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城，首相官邸。

珊瑚宫心海深夜召见鱼子党副主席，现任内务大臣的鹿野院平藏，一来是谈如何搞政治献金，众筹集资的事，再是沟通目前的提瓦特国际形势。

所谓的资本主义选举政党，说到底和中国特色的科技企业差不多，只要有人能带政治上的流量，靠流量打造政治人设（从左派到右派），用人设忽悠起一票党羽，党羽们再花样百出地给老大打工，那就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政客，这样的政客就值得被资本主义政党入党站台，连带拉拢的是他名下运作的流量和党羽。

平藏出身天领奉行，与社奉行系统的神里绫华派系不同，两个系统从正常的职能工作到不正常的党同伐异可谓无所不能斗争，这种类似共青团派和红色太子党的矛盾延伸到选举，便是平藏加入了绫华对立面，第一大反对党的鱼子党干活。

中立需要实力，一个弱鸡明知会被壮汉打死，结果宣布中立，谁也不靠，那壮汉真要打死弱鸡，弱鸡就没有人帮，因为他中立，因为他不站队，因为他弱。

言归正传，平藏对当下的国际形势可谓非常看好：“现在枫丹人总算清醒过来，须弥的独占经济利益和蒙德未来的新殖民地，比起继续纠缠没法安稳统治的璃月问题更唾手可得。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我大稻妻帝国彻底征服璃月将没有障碍。”

心海笑而不语，毕竟至冬帝国同样有心无力：蒙德问题将是至冬和枫丹见真章的“乌克兰战场”。

长期以来，包括出身蒙德的执行官“女士”个人倾向，至冬帝国一直致力于颠覆和控制蒙德国。

这个图谋持之以恒，弱势的蒙德为此签署了比璃月更多的不平等条约，如果说旧璃月是晚清，那么蒙德可谓更没有尊严，耕地赔款更大更多的伊朗卡扎尔王朝。

然而由于枫丹国的牵制作用（参考苏联还活着的时候，美国装出来的“自由灯塔”形象），至冬帝国也只能停留在要些殖民权益，零敲碎打讹诈一点赔款和资源开发权之类的。

这种牵制在一个基本前提下：没有一个国家企图独吞蒙德，这个既临近至冬国，又有枫丹利益的，物产丰富却落后如黑非洲的辽阔土地。

如果枫丹下决心要独占蒙德，结束目前为止尾大不掉的漫长牌局，等于彻底撕掉这层牵制，至冬国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心海还是给了平藏一点提示：“如果枫丹王国宁可放弃他们在璃月的一切殖民权益，也要换家去打蒙德。是不是等于他们也有同样的信心，一旦没有人威胁他们，接着就是收拾我们？”

平藏耸了耸肩，随手拿了一块紫薯羊羹入口：“现在走一步看一步。枫丹量子通讯‘数讯’的最原始版本，稻妻科研界才刚搞出个不稳定的山寨版。其他科技的差距都是如此，这还是枫丹愿意给我们这些科研产品的原始版，而不是他们现在的现行版本。”

他随手比划着茶杯，一个是璃月式样的紫砂杯，另一个是稻妻风格的漆器木杯。

“璃月的资源先搞到手里，剩下的等后面发展。”

平藏发现一个枫丹式样的镶金边玻璃杯，也拿到桌子上。

“至少现在，枫丹的一部分市场愿意向我们继续开放，初级的技术也愿意开放给我们。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好。”

珊瑚宫心海点了点头，不管璃月港那个小丑的胡桃过渡政府，只要利用这个时间差，稻妻帝国集中兵力消灭掉珉林的甘雨残余朝廷，加上枫丹谈判妥协让出的遗珑埠和沉玉谷两个地盘，璃月完全落入稻妻之手不过时间早晚。

而且塞索斯其人终极目的是要当须弥的伊玛目，既不要枫丹的殖民统治，也不要稻妻的“霸主”，要搞完全的独立自主，神里绫华内阁不过是给了点武器装备和军事训练营，让塞索斯的人马能在须弥境内搞出点声色的局部战争，现在看来差不多得了，心海也不想真搞出个不屈从任何帝国主义的独立须弥国家。

如同日本帝国支持同盟会创立（孙文在东京创立中国同盟会），又根据需要驱逐同盟会（因为和满清王朝签了军售合同，驱逐孙文是满清提的交换条件），然后又通过黑龙会支持了辛亥革命（日军不攻击起义军，宫崎滔天等日本退伍军人参加革命党作战）；

稻妻帝国对塞索斯和他的“须弥伊斯兰复兴党”也经历了最初阶段的事不关己（《稻妻-枫丹互不侵犯条约》规定塞索斯势力从属枫丹），第一次国策会议后的冒险方针（培养塞索斯“换靠山”当代理人，通过塞索斯武装插手须弥内政），直到心海内阁的切割方针（《稻妻—枫丹协约》稻妻拿塞索斯交易到了枫丹开的价码，之后塞索斯势力被稻妻抛弃，成为两国共同反对的“三股势力”“极端组织”）。

“平藏，这只是一个过渡。”

珊瑚宫心海眺望着官邸窗外的明月：“这个协约是个争取备战资源和发展时间的条约。趁着枫丹和至冬为了蒙德厮杀，我们要加紧独占璃月国，养精蓄锐，低头忍他们的一时威风，尽可能多手里多攒家伙。等最后所有列强撕破面具，决心摊牌，万国天下重新洗牌，我们手里有家伙，就不怕他们把外面全封死了！”

枫丹是同盟，前提是，枫丹不会威胁稻妻；

或者，稻妻不会发展成新的地缘威胁，如同1941年12月，蓄势待发的日本帝国南进军团，还有面前近3亿人口，资源丰富的东南亚各国。

发展起来的国家，总是要把国界推到其他国家去的。

——枫丹沫芒宫寝宫。

“我说实话，那个叫影的真是个老土？不懂什么是高档的干邑红酒也就算了，居然连桑格利阿（西班牙佐餐酒）和薄荷水都不知道。刚开始吧，居然是差点把薄荷水喝了。靠！那不是用来洗手的吗？”

枫丹女王芙宁娜不仅鄙视雷电影的稻妻帝国，一个拙劣模仿伟大工业科技文明的枫丹国的落后黄皮猴子国度，永远活在好战和倾销的疯子国，也鄙视身为这个帝国天皇的雷电影如此粗野，好几次都跃跃欲试要表演什么稻妻古代的武道。

你老土别带着老娘一块儿老土好不好？

哪有什么体面人整天拿个刀枪？

“嗯.......我觉得这样的国家存在，对枫丹的地缘是个威胁吧？”

逐影猎人克洛琳德同时也是芙宁娜的近卫军团司令和宫廷侍从长，只有她才有资格随意进出芙宁娜的寝宫。

她想起了正在奔赴蒙德，准备用突然袭击征服那个烂如黑非洲，却金银同样丰富如黑非洲的外国的同僚，那位长期扎根枫丹军队的卷王夏沃蕾。

正是稻妻打到一半突然宣布撤军，又订立了秘密的两国同盟条约，枫丹先是顾虑到复杂的国际形势，没有当机立断增兵，现在又不得不按着条约后的仓促，生怕这段时间再出意外，抓紧集合军队，准备全面入侵蒙德国。

枫丹虽是大国强国，过程却表现地略微被动。

起码稻妻的外交水平强于二极管的旧璃月，永远在“抵制外来”和“跪舔外来”两个极端反复，稻妻有总的利益底线和立场，又不失具体执行层面的灵活，这决定了很多谈判更像是拔河，此消彼长，却很难说有什么具体的终点。

克洛琳德还想为好姐妹，也是她最大的资本赞助方——在枫丹，任何官员可以合法经商，“有恒产者有恒心”——的刺玫会会长娜维娅说情：“最近枫丹和至冬配合的贸易战，稻妻方面并没有关停多少生产线。如果我们拿同样的方式对须弥，须弥早就全面瘫痪了。刺玫会在近期愈演愈烈的须弥局势下有些损失，枫丹也需要正视我们勤奋善良的国民远赴须弥，为深化两国传统友谊做出的可贵牺牲。”

“可贵牺牲”指的是枫丹人到须弥永远是免检的绿色通关通道，看任何一个须弥本地小官不顺眼就拎起来扇耳光，违法乱纪天天有，当街超车要死人，永远像入关的满清八旗一样把为所欲为行使殖民的太上皇权力，当成理所当然的正常；

“有些损失”指的是须弥人靠着宗教的基层组织搞串联，把平时横行不法的枫丹殖民者捡漏打死后扒皮抽筋，火烧各地强买强卖的枫丹刺玫会商店和仓库，参加原教旨组织去无休止偷袭枫丹殖民地驻军和须弥伪军营地，公审抓获的须弥伪政府官员然后杀掉。

克洛琳德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她热爱枫丹国内，只针对枫丹文明，教养，人权的本土白种人公民，为了这些公民，她在包括少女失踪案等案件中挺身而出，是个在枫丹国内类似海瑞的人物。

然而，她只会对枫丹本民族的白人公民做到爱民。

须弥人是为了枫丹发展，必要牺牲的“原材料”，“不具备完全的理智，人类科技文明的智慧和人性与他们的亲族观念不合，不信仰正宗神明的唯一宗教教会（水神天主教会），只比野外的野猪和猩猩更多生物学地模仿了人类的外表”（她可引用自《枫丹大百科全书—须弥人种》）。

既然开除人籍，何必心慈手软？

芙宁娜若有所思，既然同盟条约签订，稻妻也会在围剿塞索斯“反贼”上出兵配合，出兵蒙德也箭在弦上，是时候搞两路开弓，东西两线同时开打地区战争的大事了。

“须弥人欠缺我们枫丹人常见的人性。我们必须用武器给他们贫乏的头脑灌输理智。无论是燃烧弹和穿甲弹，无论是机关枪还是步兵炮。武器是劣等人种须弥人唯一听懂我们枫丹霸权的文字。”

至于蒙德，芙宁娜更是喜上眉梢：“‘仆人’阿蕾奇诺怎么也想不到，在璃月危机摆在明面上，我们枫丹假装和稻妻搞外交摩擦的时候，我还能分出手来，组织三股远征军团，大军奔袭蒙德。只要我拿下蒙德，平定了须弥，提瓦特七国我就独占三个，当提瓦特的西楚霸王。到时候什么稻妻，什么至冬，都得拜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枫丹治下的和平将降临提瓦特。

无论是稻妻还是至冬，他们将会服从枫丹治下的霸权体系，各国军队未经请示枫丹不得开一枪一炮（军权），大部分弱国未经枫丹同意不得随意更换政府班子和官员（人事权），遵照枫丹订立的经济规则去做国际和国内贸易（商权）。

如同冷战结束后二十年内，孤芳自赏，独霸世界的美利坚合众国。

——璃月港西港租界，北国银行某地下会议室。

“像这样临时的峰会不多，能有机会和几位见面，也是我的荣幸。”

“公子”达达利亚这番话搁在平时，“女士”罗莎琳绝对要当成是阴阳怪气，但现在形势紧急，也由不得她拿个人私恨干扰工作，把暂时不打紧的小矛盾闹成影响了大局。

“是因为听了你的紧急报告，枫丹特遣舰队全部离港，我们才加班加点，星夜兼程来这里确认情况了。”

枫丹巨舰“马赛号”也在此次的特遣舰队之中。

拿到异世界，一个有至少30艘航空母舰的强大舰队，只知道离开了港口，不知道要去什么国家的海岸。

如此劲爆的消息也由不得罗莎琳等人，推掉其他的日程，赶到璃月港赶紧商讨对策。

“队长”作为愚人众的武力担当，也赶紧离开了所在的纳塔分部来开碰头会，因为一旦确定了情况，他就要直接指挥至冬国的武装力量，以最快速度完成应变的军事部署。

他还是欣赏达达利亚对天对地的胆量：“枫丹的动向应该是打蒙德。目前看须弥方面的反政府武装都是陆地上活动，没有海上力量。况且枫丹驻军在当地部署的护卫舰和驱逐舰火力够用了，打那些渔船改的武装船够用。罗莎琳，你要小心点，你马上就要当枫丹人了。”

面对两人的阴阳怪气，罗莎琳气个半死，偏偏她的闺蜜兼盟友阿蕾奇诺留在枫丹打探情报，不然在这个会上高低得来个楚河汉界，二打二。

“愚人众不看重国籍，比如我们可敬的阿蕾奇诺女士出身枫丹，同样报效我们的至冬帝国。”

愚人众组织特殊性类似异世界的苏联共产国际或者美国中情局，有各个国家出身，想要博一把功名的军政冒险家，比如出身璃月的“富人”，蒙德出身的“女士”，枫丹的“仆人”，稻妻的前执行官“散兵”。

只问能力，不问出身。

担当执行官的各国人也是靠卷能力卷上来的，嘴上的冲突让位工作点到为止。

“女士”出乎两位同僚预料，对枫丹北伐蒙德的推测不知可否。

“我觉得拉长战线非常愚蠢。现在须弥国内的反政府武装可不是小的流寇，而是差点席卷全国的大起义。塞索斯成功把自己包装成全国人民抵抗殖民的伟人。枫丹人始终不重视这一条，未来是我们的一个好牌。蒙德那边的战争看着好打，前提是，如果蒙德人没有拿起武器的话。”

她拿出一张提瓦特政治地图，愚人众内部出版会加上外面地图没有的“实际控制势力”，在各个国家地图上实时更新新的“军阀”和“豪强”控制区然后再版。

“至冬国同样不缺武器。须弥人需要更多的武器。蒙德人也许也需要。我们多的是要做中介，敢去任何国家，和任何需要的客户做生意的军火商人。批发和转手军火不亚于大市场批发一批冷冻肉或者废旧衣服。没有那么多人能溯源到我们给了多少货量的军火。”

达达利亚喜上眉梢，这也是他为数不多欣赏罗莎琳的地方。

“你是说，让英雄去打英雄？”

“代理人战争看着挺好。不过，我觉得需要修正。”

“队长”厚重的大袍子里装着深不可测，他/她手指着蒙德：“有些人根深蒂固仇恨了我们愚人众，‘地下乐团’的武装力量也不是我们愚人众能控制的。同样（指回须弥），塞索斯排斥一切外国的管辖，应该包括我们的至冬国。罗莎琳女士，你想过怎么预防这些拿着我们武器的可怜人，反过来就用武器关上国门，不让我们得到他们土地的资源和半成品吧？”

罗莎琳嘿嘿一笑：“战争可以长期化嘛。”

她随手拿了一份枫丹出版的《蒸汽鸟报》：“枫丹的舆论骑虎难下，对须弥局势的严正关切会逼着枫丹管到底，打不赢也会为了不被民意推翻，不被改朝换代而打到底。”

然后她又拿了一份《稻妻每日新闻》：“稻妻人的贪婪几乎写在脸上，拙劣的‘维持和平’‘不干涉’掩饰不了我得到的调兵遣将情报。枫丹不会甘心稻妻后来居上，取代他们的殖民霸权。”

把形势引导到一个不得不如此的情况。

看似所有人自觉自愿地抉择，实际都是在一个非如此不可的局。

把自己运作成一个看似无害的角色，没有直接威胁到任何一个当局者。

当局者的自相残杀，即使自己不做事，两虎相斗而死，死老虎皮归自己收。

“所以，尊敬的‘队长’先生，您可以动员起足够多的小伙子们。拿起武器吧，敌人是这些鼠目寸光的稻妻人和枫丹人。不过，要换上合适的衣服，我们的国家没有和这两个国家开战。战争不是政府的事，只是一群‘民间军事人员’支持了蒙德/须弥/璃月的民族抵抗战争。”

至冬国撕破“志愿兵”的面具下场，也意味着枫丹和稻妻的联合。

现阶段不如因势利导，用这两个国家自发的战争，反过来变成把他们的血放干的战争泥潭。

战争越拖越难解决，各方面的纠葛却越逼着拖在战争，越打死人越多，越打越解决不了混乱的局面，越混乱却越要打，循环往复，尾大不掉，早走还能及时止损，晚走就是自损家底。

“队长”哈哈一笑：“我懂，‘志愿兵’‘义勇军’，不是我们的政府军。同一批人换一个旗号，人还是原来的那一群人嘛。换一身衣服和身份，干枫丹和稻妻，上战场酣畅淋漓杀敌就行了。我早就想在战场上教训这两个国家，让他们知道咱们至冬国天下第一！”

“队长”虽然是坎瑞亚人，至冬国给了他足够的权力和待遇，他的野心也能在帝国体制需要的对外争霸事业上挥洒，自然会以至冬国利益为重。

凭什么杂鱼国家要什么，至冬国就得默认他们拿走？

凭什么？

这是罗莎琳的外交风格；

也是“队长”喜欢她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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