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幻想乡的某一天，两位天使出现了。她们一金一白，现身天空，站在云上，成为以后天使异变的主谋。
　　长发，长裙，红瞳。金的叫「是」天使，白的叫「与」天使——她们对接近自己的比那名居天子和射命丸文如此介绍，顺便述说自己此行的目的：接管幻想乡。
　　她们是众神的奴仆。她们与众神一同诞生，自人类开始信仰开始，便自有永有。
　　作为诸神的表达，她们获得了神性的职能，通过「是」与「与」，她们给万事万物带来秩序与解释，把全部编入神的谱系。
　　射命丸文把她们的宣言抄写下来，勾起嘴角仔细聆听，不时点头。
　　而幻想乡，这里号称脱离现世，竖立结界企图封闭自己，在其中安享苟乐，实则是无用功。
　　天堂无形，没人能成功踏足；但与天堂的距离，决定了人们的破败程度。
　　没有被天使眷顾的你们，在今天以前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们作为天使，其目的便是拯救：拯救苍生，拯救你们。
　　即便是幻想乡这样远而小的地方，天使也甘愿前来。这便是天使对世人博爱仁慈的最高体现。
　　天使必会降临，天使必会掌控。
　　还望大家早点认识到，归顺于诸神与天使，才是生存、获得理性与成立文明的不二法门。逃走与遁形，都是无用的。
　　
　　二位天使语毕，便闭上了嘴，一动不动飘在空中，盯着天子与文，仿佛就在等她们下跪归顺。
　　「原来如此，」天子说，「你们是新来的。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还挺有个性。」
　　天使沉默不语。文还在点着头记录。
　　
　　「很高兴认识二位。」天子继续说：「作为幻想乡的一员，我，比那名居天子，有一个足以代表幻想乡的见面礼。还望二位笑纳。」
　　天子没等自己说完，手已经伸到腰间，一阵红光闪耀，她拉出绯想之剑，径直朝对面的天使砍去。
　　火剑横劈的半秒间，「是」天使消失不见，「与」天使被拦腰截断，切面着起火来。那自由的下身与双腿离开了她，穿过云层落下。
　　「天使是吧？」天子压低声说。「是天使，那就给我见识一下，你和你的主子们有多少能耐。」
　　天子耳边闪出金光，「是」天使突然现身，一手抓住天子肩头，一手拿着刀往她胸口刺去。还没得手，那手就被文抓住，动弹不得。
　　「啊呀呀，动作真快。」文靠在天使耳边说。「你们是听命于哪些神的呢？对于接管幻想乡，你们有什么样的计划？面对辖区内像现在这样的局面，是不是优先进行暴力镇压？毕竟你现在就拿着刀，还要对天子下手，太可怕了。」
　　天子不想听回答，反手抓「是」天使的衣领，扯过来就是一拳。天人坚硬的拳头「砰」地锤进天使的面门，如陨石击中般冒出火光，把脸砸出陨坑，乃至天使毫无招架地被击飞到十米开外，一手捂脸往下坠落。
　　「白色那只呢？」天子问道。
　　「今天是你更可怕，天子酱。」
　　「不要松懈。这帮玩意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当然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出手，是吗？还没摸清她们底细——」
　　
　　白光现。
　　在0.1秒间，一条光溜溜的腿出现在天子与文前方，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横踢。文拿出团扇挡开，但在那之前，天子的头已被踢中。
　　天子侧身倒下，一个冒火的下半身骑在她身上，把她往千米远的地上拽。
　　文反应过来，伸手要救，却只能抓到落在空中的绯想剑剑柄。
　　那0.1秒后，蓝发的天子与白发的天使砸在了大地上，溅出红色的酱汁。
　　
　　
　　
　　撞击的两分钟后，浑身是血的天子跑在着陆点附近的中有之道上，两边店铺的店员、店主与顾客纷纷探出头来；而处在目光中心的天子，只顾着朝来看望她的文伸手乱指。指向博丽神社的方向。
　　见她活蹦乱跳，文松了一口气，起身要走，才意识到天空变成了纯灰色。
　　
　　至此，天使异变拉开了序幕。众人与天使的斗争之旅，将在幻想乡中格外绽放。
　　
　　
　　
　　2
　　
　　灵梦知道了情况，把文叫去照顾天子，自己在神社里喝几口茶，喊一声「紫」，把她叫了出来。
　　「你知道事情很大吧。」
　　「你猜得真准，亲爱的。」
　　「唉，所以我去解决？」
　　「不好使。」
　　「我不好使？」
　　「你好使。是击败天使，用拳头不好使。」
　　「那就用拳头打，打到她们好死为止。」
　　「你可以试试。注意安全，多找点帮手。我也会看着你的。」
　　「你看我，天使也看我，我心里发毛。」
　　「你知道天使看你？」
　　「我猜得真准？得了，我走啦。您就好好看，然后有机会就帮我把天使双眼挖了。你偷看可以，她们偷看不得好死。」
　　「来了，正作的赤色杀人魔形态。」妖怪贤者八云紫喃喃道，给了一大包饭团和煎饼，把灵梦送出神社。
　　
　　灵梦一到人间之里，就跟鱼饲料进了鱼群，被众人团团围住；他们情绪高涨，就差把博丽巫女抬起来游街了。
　　帮手都不用找。战地记者文，带着天子走了半个幻想乡，真人报道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天子都现身说法，说得天花乱坠，好像她们一路打到了宇宙边荒，战到了六道两极。
　　有这样精彩的异变发生，自然把许多人吸引过来，自愿为灵梦献力，加油助威。或者有人就想靠近一点看戏。
　　一位金发少女挤到灵梦身前，正是魔理沙。魔理沙面带微笑，说好久没有处理这么危险的异变了，自己可得好好表现，然后冲灵梦露出牙齿。
　　「行吧。刚才还见到了咲夜和妖梦，还有她们的主人们，这阵仗够大的了。」
　　魔理沙嘿嘿一笑，拿出八卦炉，对着灰色的天空比划。她说她这回要比过灵梦，要抢解决幻想乡迄今最大异变的风头，还要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一道金光从人间之里上空闪过，化作圆弧，往四周蔓延，形成一道有百米长的魔法阵。其上简略画着一圈未知的符号，闪闪发亮。
　　在法阵下方，魔理沙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影；其带有与她相似，但更为平直的金发。金发女一脚勾向魔理沙膝后，让她一个站不稳往下跌；然后拿起手里铁制棒球棍，自下而上击打。
　　球棍结实打中魔理沙拿八卦炉的手，她的手一松，炉子往上飞去，穿过法阵便消失不再落下。
　　紧接着是魔理沙痛彻心扉的哀叫，响彻半个街道。附近的人都看过来，看到报道描述中的「是」天使就在他们眼前。
　　
　　几乎是击球的同一瞬间，灵梦已经掏出御币，一手抓住「是」天使的袖子，运力要发动攻击。
　　周围还有平民。
　　想到这点，灵梦改用手肘撞击，只把灵力用在增强力度上，握着天使的脖子往地上拽。
　　然后是一道刺眼白光，晃过灵梦眼睛，让她晕眩目盲。在她分心的瞬间，某人出现又消失，连带「是」天使也不见踪影。
　　法阵收拢消失。灵梦重获视野的第一眼，就是向上飞去的魔理沙。
　　「魔理沙！你没事吧？」
　　「我手很痛！她们向上逃走了，我去追她们！还有我的八卦炉——」
　　「魔理沙，等一下！」灵梦没有得到回应，而她还得确保周围被闪光打到的乡内住民全都没事。
　　太危险了，这种战斗风格的敌人。这不是幻想乡能够容许的。若加上她们的动机——对于企图破坏幻想乡势力平衡的人，只能以最快的方式，让她们屈服，否则就是让她们死。
　　「情况还好吗，灵梦！」妖梦带着幽幽子赶到。
　　「魔理沙上去了，她说敌人就在上面，你能追上吗？」灵梦问。
　　「哈，让我上天啊……」妖梦抬头，握紧刀柄：「我试试。」
　　
　　
　　
　　腰间与背上两把刀，妖梦两手握着刀柄，没有出鞘。她蹲在地上，朝上望向无边的灰色天空。没有落脚点，没有距离的参照与把握感。
　　「不管了。」妖梦深呼气，闭上眼：
　　「狱界剑『二百由旬之一闪』」
　　妖梦消失在原地。在天幕上，弹幕如繁星般集群显现又消失，如瞬时的星座。一条条杂乱的线扫过天空，越来越密集。
　　
　　在高空中来回飞掠的妖梦，只要视线内出现了一点金色，就直接抓到了。魔理沙还在低空，那在这里找到的必然是天使。就是她。
　　妖梦放出弹幕，来回砍了八刀，砍在敌人的手脚腹上；但特意收了力，就如平时弹幕游戏一样，只用刀背轻轻划过，划过天使少女的肌肤。
　　「是」天使楞在原地，傻站着被她砍。
　　「哼，你是『是』天使对吧？下次不能做那么出格的事了！」
　　妖梦迎来的只有沉默。
　　「不爱说话吗……总之，你不能随便发动攻击！尤其是在人里！太危险了。」
　　「是啊，很危险。」天使开始回应。「那为什么你们要反抗呢？不反抗，和平会眷顾我们每一个人，带来普遍的安宁与祥和。」
　　「反抗什么……你们吗？」妖梦挠了挠头。「你们不安分，发动了异变，当然就要退治。退治了才有和平，才有宴会和愉快的玩耍嘛。」
　　「原来如此。我们是幻想乡的敌人，所以要被退治。」
　　「诶？那，那也没必要……幻想乡才没有谁是要敌对到你死我活的。所谓异变，也只是为了活动身子、交点朋友、切磋，等等的玩闹而已。但你刚才做的还是太过分了，不能突然出现打魔理沙啊，要用符卡宣言！要确保安全，还有，要对方同意，事先说好决斗规则。」
　　「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大家要和和气气的哦，我是白玉楼的庭师，魂魄妖梦。我刚才的攻击就算成是警告，以后不能这样了，『是』天使桑。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去向魔理沙正式道歉，这事她可是很生气的，不过我会尝试帮你说话，下次……不能有下次。就这样吧，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妖梦说完，朝天使鞠了个躬，背上刀往下飞去。
　　找到向上赶来的魔理沙，和她说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能够回去了。妖梦如是想道。
　　给她上点药膏吧，幽幽子大人带着的。
　　
　　
　　
　　令妖梦意想不到的是，这么空旷无云的天空，愣是找不到魔理沙的半点影子。明明找更高空的「是」天使，也只用了一次符卡的头11秒。
　　可能她为了治疗手伤，又知道我赶上来，就先回去了吧。妖梦耸耸肩，没有多想。
　　
　　
　　
　　3
　　
　　失踪两天的魔理沙回来了。
　　
　　几乎要翻遍全幻想乡也没找着的，两天后出现在人间之里，穿两天前的衣服，在小吃铺吃了午餐，和没事人一样。
　　走在路上，她手里仍握着八卦炉，只是手掌缠了绷带，看上去拿得不稳，随时会掉。
　　她脸上挂着疲惫，见到了灵梦，用没事的手挥了挥，挑起嘴角。
　　「魔理沙，你去哪里了？」灵梦小跑前来，拿起她手看了伤势。几位接到消息而赶来的人也围了上来，尤其是妖梦，眼眶湿润抱了上去，一直说对不起。
　　「啊，我没事……」魔理沙说。「担心了我这么久，抱歉哈。」
　　「所以你到哪里去了？居然到处都找不到。」灵梦问。
　　「我……到了那两位天使的住所。」
　　灵梦扬起头，后退了几步，手中御币发亮。
　　「等等，灵梦，」魔理沙说，「没事的，她们只是新来幻——」
　　「我知道，」灵梦说，「我理解。所以她们的住所在哪里？」
　　「哈，灵梦……你还是这么好胜。这是不行的。我们实际上不需要和她们死战，幻想乡包容一切，对吧？」
　　四周沉寂下来。妖梦松开拥抱，脸色凝重地听。
　　
　　「我想了很多。」魔理沙接着说。「为什么我们要排斥她们？作为天使，她们只是代表了一些东西。而那东西对我们是好的，我们一直靠她们活着，只是今天她们来了而已。
　　「只要我们想，她们一定会安安分分的。我们从此也不需要斗争，不需要追求武力。弹幕游戏自然也不重要了。天使们能帮我们对外，守护安全；在她们看管的地方里，也根本不会有武力冲突。以后我们只需要宴会和下午茶，过我们饱满的生活。这不好吗？
　　「以前追求弹幕火力的我也好蠢。火力除了伤害，一无是处。魔法是要给人智慧的，不是给人杀人的方便。而且，所有人都有火力，那一时冲动就会发生更严重的事。灵梦经常冲在前头，独自闯入危险的地方，我很担心，我不想看到灵梦出事。在异变和弹幕游戏里，就算是意外，也可能有无法挽回的事发生。我好怕，我不要灵梦、帕琪和爱丽丝离开我。只要去除危险，去除异变，大家就能一直安心过日子了。天使能保证这点！」
　　
　　最先发话的是咲夜：「喂！黑白魔法使！你刚才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你要放弃追求那什么火力？」
　　「只要能让大家避免危险，这种无限制的武力追求，我当然——」
　　「够了。」灵梦说。「这一点也不像你。你被她们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只是我发现了以前的幼稚。我离开雾雨家，也是毫不成熟的意气用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一直都和小孩一样……」
　　「你是真的吃错——」
　　「等等。」魔理沙说。「她们来了。」
　　「谁？别是……」
　　魔理沙扔下八卦炉，望向灰色天空，缓缓说道：「与天使距离109米。」
　　
　　
　　
　　咲夜思考109米有多远时，两个人影从她面前落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金一白。「是」天使和「与」天使。咲夜正要拿出飞刀，就隐约听见灵梦的声音：
　　「亚空穴。」
　　随即就是闪现一脚，横踢在「是」天使的腰上，把她踢飞，砸进民舍。
　　灵梦还没收腿，就一手伸到「与」天使身上，把她拽来，瞪了她一眼，一把锤在地上，然后扔向咲夜一行人。灵梦自己则再度使用亚空穴，消失了。
　　「与」天使翻滚着要起身，把大地踩在脚下，踉跄了几步，又跌在咲夜身后的稗田阿求与一众村民面前。
　　「没事的，」咲夜说，「她快不过我。」
　　「嗯，谢谢你，咲夜桑。有你们在我很安心。所以她就是『与』天使，如果她们算是正式进入幻想乡了……」
　　「与」天使爬起身，一看见阿求，便微微一笑说：「魔理沙告诉我了，你是阿求，幻想乡的记录者。那你得要登记我们的信息，是吗？我是『与』天使，能力是『给出秩序与理——」
　　一只手从天使上方凭空出现，按住天使肩膀，打断了天使说话。
　　咲夜看到了隙间，和隙间中八云紫那阴沉的眼睛。
　　随后是神隐。「与」天使消失不见。
　　
　　
　　
　　「与」天使被拉进隙间，出现在跨世界通路的另一侧。
　　紫的手一离开她，她就被飞驰而来的列车撞飞了。「砰」一声，她几乎全身粉碎，向一旁跌落，任由老旧的带轮列车，整厢整厢地碾过她的腿。
　　
　　列车走后，紫踩着高跟鞋，悠悠走过铁轨，一脚踏在「与」天使凹陷染血的腹部上，来回挤压。「与」天使动弹不得，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你们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紫说。「而你们想要颠覆那里，占据那里，把那块地方塑造成你们的花园。为此，我不能接受。」
　　紫伸手去抓，把天使断了腿的身躯举起，开出隙间，去到同一辆列车前方，把她按在高速掠过的车皮上。
　　一道血印刻上列车，血和碎块溅在铁轨旁，也飙了紫一身都是。
　　
　　
　　
　　「是」天使捂着腰，从废墟中现身。她身后是坍塌的房子，和欢呼雀跃的乡民。房子主人也在其中，叫道：「博丽大人！不用管我的房子，用你飒爽的身姿打倒她！解决异变！」
　　倒下的屋顶原地翻起，红白的身影飞越到天使面前，抓住她衣领。
　　「与天堂的距离，决定人们的破败程度。」「是」天使对灵梦说。「所以，近天堂者得常乐。」
　　「那你上吗？我送你一程。」灵梦说罢，一拳打进天使柔软的腹部。穿透的力道把天使的口里挤出血，天使呕一声，吐血吐了裙上大片。
　　
　　「神技『天霸风神脚』。」
　　灵梦腾起的一踢，把天使踢上十米空中，金花翻滚，血花四溅。
　　「境界『二重弹幕结界』。」
　　光线扭曲，像凭空生成玻璃，围绕在天使四周。天使的身影如透过碎镜而瞧一般，碎成多块。
　　灵梦手中的御币发亮变长，直直插入双重结界。在结界中，御币尖端自每个方向陆续向内捅出，穿过天使的每处躯体，从边界隐没，又换个方向捅入。
　　15秒后，「是」天使身体插满同一根御币，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而下一秒，她化作一团血雾，消失了。
　　灵梦同一时间回身蹬腿，宛如变魔术逃脱了的天使脸被踢中，但也成功开出魔炮——魔理沙的「master spark 」。
　　大意了。灵梦扔下未收回的御币，后跃阻挡光炮。
　　「是」天使打飞御币，侧身冲到灵梦身边。明明千疮百孔了，她还能——
　　这么快的话——灵梦飞速想着对策，却想到了一个人：十六夜咲夜。
　　
　　「幻世『The World』。」
　　时间停止了。
　　咲夜走在静止的世界中，全部冲突定格。
　　「是」天使手中的刀，再也没有抵达、命中灵梦的可能。
　　踩着高跟鞋，咲夜掏出飞刀，来回走动，一把接一把布置空中。
　　仅用0秒。
　　总共381支小刀。
　　全部正对一个区域。
　　她走到天使身边，拿走天使的刀，端详一番天使的脸庞。这不是很好看吗？我尊敬崇高的天使。
　　您的位阶，我尚不清楚；但无论多高多低，您都值得这盛大的款待。
　　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说——使用这般扭曲而不体面的战斗方式，实在是有损您主的威严端庄。
　　咲夜伸手一拉，把「是」天使推到刀丛中心。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在这0秒后，「是」天使被超过两倍音速的381把银制小刀穿透。
　　小刀之间碰撞、弹跳，纵穿、切割天使的躯体。飞开的小刀仍被咲夜在时停中调整方向，原速向天使折返。
　　1秒内，天使的骨肉粉碎。
　　
　　
　　
　　两地的尸体上飘散黑色雪花，仿佛宣示战斗胜利。
　　而两地的众人清楚，事情不会就到此结束。
　　
　　
　　
　　4
　　
　　上白泽慧音抱住一叠书，走进座无虚席的寺子屋。
　　在她上台前，一位村民递给她一把土制步枪。
　　「这……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们比我更需要它。」慧音推辞道。
　　「不，慧音老师，这是必须的。没有给点什么，我们心里不踏实。」
　　慧音轻叹，致以他谢意，把枪和一包子弹拿到讲台一角。
　　「各位，我们这回聚集，是为了幻想乡的一次异变。」慧音环视教室，从灵梦到琪露诺，从幽幽子到神子，全都聚精会神地听，仿佛就在上课。
　　「可能大家会想，阵仗这么大干嘛？但这次异变情况比较特殊，可以说绝无仅有。因为幻想乡的历史，被篡改了。」
　　
　　改历史这事，慧音也做过。但这回不一样，这回的「改」，是冲着尽可能永久而去的。
　　那些天使，要重新解释万物，对于幻想乡也是如此。
　　她们到底什么来历？
　　要向众人解释这些，用大家掌握「错误历史」的记忆，把历史扭转回来。
　　
　　天使自有、永有，是万事万物的「标尺」。
　　通过标尺，所有的事实与非事实，都会在「刻度」上显现；带有因标尺而得出的，事物本来的秉性。
　　善良的标尺、努力的标尺、文明的标尺，毁灭的标尺、贪婪的标尺、野蛮的标尺，人类通过驾驭天使，逐渐掌握一切，逐渐理解一切。虽然人类会走弯路，会有错误，会有误解，会争夺资源，会以自己的方式扭曲事实与真理——
　　但天使不曾改变。她们同时是底层的永恒规律，也是秩序的化身。
　　她们出自诸神，是诸神的代言人，是诸神的中介，是诸神的体现。
　　向着她们，人类能艰难但正确地走上正途。直到一切解明，直到完成人之使命。
　　在天使与诸神之下，是人类的一切文明，包括所有人类的造物，与让人类成为物的造物。在人类文明中，她们与诸神，有时被掌握成是「事实」，是「底层的永恒逻辑」，是「不该改变的法」，是「理智之光」。
　　在标尺中，接近文明者获得知识与理性，获得驾驭工具的能力，获得天使助力。反之，则将远离开化，陷入愚昧，被天使抛弃，永远活在地狱中，直到毁灭，或被救赎为止。
　　幻想的造物，所有人造的诸神诸鬼，皆出自人运思的头脑，获得与人相同的运思能力，自然同受天使与标尺约束。而这，既是约束，也是恩赐。凡人能做的，你们也能做。
　　幻想乡本来拥有如此的恩赐，直到结界建立。「结界」是封闭的，是拒绝交流的，是否认「外界妖怪聚落与人类集体向好」的事实的。万事变迁，而天使永恒，幻想乡也因为封闭，走向与外界相反之路，逐渐滑落深渊。
　　近天堂者，才能得到常乐。你们是痛苦的，是无知的，是野蛮的。
　　天使无法忍受这种行为，无法忍受有人对文明的远离与拒绝；秩序本该是普适的，是世人皆需的，天使要的是「全部」与「总体」。而对此乡的诸人诸物，对这如万花筒般的纷繁精彩，她们仁慈仍在。因此，救赎是必须的。天使必将到来。
　　
　　「对幻想乡的这种说法，到底意义何在？」慧音自己也搞不明白。「大量的，涉及幻想乡前身时期的历史，都出现了她们。之后的时代也是。都说一群本来就在的天使，在人类文明进程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她们潜伏在以前的所有时代与文明地区，当时所有超前的、智慧的，都能被把握成人类以后进步阶梯的过去残影。
　　「我大致看了历史，通过自己没被影响的记忆来对照，能见到的被改编的文本，就有道教，有佛法，有种族迫害，有自由与解放思想，有形式化，有反威权，有传统与反传统，等等等等。原来人类如此聪明，所有后续的进步与灾难，也是前人的残影。就因为天使永有，因为人类从古至今同是如此，进行着一样的构建，永远无法改变，也不需要改变。」
　　「通过追溯以往的重新定义，他们可以合理化现在的行为，可以给过去的行为洗刷粉饰。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的名字是『是』与『与』吧？」语毕，慧音手按胸口，喝了一口茶。
　　
　　琪露诺站了起来。「老师，我可以问问题吗？虽然这次和平时上课不一样……」
　　慧音点点头。
　　「那我问啦——大家！你们有谁听懂，刚才老师说了什么吗？什么什么天使和人类？」
　　在场众人，除了老师本人和琪露诺，全都或多或少地摇头摆手，或者面露难色，或者耸了耸肩。
　　然后坐在最尾角落的魔理沙，站了起来，说「这样好啊」，被一旁妖梦按了回去。
　　「魔理沙桑，你到底怎么了？」妖梦喃喃说。「你以前叛逆又帅气，会走自己的道路，刻苦钻研魔法的攻击技艺，就像我钻研剑道……努力想超过灵梦的样子，还很迷人……」
　　「那是幼稚，是不顾大局的莽撞，是努力错了方向。」魔理沙反驳道。
　　
　　
　　
　　5
　　
　　先不管慧音担忧的那些，对天使本尊，也需要武力方面的制止。不知道她们为了达成目标，还能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和天子对打，偷袭魔理沙，再到找阿求「登记」，她们起码目标坚定，而且都敢做，敢死。
　　所以平息以前，都一直很危险。
　　灵梦在同个教室，对同一批人解释这些，然后说：「知道情况了吧？这不是我一个人，或者几个自机就能解决的异变。我们需要集合起来，以轮换之类的方式对抗天使。会有个『对天使组』，主要承担全天候无力化天使的任务。与此同时，有不同专长的人，就专注发挥那方面的优势。」
　　灵梦接着说：「医疗方面需要永远亭，也许战斗她们也能搭把手。至于要到哪里战斗，如何找到天使，如果你们知道以往战斗细节，会知道魔理沙已经是她们的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条件下，魔理沙会透露天——」
　　「与天使距离15米。」魔理沙开口道。
　　「说曹操曹操——糙！15米？」灵梦拿出御币就往外赶，在外面走廊来回跑，却只见几位带枪村民和鬼人正邪。
　　「你数学不好吗，」正邪说，「这里房屋密，15米能离几栋房呢。她们在正好15米远，怎么坐在这，听你博丽大将军的战前简报？」
　　「你不懂，百米外她们都能飞着进来。」
　　「这么厉害！那我早和她们打起来了。」
　　
　　魔力在寺子屋举头10米上蔓延，化作一道金色法阵。
　　「你最好不要现在添乱，天邪鬼。」灵梦说。「或者我把你送进去，让你变温顺也行。」
　　「说什么屁话，大将军。」天邪鬼活动筋骨，往下竖起大拇指。「你不需要我？有这样傻逼的天使进来，我巴不得站你们这边。能够每天抽那什么是与玩意的小脸蛋，用刀一点点切掉天使肉，再让她们要死了时，扯点什么秩序之类的天堂鸟话当遗言，其乐无穷好吧。」
　　随着正邪的大拇指方向反转，向上竖起；在场全部会飞行的，都突然往上坠落，仿佛和地心引力对着干。
　　教室内一群人，除了村民和阿求小铃，其余全部头撞吊灯、横梁和天花板，撞得七荤八素。灵梦和正邪则跌到空中，见到不远处一金一白二位天使也跌出人里，向高空落去。
　　正邪张开双臂，大声呼喊：「Game start! 」
　　
　　
　　
　　3分钟后，博丽巫女与天邪鬼穿过云层，向上追逐被结界和反转弹幕折磨不堪的天使们。
　　云比天空更黑，直到穿过了，她们才发现其上还有一块广阔的岩地。她们跌在地上，再度穿过云层，往真的地上落去。
　　「是天界！天界在下落！」灵梦吼道。
　　「是天人在下落吧！我反转的对象只有会飞的人，和会飞的狗玩意。」正邪走在岩上，抓住「是」天使，说「你说是吧」，给她面门一记顶膝。
　　「所以她们是想飞起来，在往下顶？还能这样？」灵梦挠挠头。「那怎么办？」
　　「天人是白痴吗，反转了还贴在地上挤。」正邪说。「和这帮天使不愧是同一种，地位高脑袋空，还觉得自己掌控下位。把天界拆了，让她们自己飞个够。」
　　「你……哼。这个机会，你等了很久吧。」灵梦笑了笑，蹲下来，把手按在天界底部。
　　
　　「回灵『梦想封印 侘』。」
　　轻盈的天界瞬间爆开，弹幕在浮空土与房屋间穿梭，粉碎近三公里直径的城市。
　　数万天人被击到空中，接受圆弹与符札交错洗礼。他们要么和天子一样硬，要么软如海绵，全都毫发无损。
　　天界的碎片重新上浮，而天人们全在下坠。
　　「是你们！」衣玖熟悉了反转，朝她们飞来：「你们在做——啊，你手上那个是，很坏的天使！长女大人遭遇的！这是幻想乡的敌人吧，居然在这里。」
　　「是」天使突然抬起手，一刀扎在正邪肩上，想以此挣脱。
　　「是啊，我们来退治天使咯。」正邪说着，伸手去扭天使脖子。「灵梦刚刚那下超帅的！原来你符卡的范围能这么大！」
　　灵梦说：「先不扯家常，少了一个。白的呢？」
　　「白的坏天使吗，在那里。」衣玖指向下方，一团凝胶一样的天人们正包裹着「与」天使，隐约能听见他们传来「whyyyyyy 」的声响，不断下坠远去。「天人一般不会生气，就算你们把天界拆了……不过坏天使，还是需要退治的。同样是『天』的仆人而侍奉不同宗教，对一些天人而言，大概是水火不容吧。」
　　
　　有人形的天人也掌握了反转，在空中乱窜；有的往飞升的碎天返回，有的找到灵梦一伙，有的则跟随无形天人往下飞。
　　无形天人挤在一起坠落，队伍慢慢拉长。他们带着不断挣扎的白天使，如同闪闪发亮的水母雨般，在150秒后落进人间之里。也像海蜇下锅了。
　　无数栋房屋被砸穿，但人被砸中只会陷进胶状物，没有受伤的。
　　村民们认出天人，有的抱了上去，无不欢呼：「是天人！」，「天人和天使在缠斗！太帅了！」，「是天子桑的同伙吧，就算没有形体，也和她一样又猛又厉害啊！」
　　「与」天使一动不动，瘫在寺子屋前，尸体被好奇前来的旧地狱猫，燐，给推车带走。
　　
　　灵梦这边，则用正邪结束了战斗。
　　「逆弓『天壤梦弓的诏敕』。」
　　30秒后，「是」天使从背后到全身插满弓箭，连带举着她的正邪也被射到些箭矢。但正邪不在乎，灿烂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仿佛久违吃到了最爱的糖果的小孩。
　　
　　
　　
　　6
　　
　　就算人们再如何觉得「这只是一场异变，对方只有两个boss 」，这次毁坏天界和人里的战斗也足以让所有人侧目。
　　「对天使组」的成立进程在不断加速。
　　永远亭也来了，基本负责医疗援助。除了辉夜姬，是找上了妹红，整天寻找天使的踪迹要打架。
　　陆续有人和魔理沙一样，成了支持天使的人。虽然这些人不会妨碍对天使战斗，还能报出与天使距离。但还不知道作用的机制，转变又如此巨大，变了个人似的，这让正常人非常难受。
　　尤其是对魔理沙。灵梦、妖梦、爱丽丝面对她，都像是失去了斗志，面露愁容，心缺了一块。就连大图书馆帕秋莉，在拿回魔理沙归还的、几柜子的魔法书时，也没了以往的嘴碎；静静看那不再是小偷，也不再是火花魔法使的她离去。
　　
　　天使肯定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不是说带进天使住所生活就行的，而是类似催眠的魔法干涉，让她们抛弃原本赖以生存、带来活力的信条，并变得死气沉沉，人不像人。
　　肯定是催眠之类的，要不然，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今天的人间之里，多了不同的声音。
　　命莲寺的住持，圣白莲，来到村落传教解惑。而今天来听她说的，比以往都多。
　　「天使声称『近天堂者得常乐』，却仍在追求支配，享受权力，享受让一切随她所欲而改变的，关于秩序的梦幻表象。通过这种行为，再怎么达成她们的目标，也离真正的常乐很远。不管是她们自己，还是臣服于她们的人。都离真的常乐，远如恒河沙数条的银河，那么远。这不过是追求『四颠倒』的泡影而已。」
　　众人说着四颠倒一词，似乎不太明白。
　　「常、乐、我、净，本是涅槃的四功德，然而世人被一切有为法蒙蔽，因缘生灭必然带来的无常、苦、无我、无净，在被蒙蔽的人眼里，反而可以是常、乐、我、净。还被困在其中，却以为自己能够超脱，觉得世上的物质与权力、成就，能够给自己带来这四功德，这就成了颠倒。
　　「没有真正的常乐我净，他们为这四颠倒，再如何追求，也只能是离正法越来越远。深陷六道轮回，深陷因缘生灭，终究是苦，永远在这世间沉浮。苦，太苦了，苦苦，坏苦和行苦；有色有欲的，都要在这些苦中追逐泡影吗？唯有抵达真正的常乐我净之境界……」
　　
　　
　　
　　「米斯琪！天使在～哪～里～」琪露诺挥着手说。
　　米斯蒂亚叹了口气：「与天使距离650米。」
　　「啊，接近得好快！」琪露诺望向灰色的天空，很快发现白色的身影逐渐接近。
　　「哇，是白色的天使姐姐！」琪露诺跳起来叫道。「『与』，是『与』！来了哦，对天使组，突击！」
　　「唉，琪露诺……」
　　「冻符『Minus K 』！」
　　
　　砰地一大冰块落地，封着里面一只白发的天使，动弹不得。
　　琪露诺熟练地拿出手机，拍照，发上对天使组的网络频道。
　　
　　主题：抓到「与」姐姐了！在雾之湖，快来处理哦！
　　照片中的「与」，正瞪着摄像头，却似乎无能为力，只能光看着，等后续有人来处决。
　　回复：我就在附近，来了来了。（id：射命丸文 定位19km远）
　　
　　「真是的，米斯琪怎么就和天使好上了呢？」
　　「她们作为朋友，就能和我们玩啊。你看，你现在不是也玩得正高兴……」
　　「是噢……但我是对天使组的，就得打她们！她们是敌人，幻想乡现在就指望『最强』的我了！嘿嘿，变成你这样就打不了她们了，那还怎么拯救幻想乡。」
　　「唉……」
　　
　　
　　
　　河童的科技也派上了用场。因为天使跑得快，很多时候都不见踪影，所以即时通讯相当重要。
　　为此，研发出这一代能够广泛投入、性能稳定的手机的河城荷取，也成了关键人物与万人迷。这让她无所适从。
　　
　　「哈，嗨……你们好，我来检查基站的……」
　　「荷取大人，收下这个吧！」
　　「啊，枪？不不不，你们村民更需要这个。我也有枪了，虽然是水枪不是火枪……」
　　「荷取大人，来取我尻子玉吧！」
　　「诶！不会取的！别，别这样说……」
　　「荷取大人，你是我的偶像！为了你，我要加入对天使组，用你饱含智慧的发明，和天使死斗到底！」
　　荷取几乎是快跑跑开的，就差使用光学迷彩和烟雾弹。
　　
　　
　　
　　7
　　
　　「历史组」发现了史书中的端倪。
　　天使掌控一切，就算是幻想乡或其他暂未拿下的，也会出言不逊，说那里需要救赎和文明。
　　除了旧地狱。
　　小铃问：「就那个有核反应堆，其主人会读心，然后又住着一群鬼的旧地狱？」
　　「是啊，」阿求答，「为什么呢？照理来说，旧地狱离天堂很远，应该被重点关注才对。外界的历史也照的是这种常理。而还在运作的地狱大多有完善的秩序，天使对这些还算有好话。不过旧地狱不太算有秩序，更不用说那里的人，基本和天使要求的品格相去甚远，只除了鬼族的诚实……」
　　「可能太远了吧。」慧音猜。「我也无法断言，但月都同样很少关于天使的描述。」
　　「月都那秩序，算是很死板的，所以可能正合天使之意。」
　　「这不好说，毕竟月都可不一定认这些天使和诸神……」慧音说完，挠了挠头。
　　
　　
　　
　　一夜，辉针城中，正邪和针妙丸带着对天使组潜入。
　　「她们肯定躲在这里。我见到了。」针妙丸站在正邪肩上，低声说。
　　正邪冷笑。以前还是她自己在东躲西藏，堂堂天堂的代言人也有这天。简直爽翻了。
　　
　　一行五人经过走廊，当中的庭渡久侘歌突然开口大叫：「与天使距离28秒！」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跳起、振荡、闪开，随即是几声「嘶……」，对久侘歌这唐突打鸣，多了几分敌意。
　　「28秒？」铃仙问。「怎么成了时间单位？」
　　「你们被发现了呗，巨乳妖怪兔。」正邪回答道。「天使预告要28秒后来锤你胸口，用你胸口碎大石。」
　　「我是月兔，不是妖怪兔。有一点区别……」
　　然后是一片死寂。
　　
　　「……26，27，28！」物部布都一数完，走廊周围的木门全部炸开。木地板也爆裂开来，火光冲天，轰隆声震耳欲聋，冲击波把众人掀翻。
　　而她们也有准备，纷纷格挡、受身；除了布都是被炸飞出了城，再浑身是烟、衣衫褴褛地飞回来。
　　
　　长金发在众人间旋转，以不见影的速度，几拳几脚打在旁人身上，众人纷纷难以招架而后退。
　　「投皿『物部氏的八十平瓮』！」
　　布都一边接近，一边飙着瓷餐盘；「是」天使三两下全打碎，反而被弹跳的碎片在身上乱割乱刺。
　　一抵近，布都就一脚踢在天使身上，用盘砸她的头，一盘接一盘。
　　「是」天使把布都推开，还没起身，就又躺下了。
　　
　　「刚才你看了我的眼睛，对吧？」铃仙走来，晃动兔耳说道。
　　「幻波『赤眼催眠（Mind Blowing ）』。」
　　2秒内，「是」天使就浑身颤抖，弓起身子，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手按在额头上，双腿僵直乱踢。很快，汗水浸湿了整件连衣裙，她还是停不下来，流着泪抖动不已。
　　针妙丸睁大了眼：「这狂气……」
　　「噢……你把天使酱玩坏了，真可怕。」正邪笑着说。
　　
　　而这时，五人旁边出现了「与」天使。
　　「你们……对『是』天使酱，好过分……」她说。「她明明只是天使，我们都只是天使；为什么一直要追杀我们，要这样对待我们？你们是魔鬼吧！」
　　正邪碰了铃仙肩膀：「说你呢，铃仙。」
　　「她三个小时后会恢复的。」铃仙红眼发亮，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再被追杀，就立刻停止对幻想乡的支配计划。」
　　「呜呜……这不是异变吗？我也想用符卡的、弹幕的方式解决，然后我们开一场宴会，好吗。我和『是』酱都好喜欢这里，虽然一开始来还不懂，觉得支配了就行。但现在，我们想成为幻想乡的一员。」
　　白发天使按着胸口，继续说：「我们想融入这里，不是作为诸神的权柄，而是作为和你们一样的，在幻想乡过上美好生活的少女。觉得幻想乡不文明，是我们错了。实际上，你们很温柔，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们对同伴的热心和爱戴。」
　　「这话太肉麻了，我无法评价。」正邪说。
　　「她还没说完，先听吧。」铃仙回应。
　　「要是继续幻想乡的日常，那样多好！你们是少女，我们也是少女；我也有爱吃的烤八目鳗，『是』酱爱吃章鱼烧。我喜欢住在家里，喜欢偶尔旅行，我有好多能力能作为符卡。『是』酱喜欢看书，我也……我也喜欢『是』酱！她的声音好好听，她的气息，她的金发，她的身体，她穿衣服的模样也都是，很迷人，好喜欢……我们可以贴贴！百合贴贴！就跟幻想乡的你们一样！」
　　正邪翻了白眼：「天哪。铃仙你也把她玩坏吧，不然她自己就要先坏了。」
　　「这样正好啊，」久侘歌说，「你们看，她也是一名少女，想要进幻想乡和大家玩耍的少女。不能因为她是天使就排斥她啊。」
　　「不是天不天使的问题吧……」布都说。「她们不是有什么历史改造计划吗？到时候，幻想乡就是天使和众神的玩物了。能掌控历史，什么东西都能由她们说了算，黑白颠倒、无中生有都不在话下。我一个物部氏，从朝廷活到现在，这种玩意见得多了。」
　　「那，那我们不改历史了……」
　　「与」天使走来着说，话音未落，就如跌进坑中，消失不见了。
　　然后众人发现，昏厥的「是」天使也不见了。
　　只留一个紫色蝴蝶结，突兀地出现在原地。
　　「那紫老太婆……」正邪喃喃道。
　　
　　
　　
　　「灵梦，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啊？说吧，别卖关子。」
　　「与天使距离，38万公里。」
　　「我靠！」灵梦一激动，拿出御币要和八云紫对峙：「你也成她们的人了？」
　　「不不，不是，不是啦！」紫笑着以扇遮脸。「呜呼，我是想说，她们被我扔上月球了。」
　　「所以，她们还回得来吗？」
　　「不知道呢。」
　　「月都还是纯狐能处理她们？」
　　「不知道呢。」
　　「那有用吗……」
　　「也许能多翘点秘密？」
　　灵梦叹了口气，继续喝茶。
　　
　　
　　
　　8
　　
　　古明地觉似乎知道更多。
　　她今天主动从旧地狱上来，向阿求说了几件事。
　　一、这天使是被「距离」把控的。表面上看，是天使站在某处，然后被报告出距离。但实际上，她们会被「需要」的距离影响，能直接通过需要而接近。有人想天使出现，天使就更可能出现，不管以什么方式和路径。
　　二、天使操控史书等大量书籍与文本的目的，是产生需要。很多人需要天使所代表的理性与秩序文明，天使就更加显现自身力量，从而成功支配并操控世人。
　　三、「近天堂者得常乐」，这句话的解释权在天使手里。你可以问她们你离天堂多远，她们会给刻度，并且说你因为这刻度，而在过往人生中享受了多少真正的快乐，以后的快乐也能大致给出。
　　但刻度和标尺会变，你能在不同时期获得大相径庭的评价。比如：原来储存是美德，过段时间消费成了美德，评价就会倒过来。有钱而爱消费者，天然离天堂更近，有大把常乐；但抠门死存钱者，必然没有真的快乐。
　　四、上一条的反过来，也可能成立，即：足够多人，信奉新的标尺，强行「把天堂拉近」，自己解释常乐，把新标尺登记入众神侧。这是能做到的，但天使力量的显现，天然地会阻拦此事发生。
　　
　　就这样。觉说。旧地狱和这些天使有过冲突，这些信息不一定有用，但都从对抗的经验中来。
　　而如今的幻想乡冲突，旧地狱方面可能会冲着仇敌，而给出帮助。不止是地灵殿，鬼族的声音也相当响。
　　还有一件事。
　　以前的天使，都是以「一位老人」的形象出现的。
　　「两位天使？以前是一位老人？」阿求问。
　　是。就是现在的「是」和「与」，它们在以前是一个人。形象会变，但都会是看上去很睿智的老人。
　　他曾经用这种形象，辅助自己的支配大业。人们天然对老者有敬重，尤其是满腹经纶、爱幼有礼的。他的话也很多人听从、遵从，所以方便多了。
　　我想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今天分成了二位少女。而这些少女还在打打杀杀，没有睿智的气质。这本该是劣势。
　　「也许是因为幻想乡？她们想融入进来，变成少女很方便。然后玩上了弹幕游戏，因为不死体质，才打得有点激烈。」
　　「不，原因不在幻想乡。」觉说。「只能是外界人类观念的转变造成的。也许幻想乡重要人物中，少女更多，同样是因为这点……但我很久没出去了，无法知道现世今人的想法，这姑且只能当作个谜。」
　　
　　阿求鞠躬，谢了古明地觉，给了她一些丸子，挥手送她离开。
　　以这些情报，自己坐着想，想了很久，阿求还是难以得出特别有用的对策。
　　
　　
　　
　　月球的静海边，稀神探女和绵月丰姬看着一地肉酱。
　　丰姬拿着扇子，已经扇了24次。每次扇动，「是」天使都化作粉末，飘散在低重力的空中，然后逐渐凝结成块，变成肉酱慢慢组合、构形。
　　探女说：「就像吃了不死药一样，真恶心啊。」
　　「师匠要是知道你这样说，她应该开心不起来。」
　　「思兼和公主大人可不一样。她们就算复活也是高贵地复。」
　　「行，你不用说了。」
　　「说这个天使吧。」探女看向肉堆说话。
　　「支配万物？给出距离？规定文明？听起来对月都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只能祝她们天使和诸神，能够计划顺利，心想事成，早日完成宏图霸业了。」
　　「好祝，好祝。」
　　「再祝她们身体健康，百战百胜，万事如意，年年有余。」
　　「这成拜大年了。」丰姬说。
　　
　　「是」天使一举出刚成形的手，就被扇起扇子，再度粉碎，化作原子层面的渣。
　　第25回了。
　　「再多扇5回吧。」丰姬说。
　　「多5回，火候正好。」探女也学丰姬，打趣道。
　　「然后用火箭把她送回去。从哪里来，回去哪里。」
　　「也给幻想乡秽土众尝尝。地月一家亲了属于是。」
　　
　　
　　
　　刚出村子，觉便看向灰色天空，对恋说：「要和以前一样，去把天使杀了吗？就用我们当时最后的方法，撕碎他的心智。」
　　「嗯……」恋歪着头答：「这回大家都很努力呢，已经在杀了……」
　　「是啊。其实也不需要我们了，恋你想这样说，对吧。这样挺好。比旧地狱那次好。」
　　「嗯！所以我们先去鲵吞亭！哇，姐姐大人好久没上来了，一定要带你去那里！」
　　「是奥野田美霄的店对吧，鬼族对那里也……好好好，先说好，你不能喝酒啊。」
　　「嗯！」
　　
　　
　　
　　「与」天使被困在梦中，迟迟不能出去。
　　还在地月之间时，听到一个声音说：「她们点名要『是』，所以你去见我的老朋友吧」，她便与「是」天使分离了。
　　如今，她站在白色房间中，在她面前的，是三位少女。
　　「你哪位？」蓝发白衣的问。
　　「我是『与』天使……」
　　她们站起来，略带敌意，仍较为平和，陆续介绍了自己。
　　金发黑衣的是Jacket 子，蓝发白衣是Label 子，金发白衣叫冴月麟。
　　「妈的，」Jacket 子上前揪天使衣领，「我知道你在乡内做了什么，这我是管不着，但你扯什么距离距离，近天堂得常乐？那我离乐园那么远，算什么？」
　　「息怒息怒……」Label 子把她扯开。「你让哆来咪带你回去走走嘛。」
　　「我正有此意。不过，你，什么天使之类的，你真觉得你能支配幻想乡？那里可比你想的要复杂多了，不止有表面的，还有深层的——全部贤者你都见过吗？有些人背后的势力你了解吗？从永远亭到地狱，更不用说旧作那些——」
　　「旧作那些离幻想乡也挺远的，说真的。」冴月麟说。
　　「管她的，想上场一样能上。虽然这次没有，可能下次就来了呢？距离这东西，我给人钉钉子的时候，我说了算——」
　　「然后是小町说了算……」麟说。
　　「行行行……反正你肯定赢不了，这位天使。趁早放弃你的计划吧，除非你想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被各个老害玩弄到生不如死。」
　　「这算是『最远』的忠告了，没什么用。」Label 子在「与」天使返回前喃喃道。
　　
　　
　　
　　9
　　
　　一发火箭，意外落到了旧地狱。被发现其中是一丝不挂、刚完整复活的「是」天使。
　　旧地狱与这帮诸神天使本就有过节，这回送上门来，群情激愤。
　　鬼王星熊勇仪，走过半个鬼都，把众人支开，迈着大步走向她。
　　「你……怎么成了女性？」勇仪说。
　　「我，我们想融入幻想乡。」天使无力地呢喃道。她目光涣散，手脚无力，仿佛还没从月都上的折磨缓过劲来。
　　勇仪看着她的身躯，缓缓地说：「想进入幻想乡，那随你。可是我们的事情，不会就此结束。还记得以前吗？我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在想，要如何对抗天使。以绝对的力气，我可以粉碎你们，却不能征服你们。你们想要征服鬼族，支配鬼族，占领我们的心智，我必须以对等的『力量』，来让你们记住……」
　　勇仪接着说：「你是不会想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的。而这！就是我的答卷！我以绝对武力，对抗天使的答卷！这是心智的战斗，同时也是武力的战斗。」
　　「啊……你要做什麽……」「是」天使的双手被举起，举过头顶。天使扭捏着腰，这种姿势也让她感到羞愧。
　　勇仪从口袋中，掏出一根双头的奇怪玩具：「这也是武！」
　　
　　在一片废墟中，众人目送勇仪进入火箭，便已退散离开，返回鬼都。
　　他们把那里留给了二人。
　　这是她们最终的决斗。鬼王与天使，最强对最强。这无人能够干涉，无人有福观赏。
　　
　　而在那1.5小时中，勇仪与「是」天使，像是在战斗、在对抗，又像是在合作、在配合——
　　最终，在勇仪的指引下，「是」天使对抗了诸神！
　　勇仪与「是」天使，贴贴了。
　　就如幻想乡其他的百合文章一样。
　　
　　
　　
　　「天使，你怎么不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啊？」勇仪使出全力，释放着鬼王巅峰之技，对天使问道。
　　「我不知道……要坏了……」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说！」
　　「但我现在是美少女……」
　　「美少女也一样！对力的追求是无限的！」
　　「啊……不行了……」
　　「就你这副模样，在幻想乡，还有很多要学呢！只能是拼命修行了！」
　　「咿……咿……」
　　
　　
　　
　　后来，鬼族们听说了这事，纷纷表示极度失望。
　　「星熊勇仪她啊，已经不是当年的极恶之鬼了！她竟然对昔日的死敌，对那位天使！如此温柔……」
　　
　　
　　
　　10
　　
　　「与」天使飞出窗外，顿时一片灰。
　　这里是幻想乡高空。
　　
　　「天使不在。」皈依天使的多多良小伞说。
　　「怎么回事呢，还能不在的？」
　　「你问了好几十遍了，灵梦桑。」早苗对她说。「也许她们走了，异变平息了呢？」
　　小伞突然又说：「与天使距离10500米。」
　　「我也想啊，异变平息，回去喝茶，吃饼也能安心一点。」灵梦抓着吃到一半的饼，摆了摆手。「但你看，又来了。」
　　「啊，那好，这次交给我吧，灵梦！」早苗撸起袖子，拿出自己的御币，飞了上去。
　　
　　「与」天使高速坠落，早苗拉住了她，扯坏她的衣裙，强行让她停下。
　　「受死吧！秘法——」
　　「等等！」天使打断早苗的宣言。「我想明白了，我不要异变了！我要收回能力，结束这些事！」
　　「真的？」早苗停手，把她拉着。
　　「对于支配，这种方法不可能成功，我已经知道这点了，所以，所以我……不想要诸神的权柄了。放弃诸神旨意等于放弃诸神，只要放弃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要背叛那什么神？」
　　「远离诸神，是为了接近诸神。」「与」天使笑了笑。「如果这种方法可行，那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背叛。而是会把一切，重新纳入新的标尺，取名『现代之后』。可能我们成为少女，也是为了这？说不准呢。」
　　「嗯……我没听懂！但你不会再乱攻击人，不会再修改史书了，对吧？」
　　「嗯，是的！」
　　「那你，就要成为幻想乡的一员？」
　　「好啊！还有『是』酱也是！」
　　「那我叫你『与』酱？」
　　「可以！」
　　「那好，接下来，」早苗又拿起御币，「我们打最后一次弹幕战，作为谢幕！」
　　「诶？等等——」
　　「秘法『九字切』！」
　　
　　在这50秒间，「与」酱闪躲着弹幕，被交错组成的光格子限制走位，然后被几下打中。
　　霹啪的声响下，爆出亮光的弹幕消失了，只是有些疼。
　　「与」天使抬起手，放出小的法阵，也尝试放出一些弹幕攻击。
　　「可以啊！再多放点，四周都放。记得要留空隙！」早苗一边擦弹，一边教她。
　　直到二人笑着，手牵着手，弹幕战才停止。
　　
　　
　　
　　「我一定要弄一些很酷炫的符卡，就和你的一样……」与酱说。
　　「等等，你看底下。」
　　「那是……」
　　那是8000米长的绯想之剑。
　　「噢，看来她们有礼物送你。」早苗微笑着说。「如果这是针对你这些天惹的麻烦而来的，那我没法救你。你一直挺耐打的，想必承受这个也不在话下，对吧！拜拜～」
　　「等等，诶——」
　　
　　红色的冲天之柱，砸穿了灰色的天空。
　　天空砰地变回蓝色。
　　绯想之剑剑柄一端是天子在拿。她站在人间之里道路中间，向上举着登天火柱。周围人喝彩声此起彼伏，包括那些为此绯想剑注入力量的天人。
　　一些天人位阶很高，可不能随意犯戒。这是衣玖说的。包括想要武力征服、打败别人的想法，很容易引导向贪嗔痴中的嗔，毒害身心。
　　而在场愿意借出力量的，都已经五衰，或接近五衰了。
　　以天子的话来说，就是：老不死无所谓了！
　　「哇！」天子见命中了目标，便高高跳起，高举双手：「最大一次绯想剑啊！打中了！」
　　
　　「与天使距离504米。」这是在场的茨木华扇用眼测距说的，没有皈依天使。
　　乡民们高举土枪，对坠落的「与」天使来了一轮齐射。
　　天使重重砸在地上，动弹不得。
　　
　　
　　
　　至此，天使异变终于平息。
　　被影响的人，都恢复了原样。魔理沙看着空荡荡的魔法屋，哭了一场。
　　被篡改的书，则出现了原来的，和改过的，两份文本。
　　手机变得普遍，史书整理刻不容缓，人们生活也重新回到正轨。
　　二位天使仍会遭遇敌意，但有的时候，反而是善意更多。
　　琪露诺拉着与酱，真的玩耍了起来。
　　是酱则有些别扭，可能是因为勇仪吧。勇仪倒是会三天两头去看她，以至于被鬼族群起而嘲。
　　但一切，终归是和平收场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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