我一下吧...”
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却还是忘不了和这个人在一起的三年时光，在球场上的汗水，还有那晚的美好。
我会放手的。
“傻狗你.....，如果我要是再早一点碰到你也许会不一样吧。抱歉我现在一定要去谈谈了。”
“好的...”
傻狗望着林泽阳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可能他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喜欢一只兽了吧。但是他必须尊重泽阳的选择，究竟是离开也好，留下也罢。这都是泽阳自己的意志，与他无关。
如果要是林泽阳没有那么着急的离开，也许就不会撞见这一幕。刚才因为傻狗的告别现在有点感伤的他在看见这幅场景之后开始怒火中烧了。
林哲宇因为喝了不少酒躺在何以磊的肩膀上，人事不省的他看上去和何以磊有一些暧昧不清，而何以磊还在努力地把他扶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林泽阳刚好撞见这副场景，咆哮着冲出去就要打何以磊。
“你还敢向我老爸出手你是***吧你！”泽阳像疯了一样地拉扯着何以磊，而何以磊肩上还有云游的林哲宇，只能被动地被林泽阳扯来扯去的，那一身很贵的名牌休闲装都被扯的皱皱巴巴的了。
“你怎么那么冲动！我没向你爸出手，你自己的问题牵扯到你老爸上，你敢不敢反省一下你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别找借口了！”
林哲宇仿佛听到儿子的怒吼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儿子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和何以磊，似乎为了澄清关系，林哲宇努力地自己站好，又没站稳向前踉跄着。
“爸！”林泽阳箭步向前扶住林哲宇，然后只听见林哲宇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泽阳..带我回家，我只是有点累了，和你何叔叔没关系。”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林泽阳一边架好老爸一边瞪了一眼何以磊，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人都在看着何以磊，弄的何以磊很尴尬。真是的，这对父子，干嘛老是把他卷进去。不过，也算是弄巧成拙了，与其他们俩在这里谈，不如让那对父子面对面谈。不过话说哲宇的酒量真的变差劲了，这才刚几罐酒啊.....何以磊在众人的目光下收拾好了一堆啤酒罐子，扔到垃圾箱然后匆匆离去。
以后......都不想再来这个公园了。好丢人……
......
“泽阳。”
把老爸扶到沙发上以后，林泽阳听到他老爸在他背后喊他的名字。
没有加上他的姓，只是喊了他的名字，这很少见。
但是他不知道在和别人交谈时老爸都是这么亲昵地称呼他的。
“老爸我，又喝多了啊....真丢脸，这是第几次了？”
“才第三次。”泽阳坐在他老爸的旁边，看着他喝的通红的脸颊。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个好爸爸。”
泽阳突然间心中受到了触动，这是老爸在向他忏悔吗，但是应该忏悔的其实是自己啊。
“我什么都没给你，给你的只有不完整的童年，让你长大了也受欺负。从来没给过你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也没有给你精神上的需要。我只是一个粗俗的父亲.....现在还要逃避这个现实。但是我....”林哲宇忍不住把身子背过去不让泽阳看到自己情绪崩溃的样子。“但是我真的很爱你，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是父亲的爱还是什么别的，我真是太烂了....”
“爸。”林泽阳俯下身子看着自己的老爸。“我明白的，我也一样。”
黑色的皮毛把林哲宇包裹住，有种很温暖的感觉，他明白，儿子在抱着自己。
脑袋都开始混乱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和泽阳在一起的回忆。
从他还是一个小煤球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比自己还要高还要结实，尽管在他眼中永远都是孩子，但是他明白，儿子真的长大了。
没有父母能赢过自己的孩子。
平日里所有在泽阳面前表现出坚不可摧的一面，此时全都已经消散殆尽了。
“爸爸，我必须向你说明，我是认真的。我在这两年想了很久，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我真的喜欢你，不是喝酒胡话，也不是临时起意。”
林哲宇从儿子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和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林泽阳看着父亲把水喝完，默不作声。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同性恋，也不希望你喜欢我。你会后悔的，走上我的老路，重蹈覆辙。我已经吃过辛苦，会看你再吃吗？你知道这条道路有多艰辛吗？”林哲宇似乎清醒了许多，在儿子面前他永远作出父亲的样子。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你不会背叛我，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最懂我的人只有你啊！你根本就不会让我痛苦！你是我爸啊！”
“你根本就不懂！我会变老，你会成长，你的价值观会变，然后会去做你要真正做的事，爱你真正爱的人！这是现实，不是你的小说！”
“喜欢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有什么错！”林泽阳扑倒他老爸，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我不是个好儿子，我只会成为累赘。我剥夺了你的一切，我想还给你，我真的可以做一切……求求你，别让我走，至少，让我在你的身边……”本来紧盯着父亲的泽阳，眼睛湿润起来。
“你太幼稚了。我们不可能有结果……”林哲宇看着林泽阳，长叹一口气。“但至少……我从未觉得你是累赘。你是爸爸唯一想要生存的动力，有你在我才能继续工作，继续生活。你是我唯一的意义。”
林哲宇摸了摸儿子的头，顺着他黑色的顺滑皮毛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爸……？”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鸟儿大了都是要离巢的，你不能永远在我的羽翼呵护下。我上年纪了，没法很好的保护你了。我不能给你想要的感情，没法回应你，这社会有那么多的人，有很多不如意的事，并不是每一件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承担。你会烦的……会腻……然后对我们彼此，都是伤害。”
“求求你让我任性一次吧。”
林泽阳把父亲的衣服一件件褪下，他自己也是，然后紧贴着老爸。
“我永远都喜欢你。”
彼此赤裸相拥，但是却没有进一步的结果，就像是小时候躺在父亲的怀抱里躲避寒冷与黑暗一般。林泽阳想了许久，在父亲的臂弯里慢慢沉睡。林哲宇叹息一声，盖好了毛巾毯子，父子二人就这样睡在沙发上了。
黑夜还很漫长，温热的也好，湿润的也好，放声哭出来也好，抱着他也好。本该在那一晚上后，一切都不再有结果了。
直到白昼迎来，地平线前的那一抹鱼肚白也化作漫天的红晕，林泽阳明白了，或许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又或许不是。
已经犯下错了，也不会再翻下一页，那一段时间会铭刻在二人的记忆之书中，哪怕时间让书页泛黄，上面的墨迹也依然会清晰可见。林哲宇也清醒了，发现儿子一样没睡好。这就是他自己的妥协吗？
本来应该对彼此告别的场面，因为互相的心慈手软，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第二天，父子两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正常生活。
林泽阳放学该回家回家，该学习学习。林哲宇正常工作，顺带照顾早饭晚饭。
趁着泽阳不在家的休息日，何以磊又来找林哲宇了。上次公园的丢人事他还没忘呢，这次干脆来家里拜访算了。
“这里……很不错嘛，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何以磊进到林哲宇的家里第一时间就是打量着这个家。“哈哈，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和你继续干下去了。”
“别闹。一见面就贫，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要说什么？”林哲宇没好气地给何以磊倒了一杯水。
“你们俩那天晚上都谈了什么。”何以磊接过水问到。
“没什么。”
“你答应他了？”
“没有。”
“这样啊……那反正就是恢复到以往的正常生活了吗？”
“我希望是这样吧。”
“哪里不同了？”
“他现在不拿我当爹看了。”
何以磊听完本来要拿出收养合同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什么意思？”
“他说他觉得当我儿子是个错误。他想等高考完重新定义一下。”
“你……你同意了？？”
“老子才不同意，开什么玩笑。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是他的转折点，反倒是一阵子生活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起伏。”林哲宇揉了揉眉间，缓解一下他的愁绪。
“好吧。那我还是要把这个给你们。”何以磊说完拿出两张机票和那张收养合同书。“我决定不让泽阳去出国留学了，我看你们在一起或许才是最好的……啊不，不是那个意思啊……”注意到林哲宇瞪了他一眼，何以磊赶快改口。“你又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走，干脆让他去巴西散散心，他不是喜欢足球嘛。”
林哲宇收下了两张机票和合同，沉思了一会，然后才喃喃地说着：“谢谢你，何以磊。”
“没什么，泽阳是我带回来的。可是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一直是你照顾他，所以……有些事可以的话，互相理解吧。”
何以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好了，我要快点回去了，公司还有事呢。我们下次机场见吧。”
望着何以磊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哲宇若有所思，然后长舒一口气。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放下，真蠢。
高考的几天里，所有的父母都如坐针毡，林哲宇也不例外，纵使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但他还是当做没事一样全力照顾泽阳，弄得泽阳有些不好意思。
“爸，其实也不用做那么多好吃的啊……”
“你小子脑袋太笨了，猪兽人家的，得治。”
“那你就是猪爸爸……”
“什么？！看我不……”
父子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从前。只是林哲宇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林泽阳比以前贴近的感觉。连走出考场都要牵着手走，还好考试就两天，考完试他可不要再继续惯着泽阳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惯着——
“那就干杯！”
考完试的第三天，林哲宇找了儿子和秦志岩一起吃饭，为了犒劳一下林泽阳，也拉进一下他和同学的感情。虽然都已经毕业了，而且都告白失败了……傻狗依然和林泽阳在一起很开心，直到听到第二天林泽阳要出门的事，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
“我怎么没听说我要出国？”林泽阳忿忿不平。
“老子才不管，机票都订好了。”
林哲宇一想到这里就喝酒掩饰，结果喝着喝着，自己就先不行了。
吃完饭后，傻狗和林泽阳两个人在外面散步。林哲宇又有点喝多了，先回去休息了。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这样归于平淡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林泽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抻了个懒腰。
“泽阳，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公园的事吗？”两人路过公园，傻狗忍不住提了一句。
“记得啊……嗯，我还挺不好意思的，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接吻表白。至少比你硬着表白强多了。”
“哪有？！不管怎么说，明天你真的要出国了，是要去干嘛啊？”
“是旅游啦，旅游。我都看到了机票，还有收养合同，都知道谁来了。”林泽阳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傻狗。“我这样真的能成功吗？”
“可以的。虽然很羡慕啊……不过明天我也会来送送你，给你加加油的。”
“傻狗……”林泽阳抱住了傻狗。“有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虽然不想被发朋友卡啦……哈哈哈。”


我有一个臭老爸。
他真的超级讨厌，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那么招人烦。
他在家里从来都不修边幅，白色的长发也不扎好，一到休息日就在家里闲晃。
可是他很爱我，他一个人抚养了十几年，忘掉了自己曾经所有的过往，他的生活中只有我。
他有点暴力，也经常会说粗口，但是他在我受伤时绝对会保护我，在别人欺负我时也肯定会站出来。
飞机眼看着就要来了，我望着候机大厅里我要坐的那班飞机。心里开始焦躁不安，手里的一堆行李也似乎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没事的泽阳，不是说肯定会来吗。”傻狗在一旁帮我提了点东西，和我一起在等着那令人期待的一幕。
“诶，泽阳你看哪个不就是……”
我俩还没等多久，就看到两个身影在那里比比划划地过来了，这两个人还真是一见面一直在吵架啊……
“都说了泽阳的那份合同你不是带着吗？”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在你那里吗？”
我在他俩身后听他俩吵，忍不住咳嗽两下打断，“你俩是来送我的吗？”
何叔叔和老爸面面相觑，本来想好的计划全被我打乱了，当然会是这个结果。
“在找这个吗？”我从背包里拿出那份收养合同，然后在两个人的面前撕了个粉碎，丢到了垃圾桶中。就好像是撕了一张废纸般，弄得两人说不出话。当然撕了这个东西，最开心的就是我，有种漫长的痛苦终于得到解脱一般，看到纸屑被淹没在垃圾中，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事都喜欢抢在老子前头。”老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狠搓我脑袋上的毛。“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就发现了，啊，别搓了，我错了。”
在我们三个人身上的枷锁，终于被彻底解开。何以磊愣了一会，也哈哈笑起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泽阳，你可快去吧，一会儿再想出风头可晚了。”
“你闭嘴。”老爸接过何以磊手中的行李，然后拿出机票对着我说：“老子要和你一块去旅游，你小子做好觉悟了吗？”
“是啊。哲宇……啊不，老爸……”看着老爸发怒的表情我赶快去找傻狗解围。
在和傻狗说了点告别的话后，我最后再抱了一下傻狗，“那么，我走了。”
“记得给我带点手信回来啊！”
飞机已经在机场了，我和老爸挥手向何以磊和傻狗告别，然后朝着落日下的候机楼走去。
“臭老爸……我可以叫你哲宇了吗？”
“想都别想，臭小子。”
“我喜欢你。林哲宇。不让我叫也不行，不是说我要重新定义一下吗。”
我轻轻地吻在他的耳朵上，也不知是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还是被我的行为弄得害羞，老爸的脸红的厉害。但是他也没说什么，接过我手里比较重的行李，两个人的手很自然地就牵在了一起。
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可能会有很多麻烦和不愉快，不过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手牵着手的父子二人，溶入进大块大块橘红相间的落日之幕中，如同一副水彩画的颜料被晕染开来一般勾画在在画布的白幕之上。父与子的故事，也许在不知道的世界的某个角落，可能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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