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稗田阿求造访了铃奈庵。这是间书店，由本居小铃在打理。
　　阿求来这趟，为的就是店主小铃。她带了一本书，一瓶酒，和一包吃的。走到大门前，看了看店里，见小铃在书架前把书上架，她便走了进去。
　　「你来啦，这么早。」小铃看一眼她，继续摆书。
　　「是啊，起得早就早点来。你呢，你也这么早就开店啊。」阿求把怀里东西一件件摆上书桌，拿来一小凳，坐到小铃后边。
　　「这些是昨天没上架的，」小铃说，「今天早点做完就能休息啦。这样一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了。」
　　
　　
　　「有的是时间……」阿求边说，边望向小铃裙摆。她绿色的长裙，随她在书架上的不同类型书区之间来回，而晃动着；有时近得只在阿求眼前，连裙上用皂清洗后的香味都隐约可闻。
　　「嗯，大日子嘛，大家都在忙，今天肯定是没什么人光顾的。」小铃边说，边抱住书，弯腰下探到料理类的书区放书。「倒是你，稗田家里没有接待谁的拜访之类的吗？」
　　「那不重要，让别人去就行。」阿求没有移开视线，说道。
　　「这样啊……就算是新年，也始终是麻烦事呢，在你看来。」
　　「是的。反正他们也不会聊文学和历史，净说些无聊的，那些事平时都能知道。会聊文史或其他学术的，则在什么时候聊都行。」
　　「但是你今天来了，嘻嘻。」小铃说完轻声一笑，拿起地上一叠书再起身。
　　「你就不一样了。」阿求说。
　　「我怎么不一样，不也是聊文学之类。当然，我喜欢侦探小说、妖怪书，聊天细节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小铃探到旁边外界书的区域，把手里标注了翻译的《行车指南》和《百合交往的食谱秘辛》安上书架。「还有这些外界的外语书。我能读出这些，虽然半懂不懂的，但也确实比较特别了。」
　　
　　
　　「不是，我说的『不一样』，不是指这些。」阿求继续盯着小铃左右晃的身躯，手扶着脸，说：「是说我和你关系的不寻常。」
　　小铃上身一震，深吸了一口气：「嗬啊？啊，嗯。嗯……那，那也确实……」
　　「是吧？所以我才说不一样。」阿求说。「如果是讨论文学和外界书，那也没错，你是特别的。不过已经到了那一步，对我来说，和你肯定是更特别，不只是关于文学还是爱好的讨论，我对你不会是之前的想法，我们之间都——」
　　「别，别说了……」小铃打断她说话，直起身，用最后一本杂志挡在脸上，才转过身来。
　　「怎么——噗，哈哈……」阿求挽着袖笑了几声，伸手把杂志稍微掀起，得见小铃低头脸红的样貌。
　　「唔呜……真的是，一想到就好难为情……忘了就没事了吧，我想忘了。」小铃说完丢下杂志，转过身去，走到桌前，手像无处安放似，往阿求的书上随意翻页。
　　「怎么可以，小铃要是真的忘了，我会很伤心的。」阿求也起身到桌前，双手按在桌上，稍微弯腰看向小铃，又隐约闻到她红白格衫的香气。
　　「那，那就没办法了。」小铃只看了一眼她，便移开视线：「毕竟也是很，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
　　「算是人生最重要的了。」小铃拿起书，胡乱扫视一遍：「问这个干嘛！如，如果是要的话，今天晚上……」
　　阿求侧身看向门外。一片晨雾白里透橙，一片清冷。「小铃，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吗？」
　　「诶……诶？不是，那阿求是要……」小铃双手举书，顶在靠过来的阿求身上。阿求黄色的外衣滑落肩头，书正对绿色的衬衣扑入；布料的软触感通过手指传给小铃，使她屏息不动。
　　阿求把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嘴前，然后捏着小铃手上的书，慢慢移走，轻放在桌上。
　　「早晨的风光真好。我们先来一场旅行吧。到附近随便走走？」靠到小铃耳边，阿求缓缓说道。
　　而小铃的手，被挤在她与阿求身间。她手心按着阿求，手背贴在自己心上；她清楚地感知到了阿求的温暖，与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小铃提起提灯挂到一边，拉下门帘，问道。
　　「先沿着街道走一圈吧，嗯——」伸了个懒腰，阿求呼出长气说：「啊哈，好久没这样活动身子了。」
　　「你更喜欢伏案工作吧，自然在这方面缺少运动。」小铃微笑着说。
　　「才不，我也想出门啊。总是枯燥地坐着读读写写，那很快会生根发芽的。」阿求说。「以前找书读也是，出门到处乱跑，很开心呢。也可能我精力不如以前了吧，但和你散散步还是可以的。」
　　「那走吧。」小铃说完，手被阿求牵上，惹得她面红不已。「总是这么直接……」
　　「难道小铃不喜欢吗？」说着，阿求搭上她的肩，把她手臂揽在身前：「那天你说了好多次『想要』，好像比我还直接多了。」
　　「诶诶？才不是！我，唔——」没等小铃说完，阿求堵上她的嘴，堵了一会才放开，牵起她手就往街角走去。
　　
　　
　　路上寥寥数人，而每到有人经过身边，小铃总会紧张地要从阿求怀里挣脱，等人走远才继续牵着。「有人来了啊，阿求！」下一个人走来，她低声提醒道。
　　「噗，这么紧张，」阿求笑道，「就牵个手，抱抱而已。别人看来，也只是友情比较亲密的女孩在一起散心聊天。」
　　「才不是！」小铃轻声放话，「别人一眼就看得出……」
　　「那也是因为你的表情吧，小铃。一眼就能看出你很沉醉，享受什么东西，正舒服到不行。」
　　「哈？我的表情？别人能看出来？真的吗！唔呜——」小铃把阿求推离，拍打着脸，在路上来回走，看了看四周紧闭的屋门，索性蹲下埋起脸，发出「唔唔」声仿佛在哭。
　　「都走那么远了，没发觉到吗？真可爱。」说罢，阿求也蹲下，拉起她格子长袖，接过手掌放在自己手腕上：「我们换换位置，你要牵着我走也可以的。」
　　「嗯，这可是你要求的……」小铃抬头说。
　　「对，是我要求的哦。呐小铃，给你。」阿求扯开外衣，把手从黄色宽袖中抽出，双手朝上平举给小铃。小铃则接过双手，领着她站起，细闻她手臂的淡淡花香，带她往街角内的窄巷转入。
　　
　　
　　「你熟悉这里的路啊，小铃。让你带正好。」阿求说着，任由小铃因为周围的狭窄而贴近。
　　「我不知道……只是这样走比较不被人看到。」小铃说。
　　「可要是被看到，一定就会怀疑我们在做什么偷摸的事了。」
　　「本来就很可疑。」小铃说罢举起阿求手臂，挤过街道店后堆满布匹的小道。
　　三色五彩的布从二人腰部与腿部划过，阿求提起脚，顺带捎上一片白布，披到小铃身上。「这件真适合，留着吧，我回头向店里再要一件。」
　　「啊……嗯，谢谢。」小铃拉扯衬布，低头说道。「继续走吧。」
　　穿过几道曲折巷子，小铃带着阿求深入村中。
　　「嗯……这里是？」来到空旷的院子，阿求说道，环视四周高墙。墙上的日光浅淡，雾气朦胧；墙下摆了一圈花卉，鲜艳夺目。
　　「哈，阿求，早就想和你来这看看了。」小铃吐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团，像一朵小云升上天井。
　　「是吗？」阿求问着，伸手在花丛上摸，用手指仔细按揉其中的紫色花瓣，特意看了小铃一眼。「这些花，小铃觉得好看吗。」
　　小铃一怔，目光飘忽地对阿求说：「当然，很漂亮呢。就和你的气质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嗯……居然有这样的回答，这可不像你，是在哪本书学的？」阿求笑道。
　　「怎么就不像我了，」小铃嘴里鼓了鼓气，「在一些难以启齿的作品里……就有女孩就这样问了。」
　　「然后呢？」
　　「然后获得了我说的这个答复，那女孩就对她告白——你读过！」见阿求难掩的笑意，小铃反应过来。
　　「哈哈哈……是啊，小铃，我也喜欢那个故事。」说完，阿求拉起小铃的手，坐在墙角的池塘边上，舀起一点水，滴在花上。「我还记得很清楚呢，告白之后的事。把花卉的生命，染在初春和煦的微风上；把潜藏的爱意，埋在清澈的天空与清水里。」
　　「不要再说了……」小铃低声呢喃道，依偎其中；手在池塘里摆动，激出阵阵涟漪。
　　「我们不就在做这样的事吗？」阿求说。「真正难以启齿的，却难以掩藏。明明一眼就能看见对方的心思，却要忍着不说，说了也无法表达清楚。想着这点而忍受，却只能越忍越难受，好像春天的枷锁锁住了冲动，又是冲动的制造者——」
　　「所以才不能说嘛……」小铃抓起阿求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冲动就好，不说也没事的。我们做就好了，阿求。」
　　「嗬，这可是你要求的。」
　　「嗯，是我要求的，我只要求你。」
　　「那行。」阿求说完这话，就被小铃的嘴堵住了。
　　
　　
　　是怎么发展成这一态势的呢？小铃想道，心中闷热难忍。她牵着阿求，离开天井，如痴迷一般细抚求的手臂。
　　等出了小巷，回到大路，她与阿求已然汗水淋漓。一路的小跑也搅乱了呼吸，阿求喘着笑出声来，几步没走稳，差点跌倒。
　　「啊……刚刚才很难为情，现在却这样主动。」阿求靠在小铃怀间，说。「要解释一下你转变的原因吗？」
　　「什么解释……」小铃放下阿求的手，把她扶稳，朝四周看了看。这时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比不久前热闹。「当然还是很难为情啊。」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果然，就这样的程度，小铃是不够的。」
　　「才不是。」
　　「狡辩可没有用，你的身体会坦白的。」
　　「这什么话啊。阿求你这样说也太……」
　　「太让你春心荡漾？」
　　「才不是！」
　　「小铃，早上吃了吗？」
　　「还没呢。」
　　「不回头拿一下我带来的。是我自己捏的饭团。」
　　「嗯。书也拿？」
　　「那句话怎么说，月光照在她身上时，我就已经着迷了。」
　　「什么？阿求，等等，你说的这个——」
　　「不是你写的吗？」
　　「是。呃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发行版明明没有手写的。啊，你带来这本就是啊！你还从别处买了。」
　　「是啊，我一翻到就猜是你，你这里还没卖。哈，居然一猜就中，哈哈哈。」
　　「呜哇……猜阿求作品时，就没几次成功过。」
　　「没关系，只要猜得中你的就行。」
　　「我不能接受。」
　　「在湖中的时光，我思考了无数次，推演向她袒露心意的场景。而现实唯一的场景，却在她拉着我的手，从水中现身时，由我无意中的一句『好喜欢』而展开。」
　　「别，别别别……」
　　「那知性的紫阳花，身上带着水珠，惹人怜爱呵护。我拿着浴巾，希望由自己来仔细擦拭她清香的——」
　　「阿求！」
　　「我不记得我们有过这样的时光呢。」
　　「当然了。那是我，幻想……」
　　「我们去湖边吧。」
　　「诶？现在吗？不是，我，这……嗯。」
　　
　　
　　阿求脱下鞋袜，拉起红裙，涉入了冰凉的湖水，冲小铃一笑。
　　「阿求可不能全身下去，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小铃提醒着她，坐到岩上，脱了靴子长袜，伸到水中踢踏。
　　「诶……那就和故事里的不一样了呢。」
　　「没关系的，这样也可以，告白……」
　　「小铃还需要告白吗，这几次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心意早就袒露无疑。」
　　「我不知道啊。如果阿求希望我，那就……」
　　「和以往一样，先把『想要』的做了？」阿求说罢，坐到小铃身边。
　　「啊，等等……嗯……」
　　林中的微风，就着树叶间透过的光，吹过她们身旁，带走她们热烈的气息。
　　在玩闹的间隙，仿佛还在书房中，阿求拿着书翻阅，如同在深闺研习的淑女，不时又放下书看她。
　　「明明身上都是干的，却还要都擦一遍，小铃对我真是体贴。」
　　「说什么啊你是在……」
　　「湿了的地方还那么仔细地……」
　　「阿求！」
　　「怎么了，这不是正好能写下来吗。你看你的这段，洗完澡之后的内容，太少了。」
　　「那，那也不能说，这么糟糕的话吧……」
　　「没有你糟糕呢。你看这里，都写得明明白白了，手指都放——」
　　「啊啊啊！不能再说了。」
　　「确实，不能再说了。你的神情就和喝醉了似的，手还抖个不停。」
　　「诶？」小铃停手，看向水面中的倒影。「才没有……」
　　「手确实在抖呢。至于酒，我可是带来了的，没醉就现在喝吧。饭团也吃了。」
　　在喝酒与吃饭团的间隙，她与阿求接着聊书中的段落。令人脸红心跳的发展充斥全书，从人物的塑造到互动，也隐隐与她们有着联系。难怪阿求能一下认出作者。
　　「写得太差劲了……」小铃说。
　　「怎么会，我看得很有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写成这样，太羞耻了……而且本来就不是真的，靠臆想获得这些，对阿求简直是……」
　　「那就多点体验吧。」阿求微微一笑。「对我怎么了？在书上的话，想怎么写都行，我不会介意的。」
　　「嗯……那，多点体验是？」
　　阿求拿起书，挥了一挥，竖着放在小铃裙上，从大腿间放入，好像那里是书架：「难道你想说够了？我还没读够呢，小铃。」
　　
　　
　　书架前的小铃紧靠书上，书页一片片地下落，带着书房的香气，陪伴着风起伏。纸上刻画捉摸不透的风景，小铃真实而梦幻的情感，在阿求认真的描绘中流露出来。
　　被刻意为之，小铃的感受超过阿求的手笔，也超过原先所有糟糕的话。
　　她手臂伸到阿求肩上，摸上阿求的背，张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内心独白搅成一团，仿佛写在身上的墨水字被抹去，只剩模糊的字迹和一片狼藉。
　　她的表情一定相当沉醉。小铃仿佛在纸上见了这话。阿求一定也这么想，她的脸上正挂着微笑，和对小铃的信心。
　　为什么一直是阿求她更了解……受不了。仿佛身心都被看穿，小铃动弹不得。像交付文章一样，她把自己的全部书页给出，期待阿求用她来写足够激情的篇章。
　　笔左右摇晃，一笔一画，沙沙作响；爱书之人被写上字句，一点一滴地陷入其中。
　　「小铃，感觉如何？」阿求在她耳边问道。
　　「不，我不知道，是喜欢吧？想要，阿求，还想要……」
　　「是吗，那好。我继续了。」
　　还有好多时间，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可以的。小铃想着，身躯一路被阿求拽入书堆；她被柔软的纸包裹全身，在寂静的书房中迷失方向。在阿求笔下，小铃一点完好的地方都没有了。
　　待到一切融化殆尽，小铃在书堆上失去了支撑，往下沉重跌落。她飞快掠过一排排书架，浑身寒冷发抖，直到在失重感中被阿求接住，稳稳地躺在她怀中。
　　随后是散乱的书页，五彩的纸写上百种词句，盖在小铃身上，又从身上滑落，哗啦啦地卷到书房地上。
　　印证了她的失足跌落，阿求拿起笔，又笑着到她身上挥霍。
　　「马上就要」，「再也不要了」，两个声音在小铃耳边呢喃，谱写矛盾的心意。「阿求，不要看……」她的嘴也在透露细声，传到阿求耳中。
　　奈何知性的阿求，没能理会小铃身体与话语的两种渴求。她翻阅小铃的书，一边读小铃的文字，一边在「要」上浪费笔墨，对小铃格外上心。
　　「不，不要了，阿求，啊，不要了。」袒露太多内容糟糕的差劲段落，使小铃羞愧难堪。她几乎哀求地要阿求停手，阿求却仍埋头写作，写小铃的身体其实更为诚实的事。
　　阿求轻轻一勾勒，她就心动难忍，欲罢不能。更多的糟糕场景，就在无从阻止的兴奋中落到笔下，化作新的篇章，其上刻着欲盖弥彰的情欲。
　　
　　
　　直到小铃叫不出声了，阿求才停下来。她抬起小铃无力的手，放到脸上轻抚，轻声叫她。
　　「阿求……」小铃回应道。
　　「很累吧，我们今天走了好远。」阿求说。
　　「是……才不是。哪里是走，明明就在欺负我。」
　　「毕竟是小铃，会忍不住欺负的。」阿求一笑，吻上小铃的额头。紫色短发轻柔扫过，似触碰到了，又似没触及，香味也似有似无，仿佛在挑逗。「我不是也让你照顾了吗，还是你想我的桥段多一点。」
　　「那是，肯定的吧……」小铃起身，靠在阿求怀中，把阿求手边的书拿来。「明明这本书也是我对你的多一些。」
　　「那好啊。换一个思路，我们也可以是同时照顾对方。到刚才那个程度，同时也可以的，是吧。就是很考验体力，正舒服时又要出力，大概要累得不行了。」
　　「啊……嗯。」
　　「你的反应，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声的。其实你很期待吧？」
　　「这，还不是因为阿求的话太怪了……」
　　「怪吗？」阿求想了想说，「你没写这样的，但我们有一起过吧，只是没做到……还是你的表情比较怪。想得这么入迷吗，还是真的喝醉了。」
　　「诶？」小铃又倾身看一眼湖面，拍了拍脸。「唔唔，真糟糕啊，就跟思春似的吗？」
　　「当然了，所以我才提起嘛。不过那表情很迷人呢。」
　　「噫，我从不要这种迷人……」
　　阿求搂着她，捏了捏她的脸蛋，把她捏疼，叫出了声：「唔啊！怎，怎么了？」
　　阿求一阵坏笑，惹得小铃也微笑着拍她的手。
　　「今天的事也要写下来吗，」阿求问道，「作为真事而写。读起来，和你幻想的体验肯定不一样吧。」
　　「那，那也太羞耻了……要写我对你现实那些事的感觉……」
　　「多好啊。我还想看呢，嗬嗬。」
　　「那阿求也要写。」
　　「嗯，好啊。」
　　「答应得这么干脆！」
　　「哈，我可等不及了。先回去吧，还是你有哪里要走。」阿求说完起身，同小铃打理衣装，收拾带来的物品。接着她牵起小铃的手，听小铃说回去之后要洗澡，往铃奈庵的方向走回。
　　
　　
　　一路上的行人又少了，四周寂静无声，店面仍然紧闭；阳光亮而不刺眼，微风轻抚，树叶缓缓落下。小铃看向身边牵着她手的稗田当家，明明是个当家却……没什么好「却」的，这就是稗田阿求。小铃想着，心里仿佛有什么重物轻盈落地，自己被牵的手也无意间抬高给了阿求，让她紧握在身前收下。
　　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可以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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