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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章1
1098年,维多利亚国,首都,伦蒂尼姆。
特雷西斯认为复仇和战争才是萨卡兹一族的宿命,只有战斗,一直战斗,才能为这种族群赢得尊严。。。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一位少女扶着墙,灰尘和污水粘在她平民学校的校服上,绝望地看着刻有萨卡兹王室印章的死魂灵之空艇在这座饱受苦难的城市上空继续收割生命。在那空艇之中,一身礼装的魔王,也是被巫术复活的魔王,她的樱色长发垂在身后,脸上充满了悲伤与决绝。她不想背叛自己的理想,但她依然这样做了,她向自己的兄长妥协,为了萨卡兹一族的最后的生存,她要让战争的火焰烧得更高,更猛烈。。。她向公爵们的战舰射击,向城区的射击,甚至向罗德岛的集结点射击。。。少女的双眼流下了恐惧的泪水,浸湿了她微红的眼眶,她满怀着愤怒,悲伤,以及对那双角和尾巴的愤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脱口而出:“萨卡兹人!恶魔!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的王庭化为尘埃!我诅咒卡兹戴尔永远不见天日!我诅咒你们!!!”
时间,在此停止。。。飞溅的瓦砾停在了半空中,少女紧闭双眼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她的口中呼喊着诅咒。不如说,整个伦蒂尼姆乃至整个世界都如同琥珀中的昆虫一样被凝固在了这一刻。萨卡兹的男男女女们定格在了狂暴冲锋的路上,她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向着伦蒂尼姆警察的路障冲锋。被紧急召集的警员戴着高筒帽,手持铳械向萨卡兹们射击,有的被弹开,而有的则在萨卡兹战士的身上炸出血花。另一边,戴着面具的萨卡兹士兵挥刀向着高大的星熊干员挥砍过去,在她的刃之盾上擦出火花。红豆鲜红的长角和长矛十分醒目,她紧握手中的双尖枪将萨卡兹士兵的刀刃夺下,萨卡兹士兵对她怒吼着什么,也许是简单的诅咒,也许是辱骂红豆是叛徒。。。夜刀也全然不顾自己对阳光过敏的事情了,手中的刀紧紧插入了敌人的腹部之内,鲜血泵出,从不摘下面具的她也流露出了对恶战的紧张。
切换到下一条街道,街道上出现了不和谐的场景,身披深蓝色重甲的神秘队伍出现在战场上,她们戴着沉重的头盔,一双赤色的目镜镶嵌在哑光色的头盔上,深蓝色的双层重甲保护她们免受刀剑和中低级源石技艺的伤害。暴力美学的场景充斥着这条街道,这些肩上印着联合国际集团简写(UIG),胸前刻着MFTD的女人们正在进行一场高效的屠杀。即使时间定格,她们的暴力也丝毫不减。大口径的战斗步枪将一名萨卡兹女术士的头部连着纤细的脖颈一同炸飞,血雾悬在半空,身体就如同被菜刀拍烂了一半的番茄一般,她的指尖还有聚集了一半的源石技艺。在前方一位手持重盾的重装萨卡兹士兵被这些女人手臂里弹出的刀刃拦腰斩断,身体被整齐地切开,红色的粘液甩在了墙壁上,也染在了面前这位重甲却无比灵活的女人的装甲上。在旁边,战斗步枪的枪口爆发出耀眼的火光,金属风暴在面前萨卡兹战士的身上制造了数十个血洞,血雾带着身体组织滞留在半空,她如同一个布娃娃一样被巨大的力道击飞,她脱手了两件东西,一件是已经启动的源石炸弹,还有一件是她的铭牌,上面写着“科琳娜·曼恩特”。就在不远处,又是一位萨卡兹少女,她抱着头发出惊恐的哀嚎,她相信自己是为了天空中的魔王,为了摄政王,为了卡兹戴尔的未来而战,但是这些胸甲上刻着MFTD的女人让她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再站起来,她的手中也握着一个铭牌,她的名字是“瑟西拉·曼恩特”。
相信诸位高维观察者都已经知道后面的剧情了,阿米娅,W,还有博士一起见到了悲伤的魔王,魔王自愿再次逝去,释放了无数萨卡兹的灵魂,然后在信息空间中继续生活下去。。。但,这次并不如诸位所愿。。。忽然,时间线出现了波动,空间出现了噪点,闪烁了一下,伦蒂尼姆依然在熊熊大火中燃烧,罗德岛的干员们依然在全力奋战。但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被MFTD的霰弹枪炸飞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萨卡兹少年,而瑟西拉所在的地方换成了一家维多利亚的菲林在恐惧中哭泣。看向天上,死魂灵的空艇依然在,但是。。。驾驶室却空无一人。。。接下来我们来到故事开始之处。。。
小巷和屋子已经被夷为平地,那个少女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故事线里,一位女性站在满是灰尘的废墟之上,她带着披肩兜帽,黑色的胸甲勾勒出她女性的曲线。一把现代的合金长剑挂在她的腰间,反光的战斗裤紧紧过着她的腿部。赤色与黑色搭配的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她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握紧了什么,微微颤抖,抬头看着空中的空艇。时间,开始流动。。。
“这里是霸主,情况恶化,代码0-5,增派4支Max-Tac小队前往LZ-23区域!”一位女性的声音带着有些急切的播报腔,她的急切化作了一抹鲜亮的橙色。
“博士!那艘空艇是以萨卡兹的灵魂为动力!若不在内部摧毁。。。。。。”一位少女的清脆嗓音,她的悲悯与焦急如同画布上的深绿。
“冲啊!for the queen and country!”一位男性的声音,随后无数的人就响起了战吼。他们的勇敢为街道照亮一抹金白。
“霸主,我们是UIG的SWAT 14小队,请问是优先保护公司资产还是保护城市?”“保护平民,这是罗德岛的请求。”“收到,姐妹们,该工作了!”两位女性的对话。她们从冷静到激动,如同一瓶逐渐变成蓝色的墨水。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的孩子还没长大。。。但是魔王和摄政王。。。”一位女性的声音。她的恐惧让她情绪如同焦油一般呈现褐色。
废墟上的黑衣女性听到了无数人的对话与喃喃自语,还有内心,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愤怒,也许是仇恨,还有勇气,以及求生的渴望。。。够了,她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将手上的一枚黑色的戒指扔到了地上,对着身后同样身穿黑衣的同伴用冷峻的声音命令道:“传令,记住,我们不是为特雷西斯卖命的人,战争只是我们的舞台,还有更重要事情,明白了吗?”
身材纤细的同伴们无声地低头表示得令,随后转身如同一滴水滴入水塘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中。黑衣女人将视线放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长靴踩在碎石上,向着黑暗走去,细不可闻的声音在面具之内回荡:“这次,我不能再失败了。。。”
正章2
伦蒂尼姆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大片的建筑残骸和碎片都在告诉世人这里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永远不要低估人类,无论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他们的生机都如同野草一般顽强,重建工作已经开始,清理瓦砾,埋葬死者,生活总要往前看。特雷西斯的疯狂攻势最终被伦蒂尼姆这台恐怖的绞肉机粉碎,狂热的萨卡兹军官层放出豪言要用伦蒂尼姆战役流干维多利亚人的血,但事实却是特雷西斯方似乎是才是流血更多的一方。。。胜利了,但胜利的喜悦对于罗德岛而言总是十分短暂的。随之而来的,是堆积如山的战后评估、人员安置、物资清点以及对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每一个生命的责任。
罗德岛的巨大陆行舰停泊在伦蒂尼姆附近,博士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连续工作了超过三十个小时,咖啡因的作用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往她美丽的身体里灌铅一般的疲倦。她那头灿烂的金色长发,此刻也只是随意地用一支笔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而微微颤动。纤细的脖颈艰难地支撑着宛如千斤重的头部,发红的双眼扫过已经开始模糊的文件,一些文具已经掉在了地上,不过根本没有人捡起来,因为这个时间点从医疗部到人事部都很忙,圆珠笔掉了就从笔筒里再拿一支。就连可露希尔都开启了小卖部大特价活动,所有商品统统打三折!于是咖啡和奶茶就被抢购一空了。
就在博士的意识即将被无尽的文件彻底吞噬时,一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办公桌旁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周围所有的杂音。“博士,我有事找你。”
是凯尔希。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一身整洁的白色制服还有标志性的绿发,与周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到来似乎让空气都凝滞了片刻,连Mon3tr都安静地蛰伏在她的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诶。。。这就来。”博士猛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那双略带血丝的碧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仿佛刚从深海中浮出水面。她眨了眨眼,花了半秒钟才将焦点对准了面前的人影。看到是凯尔希,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匆忙地将挽着头发的笔抽了出来,金色的长发立刻落下,如瀑布般散落在肩上。她有些踉跄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的双腿让她轻轻晃了一下。凯尔希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绿色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责备,但也没有丝毫的宽慰,毕竟想让凯尔希出现表情变化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转身,朝着情报室角落一个相对僻静的独立分析区走去,博士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独立分析区内,凯尔希轻车熟路地调出了一份加密文件,一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地图在两人面前展开,正是伦蒂尼姆错综复杂的地下结构图。地图上,无数个光点在闪烁,代表着已确认的难民营地,帮派据点据点以及罗德岛的临时驻点。
“伦蒂尼姆的战事已经结束,我们阻止了特雷西斯,但有些事情值得我们注意。” 凯尔希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她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几个区域,那些区域的光点瞬间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尤其是战役的末期,我们至少失去了与七个感染者幸存者聚居点的联络。”
博士立刻凑上前,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甩了甩头,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金色的波浪,让理智敏锐与专注回归。“失去了联络?是被战火波及了吗?还是被撤退中的特雷西斯军劫走了。。。 ”
凯尔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都不是,这些营地的位置都相对偏僻,完美地避开了公爵军队与萨卡兹军事委员会的主要交战区。我们派出的侦察小队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战斗痕迹,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恐慌逃离时会留下的混乱。”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更精确的词汇。
“那些营地。。。就像是被凭空‘蒸发’了一样,所有的居民,连同他们为数不多的物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干净得。。。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搬迁。”
博士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金色的发丝在她紧绷的脸颊旁微微颤动。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全息地图,放大其中一个标记为暗红色的区域。“ 精心策划的搬迁?在伦蒂尼姆那种地狱里,谁有能力,又有什么理由,要将这些一无所有的感染者成建制地转移走?为了什么? ”
“这正是我要找你讨论的问题,这股力量行事极为隐秘、高效,并且目的不明。他们像一群盘旋在战场上空的秃鹫,又或者。。。是比秃鹫更可怕的存在。他们在悄无声息地‘收集’着那些在战争中被遗忘最绝望的灵魂。博士,在特雷西斯和维多利亚的棋盘之外,似乎还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正在行动。。。我认为这绝非帮派或者萨卡兹团体所为,而是一个庞大的,目的明确,计划周密的势力。”
博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倦意,她伸出手,指尖尚未触碰到额头,便无力地垂下,转而撑住了冰冷的控制台边缘,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回味着凯尔希的话语,只感觉自己的压力更上一层楼,命运似乎一直在考验罗德岛,搞得特雷西斯惹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
“凯尔希。。。现在不是管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有几万感染者和伤员等着我们照顾,以及我们还俘虏了数百名特雷西斯的士兵,这都是事啊。。。更别提战后和维多利亚贵族们的勾心斗角。。。波斯大军退却,提洛同盟也快要崩溃了。。。”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自己从那股即将淹没她的无力感中拔出来,她用了一个只有凯尔希听得懂的,来自前文明的历史例子来说明情况。与其去追一个轮廓都看不清的影子,不如去拯救更多现在的生命,以及为罗德岛的未来投资。
凯尔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那双碧绿的眼眸静静地倒映着博士疲惫的身影。她没有因为博士的抗拒而动怒,也没有因为她的疲惫而退让,只是用一种近乎平静到冷酷的语气说道:“博士,处理战后事务是你的职责,但洞察潜在的危机,更是你作为罗德岛大脑不可推卸的责任。”
“伤员需要治疗,俘虏需要看管,难民需要安置。这些都是已经存在的,被确定的,被研究完毕的问题。它们庞大,繁杂,但它们有明确的处理流程。罗德岛的每一个部门都在为此运转,你可以将任务下达给他们。。。或者以正当理由推给阿米娅。。。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凯尔希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在全息地图上轻轻一点。一个营地的详细信息被放大,旁边罗列出了一系列令人费解的数据。“ 但这个。。。这是一个新出现的未知。一个正在我们眼皮底下,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运作的未知。你认为,在你处理完那几万人的事务后,这个未知会耐心地等在原地,让你从容地去调查吗? ”
博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凯尔希的事无巨细总是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这让博士不得不重视起来。她重新抬起头,看向那份数据,原本因疲劳而有些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聚焦。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如果是人道主义救助,不可能偷偷去做。。。为了避免被攻击,这些组织通常会在安全区活动,并且公开展示自己的标志。。。普瑞赛斯,整理一下这些难民聚居点附近的监控录像,就算是残存的也值得一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已调取所有周围有组织人员的残存监控。”舰载ai的声音响起,很快,几十段录像就出现在了博士和凯尔希面前,剔除掉公爵军队,皇家卫兵,还有特雷西斯军之后,仅存的9段录像内都出现了制服高度统一的人物,黑色的兜帽和制服,监控有点模糊看不清脸和男女性别。他们进入了难民定居点,然后就带着难民从隐秘的小路离开了。
“经典黑衣人。。。专业啊。。。这么专业的人真的是人道主义救援吗?是不是太屈才了。。。凯尔希,你看看他们的步态,作为医生,你的看法怎么样?”
凯尔希终于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肩膀下意识收窄,步态很稳,典型的萨卡兹战士,力量还未完全成熟,却足以支撑重型武器。呼吸均匀,没有丝毫慌乱。。。这意味着至少接受过两年以上的系统化战斗训练。动作干净利落,不是临时拼凑的雇佣兵。她们在行进中不断调整位置,彼此留出攻击与撤退的通道。。。这是一支能在实战中活下来的队伍。经验丰富,甚至可能经历过边境战役的洗礼。。。根据杜宾教官的经验,她们掩护平民撤退并没有分组交替前进。。。嗯。。。基本排除专业的人道主义队伍,但是感染者大体也比较配合。。。”
博士沉默了。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庞大的信息库开始飞速运转,将眼前这条线索与记忆中无数的事件进行碰撞比对。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双眼, 声音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冷静。“把所有相关营地的环境监测数据,通讯记录和侦察报告都调出来,权限开放到最高。我需要知道,现场是否留下了任何非泰拉常规技术的能量残留。同时,通知干员们,让组建一支行动小组,重返其中一个失踪点进行深度勘察。让任务较少的干员多跑跑,采访采访可能的目击者。”
“ 我会让PRTS全力协助你,博士,别死在文件堆里。在你找出这群藏在阴影里的老鼠之前,罗德岛还需要你的大脑。” 凯尔希最后说道,转身离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啦!呼。。。呼。。。”博士撑着双手,一想到还有十几公斤的文件要处理,她感觉头都要裂开了,双手烦躁地抓挠着金色的秀发,理智已经快要归零了。她拿起通讯器联系了已经忙得团团转的阿米娅:“告阿米娅。。。给我一颗。。。不对,两颗至纯源石!今晚又要通宵了。。。我这样下去真的活得过1100年吗。。。”
正章3
在博士弄完工作睡了一整天后,她又被凯尔希和阿米娅拉起来去会议室看干员们在伦蒂尼姆街头采访的录像(已经过干员筛选),睡眼惺忪的博士被凯尔希按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罐可乐。她什么也不想说,当一个人50个小时没睡觉的时候,她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博士把可乐猛灌下去,试图用碳酸和咖啡因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整个人瘫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像个犯人,而不是指挥官,双目无神地看着屏幕上开始播放的调查录像。
调查录像1 调查者:夜刀
位置:伦蒂尼姆东区四角大街
录像开始,该区域遭受的损害较小,人们正在清除卡兹戴尔军队的涂鸦,将象征萨卡兹的各种物品丢到垃圾堆里,此时这里是阴天,因此有阳光过敏症的夜刀可以随意穿行在街道上。在和一个酒商问候,并且降低对方戒心之后,酒商开始说相关的事情。酒商是一位中年的男性鲁珀族,带着一副边框碎了的眼镜,放下了清点库存的工作。
“嗯?您问的是。。。黑色兜帽披肩,鬼鬼祟祟,但是不打仗只找感染者的人吗?这么怎么可能有啊。。。你知道的,萨卡兹人里面不缺怪人,不过如果萨卡兹人都觉得怪,那就是真的怪了。。。大概是特雷西斯的走狗撤退前的几天吧,我和我的家人躲在酒窖里,几个混账佣兵在店里搞零元购,我拿着刀守在酒窖门口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好像聊到了堕天使,他们说,由于特雷西斯把重点放到了碎片大厦那边,就是特雷西斯的终极武器。。。他们补给困难,因此打算去投靠堕天使,这个堕天使我不确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然后。。。他们还说堕天使作战不积极什么的。。。”
夜刀的声音响起,因为她是拍摄者,所以她没有出镜:“作战不积极?您听到他们说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吗?”
“没听见,看来特雷西斯的人格魅力也没那么强!我之前还以为所有的萨卡兹都是免费为特雷西斯打工呢!”
录像结束,几人继续看调查录像2,调查者:能天使
位置:百年桥
录像开始,百年桥已经塌掉了大部分,有着明显的源石技艺打击痕迹,建筑工人正在休息,因此能天使就递过去几瓶水,并且展示了自己罗德岛干员的身份。由于罗德岛的名声很好,一位健壮的乌萨斯族工头表示愿意提供情报。工头喝了一口水,开始说:“那时候我躲在医院里,就是街对角那家医院,嗯。。。谢谢,我不吃pocky。。。当时是夜晚,时间差不多是一个月前了,晚上我偷偷往窗外看,瞟到一眼你说的那些黑衣人。他们根本看不见脸,然后身后跟着好像有十几个?库茨,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你看到了多少个?”
另一个丰蹄族建筑工人接过话茬,并且接过了能天使的pocky:“我当时看到了也应该有十几个人,他们走路的样子。。。一定是感染者,我没看到结晶,但那种走路的姿态,明显是肚子长期疼形成的。”
能天使嚼着pocky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其他的,比如武器之类的?以及感染者的特征是什么?”
乌萨斯族工头说:“嗯。。。武器吗。。。就是泰拉常见的武器啊,刀剑,折叠长矛,还有弩,可能源石炸弹藏在袍子下面吧。。。感染者的话,我觉得特征就是能走路,其他就和一般感染者没区别,毕竟他们也不可能运送极重度感染者。。。而且就战役期间的环境,我觉得极重度感染者也死得差不多了。。。”
丰蹄族工人继续道:“我还注意到,有几个感染者是带角的,应该是萨卡兹人。”
能天使起了兴趣:“哦?居然带萨卡兹人玩,有点意思~”
录像结束,几人继续看调查录像3,调查者:玫兰莎
位置:国王大道
录像开始,国王大道基本上是损毁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建筑的墙体如同骨架一般矗立,窗户如同空洞一般透露着天空。人们正在努力清理废墟,有一位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菲林年轻女性走过来,她双手插兜,穿着牛仔裤和板鞋,短衫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体恤,短衫上写着“THUG LIFE”。玫兰莎本来不想问她的,但她居然主动走上来,很明显是想上镜。
“YO,whats up sis?罗德岛是需要什么情报吗?我是DJ,在夜店里抚慰受伤的心,音乐就是我的pin!”女性菲林露出了笑容,她嚼着口香糖,和沦为废墟的街景格格不入,玫兰莎有点不想理她,但是一想到对方是DJ,混迹夜店的,说不定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您看过图片里面的人吗?”玫兰莎向DJ展示了监控的截图,DJ抬起墨镜,露出了金色的瞳孔,仔细看了看之后点了点头。
“yes,不过不是亲眼看到的,黑色兜帽披肩,like a ninja,有点战士的仪式感?然后从不说话,身后还跟着惊慌失措的感染者?man!我在夜店里听过这个传闻两次了,一次是大头兵,一次是普通市民说的,man!Kitty!我告诉你,大头兵说他们见过这些神秘人好几次,不过场景不怎么光彩,他们不愿意说是什么场景,总是就是带着一些萨卡兹mother fucker,然后穿过the street like piece of shit。”
玫兰莎点了点头:“对方的有武器吗?跟随者看起来是胁迫还是自愿,以及他们有身高差距吗?步态怎么样?”
“wo,wo,wo,别急嘛sis,大头兵不愿意多说,但是市民就不一样了,一个乌萨斯壮汉,wow,你真该看看他的muscle!嘛,跑题了,他是建筑工人,就在百年桥那边搞重建,他说他在街对角的仁心医院躲灾的时候,看到这样一支队伍往北去了,我寻思那里往北不是战区吗?man!Kitty!这些人是真不怕死啊,和平时期那里就是一个ass hole,什么人都有的一个街区,活人献祭的传说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你说这帮黑衣佬是不是信邪教的啊?”
玫兰莎:“最后,能不能不要叫我Kitty。。。”
DJ笑了笑道:“我们都是菲林啊sis,要是其他族叫我Kitty,我绝对会把x塞直接插进她的bitch ass里面!绝对哦!”
博士和阿米娅看到这个录像正在努力憋笑,凯尔希的评价是:“满嘴脏字,鉴定为词汇匮乏。。。”
录像结束,几人继续看调查录像4,调查者:迷迭香
位置:公司中心,联合国际集团办事处大厦前
UIG的大厦遭受的损伤很小,目前已经恢复办公,UIG的公司的人来来往往,负责处理危险品的防爆小队和SWAT的车辆从停车场里驶出,另一批车辆又从另一边开进去。女性公司安保站在公司面前的盾牌墙后面,手里拿着铳械。那位镜头远处的安保一直在担心地往这边看,因为。。。迷迭香访问的是MFTD部队!就是那些在伦蒂尼姆战役里UIG把萨卡兹士兵当小鸡一样痛宰的MFTD!迷迭香问了对方问题,对方头盔上的目镜调整了几下,随后对方的女性声音意外地温柔,完全不像是一台能把街道染红的战争机器。她的机器纤手放下了手里的平板电脑,自然下垂开始回答迷迭香的问题。
“这些人吗?我在穿梭机上的时候通过观察设备看到过。。。我不能说太多,但是目击地点可以给你们说的,毕竟你们罗德岛是我们UIG的合作伙伴不是吗?我先扫描一下确定没有监听设备。。。”对方的纤指按在头盔侧面的一个按钮上,目镜亮了几下,确认没有监听后开始说。
“他们的重点在哪我不知道,但他们的的确确是在往北向钉子街区走,他们不在我们的清扫范围之内,因此我们就没有开火。”
迷迭香反复确认正在录制后继续问:“请问钉子街区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呢?”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有人说里面封印者萨卡兹大恶魔。。。但我是不相信这些的,我听我一个本地的朋友说,钉子街区下面有一个废弃的枢纽站,就是伦蒂尼姆充满了都市传说的废弃环线枢纽站。。。不过我认为都市传说80%都是假的。”
“您那个朋友知道对方是谁吗?我是说。。。您那个朋友怎么称呼这群人?”
对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尽管隔着头盔挠痒痒看起来很滑稽,她想了想道:“好像说过,叫堕天使,这个代号好像同时是他们的组织名和首领的代号,萨卡兹雇佣兵团的代号是很多的。”
“嗯。。。您注意到他们有带着平民吗?有的话,您认为是胁迫还是自愿跟随?”
“那些平民没有表现出挣扎,呼救或明显的恐惧反应,队形也相对稳定。被胁迫的群体往往会有混乱迹象,比如步伐错乱、试图分散逃离。但这里没有。他们看上去是主动靠近那几名黑衣人,甚至在通过危险区域时还刻意保持贴近,动作合拍。换句话说,从专业角度判断,这些平民是自愿跟随,而非被强迫带走。”
“您。。。您观察得真仔细。。。”
“当你面对有可能用源石技艺攻击你的存在时,你也会观察仔细的。”
“最后我想问您一个私人问题,请问方便回答吗?”
“问吧,方不方便,那需要问了再说。”
“我注意到您并不是完全冷血的杀戮机器。。。您认为,杀人,在战斗中杀人是什么样的一种行为,您对此有什么感受?”
对方怔了一下,自然微微摇摆的身体都停了下来,她沉默了好几秒钟似乎是在想答案,她稍微看了一下周围,发出了很细微的叹气声:“也许你会期望我说我很喜欢杀人,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认为杀人不是开玩笑的,以任何理由夺走别人的生命都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但是嘛。。。我这身制服既然能合理存在,那只能证明。。。有人,而且是有很多人都对杀人这门生意有很大的需求。。。”
录像结束。
所有录像播放完毕,全息屏幕暗了下去,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通风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声。博士已经完全坐直了身体,那罐原本用来提神的可乐被她无意识地捏得微微变形。她那双碧色的眼眸中,疲惫之色已被锐利如鹰的审视所取代,瞳孔深处倒映着刚刚熄灭的屏幕上残留的光影。
博士率先开口:“阿米娅,把伦蒂蒂姆北部‘钉子街区’的现有地图和所有相关情报都调出来,重点标记那个废弃的环线枢纽站。权限提到最高。”
“是,博士!”阿米娅立刻应道,她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很快,一幅更加详细的区域地图在主屏幕上展开,其中一个被标记为“危险-未探索”的区域显得格外刺眼。
博士转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杜宾教官:“杜宾教官,从战术角度看,你怎么评价这支被称为‘堕天使’的队伍?”
杜宾教官向前一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屏幕上汇总的关键信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严厉而精准:“报告博士。综合来看,这是一支纪律性极强的小型特种部队。他们的行动模式可以总结为三点:第一,目标明确。他们只针对特定人群,也就是感染者,并且行动路线直指‘钉子街区’,这说明他们不是随机游荡,而是有周密的计划。第二,高度隐蔽。他们选择在战役最混乱的末期行动,利用战场作为掩护,避免与任何主要势力发生冲突。酒商提到的‘作战不积极’,在我看来,不是消极怠工,而是刻意的‘冲突规避’策略,这需要极高的战场感知能力和自制力。第三,心理战术娴熟。MFTD的士兵提到,感染者是‘自愿跟随’。这说明‘堕天使’不仅仅是提供武力庇护,他们很可能对那些绝望的感染者进行过劝说、承诺,甚至是某种形式的筛选。一支能让惊弓之鸟般的难民主动跟随的武装力量,其威胁性远超单纯的暴力团伙。”
杜宾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的武器配置看似常规,但正因如此才更难判断其真实战力。常规武器意味着他们依赖的是技巧、配合与战术,而不是强大的源石技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猎人’队伍,而不是狂暴冲锋的‘战士’。”
博士点了点头,杜宾的分析与她的判断不谋而合。她将目光投向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凯尔希。
凯尔希的语调平淡,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集中了精神:“‘堕天使’。。。这个代号本身就很有意思。在古萨卡兹的某些早已湮没的传说中,‘堕天使’并非指代背叛神明的恶魔,而是指那些主动从天上走入凡间,放弃了某种特权或神性,以换取凡人形态去守护某个誓约的存在。这是一种。。。自我放逐的守护者形象。当然,这只是一个代号,可能毫无意义,但也可能暗示了该组织的核心理念。”
她走到全息地图前,伸出手指,在“钉子街区”的位置上轻轻一点。“但更有价值的线索,是他们的目的地。”
“伦蒂尼姆的废弃环线枢纽站,并非简单的交通设施。在很久之前,那是这座城市地下网络的神经中枢之一,其深度和复杂程度远超现在的维多利亚人想象。更重要的是,在‘血魔大君’肆虐的那个时代,那里有可能曾是维多利亚王室修建的众多‘最终避难所’之一。这些避难所,不仅拥有独立的维生系统,其建造材料和结构设计中,还应用了大量用于隔绝源石技艺和。。。某些‘精神污染’的技术。”
凯尔希的话让阿米娅和杜宾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些信息,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情报的范畴。
“你的意思是。。。”博士的呼吸微微一滞。
“特雷西斯在伦蒂尼姆唤醒了沉睡的古老力量,他搅动了这片土地下埋藏的秘密。但我们不能假定,只有他一个人对这些秘密感兴趣。”凯尔希的语气变得愈发严肃,“这群‘堕天使’,他们收集感染者,尤其是萨卡兹感染者,将他们带往一个与世隔绝的、具有特殊防护能力的地下设施。这看起来像是一场避难,一场拯救。但问题是,他们在躲避什么?”
“是在躲避特雷西斯和公爵们的战争?不,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他们躲避的,恐怕是某种更深层次、更持久、甚至是我们尚未察觉到的威胁。那个菲林DJ提到的‘活人献祭’传说,或许并非空穴来风。在古老的仪式中,灵魂与生命是最纯粹的能量。将大量感染者聚集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地方,目的究竟是保护,还是为某个仪式准备燃料?”
凯尔希转过身,直视着博士的眼睛,她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博士,现在我们面临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武装团体,而可能是一个拥有古老传承、对泰拉地下的秘密了如指掌、并且正在执行某个宏大计划的神秘组织。他们行事的逻辑,可能完全在我们现有的认知框架之外。MFTD没有与他们交火,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没有触发MFTD的威胁判定。他们像病毒一样,在不惊动免疫系统的前提下,精准地感染着这片土地最虚弱的部位。”
凯尔希做出了结论:“我建议,立即派遣一支精英小队,潜入钉子街区进行侦察。,但目的不是交战,而是观察与理解。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究竟在那个枢纽站里做什么。这个堕天使,究竟是在筑造方舟,还是在挖掘坟墓。”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凯尔希的一席话,将这个事件的危险等级瞬间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我同意,阿米娅,以我的名义发布A级任务。目标,伦蒂尼姆北部,钉子街区。任务等级:侦察。交战许可:仅限于自卫。”
正章3
海面之上波涛汹涌,让航行于之上的船只处在风口浪尖,也让船上的人被摇得七荤八素,就是如此恶劣的海况,一个黑色的身影依然屹立在船尾,她远远地看着海湾之内的伊比利亚海岸城邦消失在雨夜中以后才缓缓转身离开这里。在此期间,她就让冰冷的雨滴落在她的兜帽,披肩,还有胸前的黑衣上,好像这些夺去体温的液体根本不存在一样。这样的女人,给人的感觉不是蠢得令人心疼就是。。。强得深不可测。她推门进入船舱,一抹暗红色引人注目,那是一位女性的头发,那位埃拉菲亚族的女性抱着手,胸前曲线分明。她不耐烦地抖着腿,脸色简直从里面拧出水来,在确认这位面具女进来之后,她缓缓开口道:“你可算出现了,我的堕天使‘团长’大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临时起意,我们晚了整整十六天?”
红发女性摸了摸自己白色的鹿角,似乎是对堕天使的一些行为又生气又想笑:“滞留费、保险费、贿赂各路‘朋友’的封口费。。。总计是这个数。理事会的那几位大佬要是看到这份计划外的账单,非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不可!”她将一份账单用力拍在桌上,金属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这艘船停靠地点在伦蒂尼姆南方的一处港口,但是战争期间暴涨的保险费,以及为了避免被征用多交的“战争税”,还有多停靠整整16天的船位费,加起来多出的费用达到了惊人的12万龙门币,外加两颗至纯源石。
“艾拉拉,钱的问题,我会解决。”面具下,沉稳而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传出,她也叫出了这位艾尔菲拉族女性的名字,但这同时具有亲昵和威严的话语并没有让艾拉拉的态度好一点,她静静听着堕天使的话语确认对方说完后,立刻开口。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特雷西斯已经败退了,你难道要带着你的同伴去又当雇佣兵?那要耽误至少四个月!而且!问题不只是钱!看看他们!多出来的这些人,原本根本不在计划之内。他们都是感染者,甚至里面还混着比较严重的感染者!我们这次的‘货’,质量参差不齐。你这样什么都捡,只会继续增加完全没有必要的危险变量!唉。。。算了算了。。。”艾拉拉扶着额,苍白的灯光照亮了她美丽的下颚,一道似乎是源石技艺的暗红光芒划过她的细颈,她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唉。。。谁叫你是大女士选定的被投资人呢。。。答应我,接下来别再节外生枝了可以吗?把东西安安稳稳送到下一站,然后继续我们的计划,这次是什么都捡,等我们到了炎国南边的海岸,你是不是又要突发奇想再捡一些?你去哪?”艾拉拉看着堕天使点点头后起身,去拿了一个装满糖果的纸盒子,随后准备从艾拉拉身后的舱门进入船只更深层的内部。
“我要去照顾好我们的货物。。。”说完,不等艾拉拉同意就打开舱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道中,她的脚步声很轻盈,双脚自然地走在一条直线上,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优雅。
“唉。。。她总是这样,不愿意多说,却比谁都懂的多,比谁都背负得多。。。真是的。。。有时候也多依赖一下别人嘛。。。笨蛋。。。”艾拉拉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房间内的电视机,看着泛着雪花纹的新闻播报,播报员正一脸兴奋地播报伦蒂尼姆战役的伟大胜利,在激昂的维多利亚军乐中,卫兵在伦蒂尼姆城边最后一个聚居点的建筑上空升起了维多利亚的旗帜。镜头一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风暴地女公爵踏过长长的红地毯,在身穿制服的卫兵的护送下来到博士、凯尔希还有阿米娅面前,将象征荣誉的勋章和长剑放在天鹅绒的托盘上,然后由卫兵恭敬地转交给罗德岛的三位代表。博士的脸被遮起来了,凯尔希的表情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只有阿米娅展现着悲伤,她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典礼,而是来参加葬礼的。。。
“Long live of the Victoria!”一位骑士大吼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高举起来。
“Long live of the friendship!”在场的贵族们纷纷拔剑,一同高呼这句口号。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后,几十把长剑反射着寒光,高举着对准天空,随后以标准的收剑礼收剑入鞘。艾拉拉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各个频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庆典其实并不是直播的,而此时罗德岛已经完成了对钉子街区地下世界的探查,在痛揍了一顿小混混,教训一些不知好歹的黑帮,清理了一些跨塌的砖石之后(作者吐槽:这在游戏里不得安排两关副本),完成了对钉子街区地下世界的探查,凯尔希看着报告,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她的判断对了,但是没完全对,或者说,大部分都没对。现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一开始罗德岛找错方向了。这里没有任何进行大规模“灵魂献祭”的痕迹,没有仪式法阵的残留能量,没有献祭所需的媒介物,更没有符合萨卡兹巫术传统的布置。至于公爵们的避难所,确实存在,但是在凯尔希调出伦蒂尼姆历史工程文件之后才发现那些工程因为局势和需求变化早就停工变成废弃工地了。凯尔希仔细阅读着调查报告和现场照片,她那充满智慧的大脑立刻开始高速运转,很快就从线索中拼凑了出了这里的正确用途。
生活的痕迹和被打包带走的物资这两点,才是本次调查应该重视的方向。在现场发现了铁桶改装的炉子,很明显有人在这里取暖。地面上留下的压痕,还有丢弃的床垫代表一群人至少在这里生活,并且至少从战役中期居住到了战役末期。而且废墟有明显清理过的迹象,碎石被整片清理,废弃车厢里面的陈年老灰也被扫走了,现在的灰尘都是近一两个星期积累的薄灰。。。这表明这里曾有一批人驻扎。他们需要饮食、休息、进行整备,并且支撑数个月的行动。
同时,角落留下的灰尘印记,显然原本摆放过木箱或背包,现在被整齐搬走。印记表明不是乱七八糟的散落,而是留下“空缺的位置”,就像行军队列打包行李后留下的轮廓。医疗器材、武器库明显清空,只剩下无用或来不及带走的破烂。主要是用过的绷带,原始抑制剂的针管,还有各种外伤性药物的包装。。。他们在治疗感染者?他们离开前用碎石或木板盖过搬空的储藏点,试图掩盖被带走的事实。。。而且似乎还将一些垃圾丢进了废弃的管道和更深层的隧道里。。。地上还残留了捆扎绳和疑似用来打结的布条碎片,说明曾经有人用它们来固定物资。。。
凯尔希头上的猫耳动了动,扑克脸之下出现了确实找到了线索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她立刻在报告中写下了如下的分析:
现场勘查再次证明了杜宾教官的观点,一个能在战后废墟中,悄无声息地组织起上百人(从生活痕迹规模初步推断)并进行有序撤离的领导者,其组织能力远超一般的雇佣兵头目。这支队伍拥有极强的执行力和后勤规划能力。这与特雷西斯麾下那些被仇恨和狂热驱使的大部分部队风格迥异。他们不是特雷西斯的盟友,至少不是那种荣辱与共的盟友。盟友会在战局崩溃时设法救援或一同突围。“堕天使”的行为模式更像是业务合作。合同结束(或形势不利),便立刻带着自己的团队和资产离场,对“雇主”的死活漠不关心。伦蒂尼姆的战役,对ta而言可能只是一个大型的“生意场所”。要在伦蒂尼姆被多方势力封锁的情况下,将百人和大量物资无声无息地运走(以及运入维持的数月的物资),绝非一个雇佣兵团能办到的。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具备强大技术力、情报力和运输能力的组织在接应。常规的陆路和空路运输都处于严密监控下,这意味着他们动用了我们目前尚未掌握的“影子渠道”,极有可能是地下隧道网络,甚至是某种空间传送技术。而且,在普遍歧视感染者的维多利亚,对‘负资产’使用昂贵的市面上购买的源石病抑制剂,这是完完全全没有短期效益的。堕天使的行为我个人的分析有三种可能的身份,一是收钱办事的蛇头,顾客付钱使用医疗服务。这种情况可能性很低,结合转运萨卡兹平民的情报,萨卡兹平民作为‘恶魔’和感染者,经济条件不可能支付如此昂贵的黑市医疗服务。二是奴隶贩子,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依然很低,奴隶贩子本质上是商人,在极端危险,而且被愤怒的萨卡兹族包围的伦蒂尼姆,风险成本远超收益。第三点我个人认为可能性最大,有可能是某个萨卡兹自治团体在拯救同胞,但是根据目击者证词,被护送转移的并不只有萨卡兹族,因此堕天使极有可能是一个不缺资源,而且愿意帮助其他种族感染者的人。
凯尔希 批注
正章4
维多利亚风暴地女公爵的庆功宴,是一场精心编排并由权力和虚荣主演的盛大戏剧,这场戏剧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比旧文明时代中世纪希腊戏剧的男主角更加虚伪。空气中,昂贵的香水味、顶级佳酿的醇香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混杂着贵族们压低声音的密谋与言不由衷的笑声,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危险芳香。博士端着一杯几乎没有减少过的黄金香槟,酒杯中的酒还在冒着气泡,金色的长发被精心地盘成一个利落而不失典雅的发髻,几缕秀发巧妙地垂落在耳际,中和了她身上那份属于战场指挥官的凌厉。她今天选择了一套罗德岛专为外交场合设计的黑色礼服式制服,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沉静的微光。衣服不似维多利亚贵妇们那般繁复华丽,却以简洁流畅的线条和恰到好处的细节取胜。贴身的剪裁勾勒出她常年保持着战斗准备的优美身形,以及一身完美女性的曲线,肩章上用银线绣制的罗德岛徽记与领口处点缀的几抹金色流苏,低调地彰显着她的身份与地位:罗德岛的领袖,不是空有头衔的花瓶。她像一位优雅的猫女,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这片由昂贵布料,珠宝和野心构成的丛林中。她对每一位前来祝贺的将军、攀谈的贵族都报以无可挑剔的微笑,说着最标准的,注定不会兑现的场面话。
“博士,罗德岛在此次战役中的英勇表现,堪称乾坤一击!维多利亚将永世铭记!如果没有罗德岛浴血奋战,那邪恶摄政王的阴谋必将得逞,届时无数生灵将消散而去。这场战役的主要功劳,一定是您们的!”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公爵举杯示意,眼中闪烁的却是对试图与罗德岛建立关系,从而增加话语权的渴望,这种眼神在博士面前是藏不住的。
“维多利亚钢铁雄狮的怒吼,才是这场胜利的基石。我们只是有幸,为雄狮的归来扫清了一些障碍。”博士轻声回应,巧妙地用一句奉承,将话题从罗德岛这个敏感的中心引开。她能敏锐地感觉到,这场金碧辉煌的盛宴之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将军们在用眼神和隐晦的词语,划分着战后各个军区的势力归属;贵族们则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绕着伦蒂尼姆这块巨大的蛋糕,试探着彼此的胃口。而罗德岛,这支来自外部的决定着天平倾斜的力量,则成了所有人拉拢试探与提防的焦点。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计划瓜分战利品的紧张贪婪。每一个微笑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份水面之下的交易;每一次看似随意的问候,都可能是对罗德岛未来动向的刺探。而本次宴会的主人,维多利亚国内最大的实力派贵族,风暴地女公爵正站在二楼的窗前与来自哥伦比亚的商人,炎国的特使,乌萨斯的波雅尔,还有另外两位实力派贵族商讨着什么。看来能成为这场交易会的东家,风暴地女公爵才是当今维多利亚国内最大的实力派吧。
在又一次巧妙地摆脱了一位试图探讨“罗德岛特殊行动授权在维多利亚境内永久化”的议员后,博士感到一丝精神上的疲惫。她端着酒杯,穿过一排排洁白的廊柱,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观景露台。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润气息,吹散了室内的沉闷,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个身影早已静立于此,似乎也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那是一位身姿挺拔的女性,穿着一身与维多利亚繁复风格迥异线条硬朗利落的卡西米尔骑士礼装。银白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即便是背影,也透着一种如长枪般笔直的骄傲,从内而外都散发着她优雅和坚毅的气质,只有接受过严格骑士教育的卡西米尔骑士才拥有这种气质。
博士微笑着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看来这里是宴会上为数不多的清净地了。”
那位骑士闻声回过头,库兰塔人特有的长耳微微动了动,她的眼神清澈而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警觉。在看到博士后,那份戒备缓缓褪去,化为了一丝礼貌的疏离。她点了点头,算是问候:“罗德岛的博士(Doctor of Rhodes),贵安,这里的空气确实比里面的要。。。诚实一些。”
“我完全赞同,里面的‘友谊万岁’,喊得比战场上的冲锋号还要响亮,还要震撼人心?”博士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靠在雕花的汉白玉栏杆上,眺望着远处重建中伦蒂尼姆模糊的城市夜景,这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讽刺的话,似乎触动了对方心中某根紧绷的弦。骑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至少战场上的冲锋,目标明确,非死即生。不像现在的大骑士领,每一次长枪看似惊心动魄的折断,其角度和时机,可能都早已写在了赞助商提供的剧本里。”
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这比她今晚听到的任何一句奉承都让她感兴趣:“听起来,您对商业化的骑士竞技,抱有相当大的保留意见。”
“我叫卡布珐莉娜,洛布科维茨家族的卡布珐莉娜。我所接受的教育,是骑士的长枪应指向不公与黑暗,而不是挥舞着去迎合观众的欢呼和商业联合会的股价。我们这些所谓的‘新时代骑士’,都被困在了名为‘商业’的华丽牢笼里,不是吗?”骑士正式地自我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卡西米尔人特有的骄傲,与对现状无法改变的落寞和一点点自嘲。这句话,让博士感到了跨越身份的共鸣。她与卡布珐莉娜从骑士精神的堕落,聊到了战争的本质,从卡西米尔的镀金城市,聊到了边境的风土人情。博士发现,这位骑士虽然身处名利场,但内心依然燃烧着那份近乎天真的、古老的骑士之火,这让她对这位异国骑士产生了由衷的好感与尊敬。
在交谈中,当博士称赞她在战火纷飞的伦蒂尼姆依然保持着如此清醒的认知时,卡布珐莉娜谦逊地摇了摇头:“说来惭愧,当你们在核心区浴血奋战时,我的任务远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带领我的小队,根据监正会的指派,协助维多利亚军方,驻守并管理南方的七号港口设施。”
【港口?】博士心中猛地一动,那份刚刚由凯尔希亲手批注的报告,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是的,她立刻想到了堕天使,还有她带领的那数百名幸存者。在特雷西斯大军的重重封锁之下,陆路撤离无异于穿过绞肉机。那么,最大胆的可能,就是那片被战争硝烟笼罩的海洋。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仅仅沉默数秒后,她重新看向卡布珐莉娜,眼神中多了几分郑重。
“卡布珐莉娜小姐,您的专业素养,以及在浮华中坚守本心的骑士精神,让我深感敬佩。”博士诚恳地说道,这份真挚的赞美让骑士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但很快凭借贵族的礼仪训练压制了下去。
“我有一位同伴,她正在负责整理罗德岛在战争期间的人员与物资撤离记录,其中有许多关于港口的疑点悬而未决。不知您是否愿意,以您专业的视角,为我们提供一些。。。‘非官方’的见解?”
被罗德岛的总指挥官如此郑重地请求,并被冠以“专业”和“骑士精神”的赞誉,卡布珐莉娜感到了被尊重的荣幸。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只要是我所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博士随即带着卡布珐莉娜,穿过喧闹的人群,找到了正在一个角落里,用终端设备飞速处理着战后情报的凯尔希。
“凯尔希医生,打扰一下。这位是卡西米尔的卡布珐莉娜骑士。她在战争期间负责港口管理工作,是一位非常专业、且值得信赖的人。”听到博士的话语,凯尔希抬起她那双绿色眼眸,目光在眼前的库兰塔骑士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却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性格与来意。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油条”,其社交智慧早已炉火纯青。她深知,直接询问“有没有可疑船只”,只会让对方立刻警觉,并启动官方保守的应答模式。她必须先建立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且愿意放下戒备的合作语境。
凯尔希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卡布珐莉娜骑士,幸会。博士太过谦虚了。与其说是请教,不如说是。。。求助。”
她将终端屏幕转向卡布珐莉娜,上面显示着一份经过处理的罗德岛内部“失联人员及物资清单”。她开口对骑士小姐说:“您知道,战时的混乱,足以让最严密的计划出现纰漏。我们在盘点时发现,罗德岛有一支负责后勤补给的小队,连同他们运输的一批紧急医疗物资,在战争末期失去了联系。最后的记录显示,他们曾试图通过港口渠道,将物资运送给城外的伤员。您也清楚维多利亚公爵军队内部的。。。某些风气。”
凯尔希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官方报告总是完美的,但我们的人员和物资却真实地消失了。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地。。。找到自己的东西,确认我们的人员是否安全。”
这个理由堪称完美。它将罗德岛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将维多利亚官方塑造成了一个不可信的合作方,瞬间就将卡布珐莉娜这位同样对维多利亚政局感到失望的“局外人”,拉到了自己的情感阵营。她将这当成了一次协助正直的盟友,对抗虚伪贵族和腐败的内部调查。
卡布珐莉娜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我完全理解,战争期间,港口的规章制度几乎成了一纸空文。您想知道什么?”
“任何。。。‘不合规’的操作。任何本不该出现的物资流动,本不该离港的船只,在不该离港的时间,从不该离港的泊位离开。。。” 凯尔希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布下了引导性的陷阱。
卡布珐莉娜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努力搜寻着记忆的碎片。她那属于军人的严谨记忆开始飞速运转。片刻之后,她的眼神微微一凝。
“有的,有一艘船。就在战役结束前三天,那也是战况最混乱的时候,维多利亚的防线几乎被压缩到了港区。那艘船,违反了战时全面禁航令,从一个因为水道淤积和设施严重损坏,早已在海图上被标记为‘关闭’的B-7号泊位强行离港。它没有接受任何检查,事后,当值的港口管理员将那艘船所有的入港和出港记录都删除了。我当时就在附近的哨塔上,我的小队负责的就是那片区域的外围警戒,所以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肯定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起异常事件的严肃。
凯尔希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光芒:“很好,非常感谢您,这艘船,有名字吗?”
骑士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疑点之一。“嗯。。。它的船舷上用泰拉通用语的字母拼写着名字,但我从未见过那个单词,它的发音很奇怪,我只能根据拼写大致读出来,听起来像是。。。莎乌帕欧罗?”
为了让凯尔希更明白,这位严谨的骑士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空中一笔一划地写出了那个单词的拼写:SA O PA ULO。凯尔希迅速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检索,忽然,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震惊。那根本不是什么“莎乌帕欧罗”。那是用泰拉通用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拼写出的,来自另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一个古老的地名,也就是“圣保罗”。
这几乎是联合国际集团(UIG)无法磨灭的文化印记。只有她们这些来自“前文明”的遗孤,才会固执地用这种源自前文明的词汇,为自己最重要的资产命名。在向卡布珐莉娜表达了诚挚的感谢并目送她带着满腔的骑士正义感离开后,凯尔希转向了博士,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博士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是她们?那些机械人形小姐?”
“除了她们,我想不到还有谁。这个命名方式,就是最清晰的签名。这也能解释一切了。” 凯尔希的声音低沉地说到。
博士沉思道:“如果她们确实和堕天使有关系。。。堕天使为什么要在战役结束前,局势最危险的时候冒险撤离?留在城里,等局势稳定后分批撤走,难道不是更安全吗?”
凯尔希立刻否定了这个常规思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但对于‘堕天使’和她的‘货物’来说,那才是最安全,也是唯一的窗口期。第一,堕天使带走的不是一支精锐士兵,而是我们报告中提到的主要为萨卡兹,混杂着其他种族感染者的幸存者,其中必然有大量的伤员和重度感染者。结合动机,他们急需一个稳定且医疗设施完备的后方基地进行整备,继续躲在伦蒂尼姆的地下废墟里,只会慢慢耗死。他们等不起。”
“第二,战后的伦蒂尼姆会恢复秩序,并且立刻进入最高级别的军事管制状态,所有出入都会被维多利亚和我们的人严格审查。到那个时候,想带走数百名身份不明的人员,尤其是萨卡兹,难度会是现在的百倍。只有在战局最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和碎片大厦的同时,港口监管因为腐败和恐惧而形同虚设的那一刻,才是这艘船最好的掩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长留。那座地下据点不是他们的终点,只是一个临时的‘中转站’。他们在战争中招募和救助,然后在最后一刻,通过UIG提供的这条我们从未掌握的的‘影子渠道’,金蝉脱壳。”
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个冷静、高效、充满谜团的堕天使,其背后那个庞大的、足以无视维多利亚禁令的支援网络,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凯尔希和博士对视了一眼。无需更多言语,属于罗德岛最高指挥间的默契已在无声中达成。
“我会联系斯卡蒂她们,深海猎人对泰拉的每一条航线都了如指掌。如果这艘船还在海上,她们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凯尔希说道,随后转身拿起终端打开了斯卡蒂通讯频道。
“我来联系银灰,喀兰贸易的商业网络遍布大陆。只要那艘‘圣保罗号’需要在任何一个港口进行补给或停靠,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博士接道,两人没有更多的言语,因为在宴会厅里多说一个字都会招来不受欢迎的耳朵。
正章5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战后百废待兴的维多利亚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但对于罗德岛这部高速运转的情报机器。。。甚至是隐形的最强力组织,足以将一张遍及大陆的无形之网,收束于一个精准的点。舰桥主屏幕上,一张由深海猎人从水下极限角度拍摄的、略显模糊的照片,成为了所有分析的核心。照片的主体是一艘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货轮,也就是圣保罗号。它静静地航行在远海,船体上没有悬挂任何国家的旗帜,只有那个用泰拉通用语拼写的“圣保罗”,在波涛中显得十分显眼。这张照片并不是最近拍摄的,而是大约17天之前拍摄的,当时这艘船正在前往雷姆必拓,博士不由得吐槽了一句,深海猎人真是什么奇怪的船都能拍到。
PRTS的声音平稳地响起,为指挥室内增添了一丝冰冷:“照片传给银灰阁下后,喀兰贸易的情报网立刻就全速运转了起来。他的员工在泰拉各大航运公司的数据库中进行了交叉比对,最终锁定了目标。大约四天前,一位负责炎国南部航线勘察的喀兰员工,在非官方航道上目击并拍摄到了圣保罗号。它最终停靠的地点,位于炎国以南的一片港湾内。”
博士知道,这个港湾所在的地方属于是薛定谔的炎国领土,因为泰拉文明几乎都是以移动城邦为核心辐射周边地区的。因此泰拉各大势力其实很类似前文明时代的游牧民族,并没有特别固定的边界。屏幕上的图像随之切换,一片蔚蓝的港湾中,一个由模块化金属平台拼接而成的、充满未来工业美感的庞大造物,如同一座钢铁岛屿般搭建在港湾之内。
“联合国际集团(UIG)的移动式浮动港口,代号‘避风港-3号’。一个杰作。完全自循环的生态与能源系统,主体位于水下,虽然本身不具备航行能力,但可拖拽移动。理论上,在侦测到大规模天灾之后,只需要最多一周时间进行打包,这座港口就能完成所有资产回收。并像一座放大了几千倍的萨尔贡水上村落,被船只拖着核心设施转移到安全海域。”凯尔希走到屏幕前眼神锐利地解读着这个庞然大物的技术指标。此时,银灰的邮件通过加密频道发了进来,他的员工今天上午以送货的名义进入了这座浮动港口,并且拍到了停在港内的圣保罗号。一张新的照片出现在作为附件发送,是圣保罗号靠泊在港口时的侧面照。画面是终端拍摄的,有点模糊,但足以识别了,那大大的“圣保罗”船名就在船的侧舷上,工人还在用白色油漆让这个来自前文明的名字更亮眼。
凯尔希几乎是立刻就指出了关键点“注意吃水线,对比深海猎人拍摄于公海的照片,这条船在离开伦蒂尼姆,停靠雷姆必拓的沿海移动城邦之后,吃水线几乎没变,都处于一个少量载货的状态。这艘货轮没有在雷姆必拓装货,有点奇怪,UIG一般是让货轮重载,或者至少中载,即使要回港保养,也要运送货物,这才符合UIG的利益最大化作风。”
博士看着照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就是说,圣保罗号有一些货舱根本没有装载货物,或者说,圣保罗号不敢让这些货舱装货。如果这些货舱里面居住着数百个人呢?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谜底已经揭晓,但一个新的谜团又摆在了面前。“堕天使”和追随者们,就在那座钢铁港口上,也有可能曾经在。博士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正当理由:“我们必须去看看,以罗德岛与UIG的盟友身份,我们请求进行一次紧急物资补给,清单里要有至少三颗至纯源石。源石是重要的能源,这个理由很充分,UIG不会拒绝我们的正当请求。”
计划很快敲定。UIG方面果然没有理由回绝盟友的正当请求。时间经过10小时,在得到许可后,一支由六名精英干员组成的侦察小队,乘坐一艘高速穿梭艇,平稳地降落在了“避风港-3号”的停机坪上。星熊走在最前面,她那高大的鬼族身躯和厚重的盾牌,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安心感。陈晖洁紧随其后,作为罗德岛在龙门的联络人,她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她扎好了自己的蓝色秀发,用机警的眼神打量着四周。在来的路上,陈晖洁已经下载了UIG之前分享给罗德岛的,这座港口的所有情报。煌则显得轻松得多,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未来港口的一切,仿佛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在观光,她将那把巨大的链锯背在身后口中还吹着炎国的小曲。在她身后,红豆,杰西卡和调香师紧紧跟着队伍。虽然是六人标准罗德岛作战队伍,但是这里并没有敌人让她们打。
陈晖洁丰富的经验立刻看到了情报的突破口,通过队内通讯低声道:“煌,你的机会来了。十点钟方向,那位正在操作起重机的工程师。”
煌顺着方向看去,眼睛一亮。那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女性,赤黑色的工作服下,能看到那属于炎国龙族标志性的峥嵘龙角,以及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龙尾。她的拟态技术堪称完美,如果不是煌知道这里是UIG的地盘,恐怕真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同胞。
“交给我吧,陈Sir!”煌比了个OK的手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而陈晖洁则像一个幽灵般,融入了附近集装箱的阴影中,负责监听与警戒。
“嗨,老乡!”煌毫不客气地用一口标准的炎国话打了声招呼,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位龙族机械姬回过头,看到煌头上的角和热情的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好。。。你是。。。罗德岛的人?”她的声音很悦耳,带着一丝温润的质感。
“没错!我叫煌,来自龙门,你呢?”这里煌小小地撒了一个谎,其实煌的出生地的维多利亚。
“我叫瑞,我的故乡离龙门还是有点远的~我是洒州人~”瑞微笑着回答。
煌自来熟地跟她攀谈起来“瑞?真好听的名字~哎呀,真不容易啊,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老乡,嘛,在这种地方那确实老乡了哈哈~洒州的美食,我想想。。。驴肉焖子?还有就是肉饼了吧?你们这儿可真够厉害的!只能说不愧是UIG啊!”
“哈哈~我最近也在学龙门话啦,龙门系个好地方唔系咩,姐妹?”
对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做补给,要了三颗至纯源石啊!呀。。。罗德岛也让大女士破费好多次了。。。诶,源石这种东西很重要,你们一般是放在哪的啊?”煌的问话技巧看似粗糙,却充满了亲和力,对于瑞这样并非专业特工的工程师来说,很难生出戒心。更何况,罗德岛与UIG的盟友关系,是写在协议里的。
就在这时,煌的耳机里响起了星熊沉稳的声音:“煌,陈sir,三号仓库有点问题。热成像显示内部是空的,根据UIG之前的共享情报,这里应该是源石仓库才对,和旁边的四号仓库一样。”
“就是那边的三号。。。不对,现在只有四号仓库是源石仓库了,三号仓库十几天前就清空用作他途了。”瑞思考了一下,面对老乡和盟友,说出了这些事情。
“哦?用作他途,是什么用途啊?”煌立刻开始追问,结果让瑞的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异样,被陈晖洁精准捕捉到。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衡量该不该说。
煌立刻加了一把火:“咱们都是自己人嘛,UIG和罗德岛合作这么久了,我们三巨头和你们理事会的大姐头关系好着呢!尤其是凯尔希医生可以说是你们大姐头的大损友了,哈哈!是再说了,我们是老乡嘛!”
这句“老乡”似乎起了作用。瑞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困惑说道:“那里本来是我们储备高纯度源石的地方。但大概一个月前吧,里面的源石全部被转移了,然后就运进来很多。。。很奇怪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像是衣服、毯子。我甚至还看到了开山刀和义体维修台被送进去。很奇怪,那些东西又不值钱,干嘛放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衣服。。。开山刀。。。有人要徒步越野?”陈晖洁在阴影中,将这些关键词与罗德岛已有的情报飞速整合。大量的感染者需要整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件事这么顺利呢?陈晖洁的警察本能正在告警,但是逻辑又告诉她这没有什么问题。前文明时期一位大侦探曾说过,当你成功证明所有的其他答案都是不可能之后,剩下的答案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那都将是正确答案。而现在,那个正确答案就是,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UIG就是没有发现罗德岛的企图。
与此同时,在仓库区的另一侧,调香师正微笑着与两位拟态成菲林和库兰塔族的安保人员交谈。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中取出几枚精心制作的香囊。“这是我自己用多索雷斯的迷迭香和汐斯塔的月光兰调配的,”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在这样潮湿的海上环境下,可以有效地驱散湿气,宁神静气。而且。。。对于缓解矿石病带来的神经性疼痛,也有一定的辅助效果。”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医疗”上。两位机械姬安保人员虽然不需要这些,但对于这种新奇的知识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她们接过了香囊,深深地吸了一口那令人舒缓的香气,整个人的戒备姿态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就在她们完全沉浸在香料的世界,向调香师请教各种植物知识时,两条敏捷的身影,如同两只轻巧的猫。。。杰西卡本来就是猫。。。悄无声息地从她们身后的视觉死角溜了过去。
红豆和杰西卡成功潜入了三号仓库。仓库内部果然已经人去楼空,打扫得异常干净。但再完美的清理,也无法抹去所有痕迹。杰西卡用战术终端飞速地拍着照:地面上,留下了数百人短期密集居住过的的印记;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来不及带走的剪断的塑料捆扎绳和忘记收拾的行军床。在一个被遗漏的垃圾处理箱里,还残留着食品包装袋,饮料罐子,以及。。。UIG的小型义体包装袋?她们甚至在一处墙壁的夹缝里,发现了一枚掉落的萨卡兹骨哨。
看着终端上传回的一张张高清照片和陈晖洁手打的消息,博士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堕天使”的大部队已经在这里完成了整备,然后。。。再次消失了。她接通了另一个通讯:“能天使,我需要你动用企鹅物流的一切人脉,帮我查一查,最近一个月,从炎国南部离境,前往卡兹戴尔或乌萨斯方向的。。。大规模‘人员’流动。无论他们用了什么名目。”
“没问题,老板!交给我和德克萨斯吧!”
而在罗德岛另一边,凯尔希的医疗室内,气氛则要压抑得多。她把驻扎在罗德岛上的UIG义体医生叫来了,那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典型旧人类女性,黑发黑眸,穿着一身洁白的义体医师制服。她就是凯尔希在UIG内部,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老朋友”的旧人类机械姬,名为“鸢”。而另一个老损友,就是UIG最大的大姐头,衔尾蛇女士了。
凯尔希开门见山“鸢,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圣保罗号’是你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它的医疗舱是你亲手设计的。”
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是啊,凯尔希。那艘船,我花了很多心血。怎么突然问起它?”
凯尔希的语气很随意,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审问犯人:“没什么,只是我的人,最近在维多利亚附近,似乎看到了它在执行一些。。。不那么寻常的运输任务。”
鸢的微笑,在这一刻立刻僵硬了下来,这种程度的表情变化连阿米娅都能轻易看出来,更别说凯尔希了。鸢的眼神开始游移,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抵触和慌张,毕竟没几个人面对凯尔希的盘问能不慌张“是。。。是吗?可能。。。可能是理事会的紧急调度吧。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义体医生,负责姐妹们的身体调校还有植入体安装,不参与具体航运任务的。”
凯尔希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她那双绿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这种沉默的压力,远比任何严厉的质问都更具穿透力。这让鸢更慌了,如果凯尔希继续说话还好,这样沉默地看着她,比她用冷峻的言语对话更有压迫力。“那个。。。凯尔希医生,是想起了什么吗?”
“。。。。。。”凯尔希就这样看着她。
“那。。。那我走了哦!”
“。。。。。。”凯尔希继续这样看着她。
“那我先走了!这件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运输物流的事情别来问我们义体医生啊喂!”随后,鸢立刻站起身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凯尔希没有追,因为这种阿米娅都能看出心虚的反应,凯尔希就更能看出了。她知道,鸢不是在说谎,她说的“不知道”,指的是她不知道细节。但她那激烈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她知道这件事的本身,并且,这件事的保密级别高到让她对凯尔希这个老朋友都感到了恐惧。UIG不仅仅是接了一单生意,机械姬们在主动且有意识地,向罗德岛隐瞒着什么。
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她站起身,走到舷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开始了她的推理。这次推理的重心是UIG成员的反应,鸢是UIG内部医疗的人,她肯定在闲言碎语中听到过相关情报。。。鸢其实是一个很强的人,只可惜在凯尔希的压迫感面前心理素质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她都这样反应那么只能证明如下的事情:堕天使不仅是一个理念独特的领袖,她还是一个能让庞大的UIG心甘情愿为她掩盖真相,甚至不惜对盟友说谎,拥有着超凡魅力的存在。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军事追捕。
凯尔希拿起了另一部终端,接通了博士的内线:“博士,下一次,如果我们能直面‘堕天使’。。。。。。我们三个,必须亲自去。”
正章6
得益于能天使与企鹅物流那庞大而高效的地下网络,一份份看似无关的人员流动、物资采购和雇佣兵团招募信息,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终都指向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山脉。结论只有一个:“堕天使”和她的追随者们,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这一次,没有派遣侦察小队。罗德岛的三人组,在数名精英干员的护卫下,亲自踏上了这片冻土。他们乘坐着陆地勘探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山脉深处。很快,精英干员们便在风雪中锁定了一个异常的信号源,那是一处被巧妙地伪装起来但却有能量反应的山洞。
罗德岛的动向,显然并未逃过对方的眼睛。就在勘探车停稳,三人准备下车之际,一个身影,如同从风雪中凝聚而成般,悄然出现在了她们前方百米之处。那是一位身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女性,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在风中飞舞,与苍白的天空与山脉融为一体。她的容貌十分美丽,却也带着经历生死的坚毅,头上的萨卡兹长角是深蓝之色,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携带任何可见的武器,但那份从容与自信,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威慑。
“罗德岛的各位,你们好。我的名字是瑟曦拉,奉我们团长之命,前来问候。我们无意与罗德岛为敌,但贵方的追踪行为,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敌对。请就此止步,返回你们的来处。”她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地穿透了风雪。
车门打开,凯尔希率先走了下来,她那身绿色的衣袍在白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无意为敌?那么,在伦蒂尼姆悄然集结部队,与UIG进行秘密交易,并在泰拉大陆上进行如此大规模未报备的人员转移。。。这些‘无意’的行为,又该作何解释?”
凯尔希的质问犀利如刀,正准备进一步揭露对方的可疑之处时,阿米娅却从车上走了下来,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阿米娅仰起头,小小的脸庞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坚定:“凯尔希医生,请等一下。”
她转向远处的瑟曦拉,向前走了几步,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晰而真诚:“瑟曦拉小姐,你好!我叫阿米娅,是罗德岛的领袖。我想。。。我想见见你们的团长!”
瑟曦拉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对这出乎意料的请求感到讶异。阿米娅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我相信,能领导你们这样的人,一定是一位愿意帮助弱小,拥有着远超常人领袖魅力的善良之人!我的同伴告诉我,你们的团长帮助了许多被压迫的萨卡兹同胞,甚至还有许多其他种族的感染者。罗德岛,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所以,我作为罗德岛的领袖,非常非常想见她一面。既然她没有下令袭击我们,就证明了我们之间,一定有对话的可能。无论存在着什么样的误会,都请让我们当面说清。我能看到。。。我们双方合作,能为这片大地带来更光明未来的可能!”阿米娅的这番话,真挚而满怀热忱,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辉。它绕开了所有复杂的政治与军事博弈,直指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对“同类”的渴望与认同。
瑟曦拉那冰山般的严肃表情,出现了迟疑。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通过内部通讯请示。风雪在她们之间呼啸,半分钟后,瑟曦拉再次开口:“。。。团长问,提出这个请求的,是那只。。。小兔子吗?”
阿米娅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瑟曦拉终于给出了答复:“团长同意了,她愿意见你们三位。请随我来。”
会面的地点,是在一处由天然山洞改造而成的临时前哨站里。洞内经过简单的修整,由发电机提供着照明和温暖,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洞穴深处,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一张战术地图前。她穿着一件能遮住全身的黑色风衣,宽大的兜帽和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黑色面具,将她的身份和情感完全隐藏。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强大孤绝气息。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地转过身。在看到罗德岛三人组,特别是当她的目光与凯尔希和博士交汇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发生了一个极其细微又无比清晰的动作。她下意识地,微微屈膝,双手的手指在身体两侧,优雅地做出一个向上提拉的姿态。那是一个完美的刻印在血脉与灵魂深处的萨卡兹王族提裙礼。带着敬意的问候,从她的面具下传出,尽管隔着面具但那一份优雅依然无法掩盖:“贵安。”
然而,动作做到一半,她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上空无一物,身上穿的不是华美的礼服长裙,而是利落的风衣。她那优雅的动作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随即像是触电般,迅速而略显慌乱地收了回去。这个过程,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阿米娅和博士确实没有多想。对于她们来说,这个未完成的礼节,只能说明对方的教养极好,甚至有些。。。古典得过分了。但凯尔希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深不见底的震惊。她什么也没说,但她那双绿色的眼眸,第一次在这位“堕天使”身上,投注了审视的重量。
阿米娅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向前一步,真诚地鞠了一躬:“您好,堕天使团长,我是阿米娅。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您,可以摘下您的面具吗?”
站在堕天使身侧的瑟曦拉,脸上却露出了极度人性化,甚至有些有趣的表情,那眼神仿佛在说:“快摘吧快摘吧!我也想看团长到底长什么样啊!”
“抱歉,我不习惯在生人面前展露面容。”
阿米娅没有气馁,脸上反而露出了理解的微笑:“我明白了。但即使不愿意露出真容,我也能感觉到,您拥有一颗如火焰般炽热的内心。我并不觉得您很可怕,因为我听说,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感染者。”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堕天使的面具:“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总得有人。。。点亮灯塔,不是吗?”
洞穴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对方似乎思绪前往了未知的远方,许久,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空灵,轻轻地接上了那句话:“嗯,总要有人点亮灯塔。。。指引迷途的船只归航。”
那一瞬间,罗德岛三人的心脏仿佛都为之停滞一瞬。这句话,这句曾回响在巴别塔每一个深夜,支撑着许多人走过最黑暗岁月,这句话独属于那个人,那个被大家所敬仰的人。这句话就这样从一个陌生的面具之下,清晰地说了出来。博士的身体猛地一震,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翻涌。阿米娅则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凯尔希,是第一个从震惊中挣脱出来的。她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变成了某种混杂着痛苦与确信的了然。她知道,任何多余的试探都没有必要了,答案已经揭晓。
“对话,暂停一下。”她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打断了现场所有的思绪。她向前一步,直面着那位因为说漏了嘴而身体明显僵硬的堕天使。
她放弃了所有和铺垫,用她最平静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特蕾西娅。。。是你吗?”
“我不是!特蕾西娅已经死了很久了!”堕天使立刻反驳,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尖锐,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
但这种否认,拙劣得连让凯尔希继续用逻辑反驳的价值都没有。凯尔希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用一种平静中带着怀念的语调,轻轻地说出了另一句话,一句只有他们三人和她,在某个已经逝去的午后,才会分享的私语。凯尔希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用一种如同复述誓言般的语调,缓缓说道:“还记得你的‘第一条王谕’吗?等到战争结束。。。卡兹戴尔迎来和平。。。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推倒。。。那些关于血统和种族的高墙。让这片土地,不仅仅是‘萨卡兹的卡兹戴尔’。。。”
最后,凯尔希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穿越了面具,直刺对方的灵魂:“。。。更是‘所有被抛弃的感染者的归宿’。”
那一刻,堕天使的身体,如遭雷击般剧烈地一颤。她猛地低下头,双肩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洞穴里,只剩下发电机单调的嗡鸣声。
“为什么不摘下面具?是害怕。。。我们看到你正在流泪吗?
沉默,沉默许久,终于,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她摘下了宽大的兜帽,露出了那对已经金属化的黑色萨卡兹角,如同荆棘王冠一样出现在她的头上,随后那一头樱粉色长发就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灯光中闪烁着凄美光泽,此时,瑟曦拉的双眼正在一步步紧缩,唯有凯尔希保持着不变的表情。随后,她摘下了那张隔绝了一切的黑色面具。面具之下,是那张铭刻在巴别塔所有人记忆最深处,独属于特蕾西娅的脸。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到了极致却又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眼眸。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宇宙般的纯黑巩膜。而在那片纯黑的正中,是两轮似乎燃烧着的鲜红色机械义眼。她看着眼前那三张震惊到不敢置信的脸,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哭泣还要令人心碎:“。。。。。。真是个。。。完美的悲剧场景。。。。。。不是吗?”
正章7
博士是最先从震惊中做出反应的人。她脸上的惊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几乎无法抑制的喜悦。但这份喜悦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耀眼,令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温暖,但很快便在理智之中降低了温度,作为罗德岛的大脑,不能被情绪冲昏头脑。她向前靠近了一步,目光中那份重逢的温情,最终沉淀为一种带着审视的复杂。她不能高兴得太早。眼前的“她”是真正的特蕾西娅,还是某个利用了她们情感弱点的完美复制品?甚至,有可能是某种模拟的程序?在这个充满背叛与阴谋的黑暗大陆上,审慎,是存活下去的第一要素。所以,她只是靠近了一些,脸上挂着克制而温和的微笑,等待着更多的信息。
站在一旁的瑟曦拉,则完全被情感的洪流所淹没。那张属于特蕾西娅的的面容,对她而言,重要的不是这张脸,而是通过这张脸展现出的魔王气质。喜悦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激动得浑身颤抖,有一种想要冲上前去拥抱这位失而复得的君王的强烈冲动。但那份镌刻于血脉深处对魔王的绝对忠诚,让她强行抑制住了这份僭越的念头。她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将右拳紧紧按在胸口,用一种近乎哽咽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卡兹戴尔正统的魔王,特蕾西娅殿下。。。我。。。您的伪装实在是太过完美,您的臣子居然没有认出您。。。吾王。。。您。。。太好了。。。”瑟曦拉没有直接说出效忠的誓言,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展现着一位真正萨卡兹对魔王的绝对忠诚。
然而,有一个身影,既没有审慎,也没有克制。阿米娅,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特蕾西娅完美无瑕的脸,嘴唇微微翕动,发出轻声的呢喃:“姐姐。。。特蕾西娅。。。姐姐。。。姐姐!”
下一秒,理智彻底崩溃,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凯尔希甚至来不及阻止,她扑进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死死地抱住了她。这个拥抱,似乎耗尽了阿米娅所有的力气。特蕾西娅的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后,便被这份炽热的情感彻底融化。那份属于“堕天使”的冰冷,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回应。她缓缓抬起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阿米娅颤抖的背上。
“我在(ko ko ni i ru wa)。。。”
特蕾西娅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柔的气音几乎是一瞬间就让阿米娅内心的波澜平稳。仅仅一句话,就让阿米娅明白了一切。这句话,就是全部的答案。在她抱住特蕾西娅的那一刻,那份独属于魔王君主的力量,在她们之间产生了最直接的无法伪造的共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特蕾西娅的灵魂深处,那股与自己同源却又更加深邃的魔王之力,正在温柔地回应着她。这份力量温暖、醇厚,充满了生命的气息,绝不是任何程序或复制体能够模拟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从灵魂中渗透出来沁人心脾的温柔,那能让一切感染者都感到安心的温柔,是独属于她记忆中那个“姐姐”无法复制的印记。
凯尔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瑟曦拉的效忠,看着阿米娅的亲昵,她那双绿色的眼眸中,万年不变的冰冷似乎也消融了几分。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无法用科学解释,却又真实无比的“灵魂认证”。
凯尔希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回到了理性的状态:“既然是你,那么,回答我的问题,特蕾西娅。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还有。。。你是如何‘回来’的?”
特蕾西娅一边轻抚着阿米娅的头发,一边抬起头,看向凯尔希。她的目光坦诚,不再有任何闪躲。“我并非有意躲藏,在我于罗德岛陆行舰上死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并未立刻消散。一股。。。一股我当时无法理解的力量,像一座灯塔,吸引并锚定了我即将溃散的意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联合国际集团(UIG)布置在战场上的‘灵魂信标’。”
“凯尔希。。。你应该知道,UIG的机械姬是不会真正死亡的,即使机体被毁她们也可以通过将灵魂回传到‘方舟’进行复活,只需要为她们再准备一具躯体就好了。。。为了提升意识回传的效率,她们就会在战场附近部署灵魂信标,当时罗德岛的防御系统失效,特雷西斯的刺客潜入了进来,警报大作,她们在附近全力搜寻刺客。为了让机体损毁的姐妹尽快回到战场,她们就部署了灵魂信标。。。之后,为我制造了一具新的身体——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以她们‘机械姬’的技术为蓝本。然后,将我的灵魂,从信标中完整地‘封装’了进去。”
凯尔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自己和衔尾蛇女士打过几百年的交道了,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但UIG从未向罗德岛透露过,她们的“复生泉”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特蕾西娅看出了她的惊讶,继续解释道:“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之前就有很多泰拉居民的灵魂不小心进入灵魂信标,而失去肉体的她们也和我一样,拥有了一具全新的身体。”
她的声音变得充满了决心:“凯尔希,博士。你们知道的,萨卡兹的每一次抗争,都只会带来更深的仇恨。我们的血脉中流淌着战争与苦难。而矿石病,更是悬在所有感染者头顶的倒计时。在离开你们的这几年。。。我决定用我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最后我发现,将所有的感染者都变成我,瑟曦拉,还有堕天使团的伙伴们这样的身体,是根除源石病的最快捷径。。。我并不认为你们一定能理解,但,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还是决定向你们坦白。。。我想要将卡兹戴尔的所有萨卡兹族,全部变成机械姬。。。
听完这番宣言,凯尔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洞穴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发电机单调的嗡鸣。许久,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震惊。她轻言细语道:“我并不打算从道德上批判你,特蕾西娅。 你的道路,对于那些已经无法可医的晚期源石病患者而言,或许真的是一种‘慈悲’。而且,你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没有伤害任何无辜之人。这一点,我必须承认。”
她的话锋一转:“但是我依然不赞同。将一个完整的、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碳基文明,整体升格为一种永恒不变的纳米机械生命。。。这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我见证过太多生命的形态,但你的选择,是在为‘生命’这个概念,书写一个我无法预测其后果的定义,请原谅我不能接受。。。”
博士在这时走上前去。她看着特蕾西娅,如水的眼眸中,喜悦的温情已经压倒了审慎的理智。她伸出手,带着一丝珍惜的意味,抚摸着特蕾西娅的肩膀,感受着那金属之下传来属于故人灵魂的温度。“你没有离开。。。这比什么都重要。说实话,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泪光:“如果现在不是在进行一场关乎泰拉未来的谈判,我真的很想。。。像阿米娅一样,抱着你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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