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们所达成的共识，阁下，如果您能为我们提供人员和器材上的协助，我就能立刻组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师军队。凭着这支军队，我有信心在和德军的正面交战中以少胜多。”

“器材不是问题，人员的话我会尽量协助你们，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有多少人愿意上战场了——因为我们仍处于所谓的「和平」中。”

“我明白，阁下，这也是我来这的原因。”

瓦特默默地走进会场，低下头在达尔文耳边说了些什么。

协议顺利达成了，久违地松了口气的达尔文，在听了瓦特的话之后，表情却瞬间严肃了起来。

“失陪一下，先生们。”


“什么事？”

“是艾帕，她刚才紧急联络了我。”

“艾帕？那他们现在已经在天文台了？”

“恐怕是这样。”

“该死，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以我们现在的位置来看，就算即刻出发，也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伦敦。”

“一个小时啊。艾帕一定是挡不住普朗克的，还是联系艾妮阿克，如果她和艾瑟能够现在立刻回到天文台，那应该能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查尔斯，艾瑟仍在重构当中，他目前的状态还不足以和英灵对抗。”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瓦特摇了摇头。

“行，我现在就去准备火车。至于艾妮阿克…”

瓦特伸手递给达尔文一台电话一般的设备。

达尔文接过电话，无可奈何地看了看瓦特，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来联系她。”


“很抱歉，阁下，我们必须离开了，我们的研究设施受到了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

“是德国的间谍吗？”

达尔文一愣，随即说道。

“是的，我想是的，阁下。”

“嗯，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等我们处理完那里的事情，我们会立刻联系您，届时我会带一支小队来给您检阅。合作愉快，阁下。”

温斯顿·丘吉尔点了点头，行了礼，目送着两人离开了。

“我们能相信他们吗？”

“他们也是英国人，我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恕我直言，和他们合作会很危险，有迹象表明那些离奇失踪的…”

“他们是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不列颠王国的爱，仅此而已。”

“可是…”

“战争即将到来，我的朋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丘吉尔站在窗前，目送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脚步。

“他们看的很明白，比我们当中的很多人看的都明白，如果英国仍由那些坚持所谓的「和平」，坚持绥靖政策的政客来掌管的话，未来将不堪设想。届时我们将会失去更多的人，父亲、丈夫、孩子，更多的善良的人。”

“阁下…”

“在感情上，我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他们的想法，其实绝大多数民众也持相同态度。二十年前，这个王国已经经受一次战争的洗礼了，其阴影仍笼罩在我们的心头。因此，人们会向往和平，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是这样的，阁下。”

“可是，向往和平并不意味着对邪恶的无限纵容，你了解最近中欧的局势吗，我的朋友？据传，德国很快就要对奥地利下手了，之后就是东欧的捷克、斯洛伐克，然后就是波兰。”

“嗯，我理解。”

“等稳固了大后方，再和南部的意大利结盟，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德国击败法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至于另一边的苏联…你知道我对苏联是什么态度，总之我并不相信他们。”

“……”

“形势说不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如果英国这群饭桶再这样绥靖下去，我们可能都会死在希特勒的铁骑之下了。这也是我决定和他们合作的原因，我们要先发制人。”

“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阁下，我也希望事情不要真的发展到那一步。”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chapter:镜面虚数世界 Episode.I][chapter:Chapter.VII === Reach ===]
“根据这几周的观察，EACE正在伦敦城郊的一座工厂接受重构，作为母体的ENIAC也会一直在其身边。重构的过程还没有完全结束，估计只完成了70%左右，但EACE的灵核已经完全修复，可以再次进行作战。”

“按照计划，达尔文和瓦特今天都会前往牛津和丘吉尔见面，商讨关于应对战争的事情。他们已于今早9点出发，预计午后2点回到伦敦。”

“因此，现在在天文台内部的，应该就是EPA，和一些被植入了魔术回路的士兵。如果我们现在就攻入天文台，只要快速解决EPA，再解决前来支援的EACE和ENIAC，我们就能获得天文台的控制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当然，我们在击败EPA之后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搜寻天文台。瓦特并没有杀死那些科学家，但我也不认为他会就此放过他们，尤其是狄拉克和哈勃——我认为他很有可能将他们关押于此。”

听着立香的分析，普朗克赞许地鼓起了掌。

“很棒的计划，年轻人，我很高兴能看到你恢复斗志。”

“谢谢你，普朗克先生。这个计划仍然有隐患，就是我们并不知道达尔文和瓦特是否会一直和ENIAC保持联络，也不知道他们从牛津赶回伦敦需要多长时间。而且…”

“我们也不确定保罗和爱德温是不是在天文台里面。”

“是的，EPA在天文台周围展开了结界，没有海伦娜小姐，我们是没有办法对其内部一探究竟的。”

“立香，尽管你试着很自然地说出这个名字…我还是能感觉到你内心仍抱有一丝自责。”

立香叹了口气。

“海伦娜小姐是因我而死的，这是我不能忽略的事实。但我已经决定了要翻过这一页，我不会再纠结于是否要为海伦娜小姐复仇了。”

“很好，我很欣赏你这一点——你准备好了吗，立香？虽然这是你的第一次实战，但我有一种感觉，你一定能好好运用黑体的力量。”

“我准备好了，我已经不会再迷茫了。”


天文台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在门的那一边，我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就跟那时一样。


黑体从我的手心渗透进血管，在我的体内慢慢流淌着。

如同黑洞一般，吸收着我的魔力和能量。

每一处关节都被黑体锁死了。

心脏被黑体占据了。

喉咙被黑体堵塞了。

我忍耐着，煎熬着，试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事实上，我也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在黑体涌上双眼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普朗克先生那焦急不安的脸。

可在黑体的那一边，我听到了声音，我看到了光芒。

他们在鼓励着我，安慰着我，就跟以往一样。

也许是幻觉，也许真的是他们。


普朗克先生曾问我，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我迷失在了这个世界中，我又该怎么做。

“如果必要的话，我会牺牲自己的生命，拯救你们的世界。”

我是这样回答的。

这样做值得吗？

我不知道。

那些关心我的人，玛修、达芬奇、福尔摩斯、迦勒底的众人。

还有那个世界的海伦娜小姐。

他们会怎么想呢？

“他们的话，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也许是我一厢情愿，可我相信着。

他们一定会原谅我。


在门的那一边，我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可我坚信着，我内心的光芒，一定会照亮前方的道路。

因为这个世界的我，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异乡人。

因为我不是孤军奋战。

哈勃、狄拉克、海伦娜、普朗克。

就连最无情的黑体，此时也接纳了我，在我的体内和鲜血融为一体，缓缓地流淌着。

透过这冰冷的黑体，我能感受到我身边这一位科学家，充斥其内心的无限热忱。


灿烂阳光洒在天文台的大门口，借助这光芒，普朗克得以一窥天文台的深处。

大厅四周的窗户都已被钉死，大厅的深处没有丝毫的光芒，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没有魔力试验品，没有魔术士兵，也不见艾帕的影子。

普朗克感到了一丝不妙，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已经踏入了EPA所设置的结界，他很清楚艾帕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伸出手，仅短短几秒就生成了足球大小的魔力结晶。魔力结晶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些许照亮了他们周围的环境。

“小心点，立香，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作战对我们非常不利。”

“嗯，我明白，艾帕是擅长精神攻击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确认她的位……啊！！”

立香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

“立香！”

普朗克看向立香，艾帕正像一个鬼魂一般站在立香的身后，可下一秒，艾帕就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头好疼…这就是艾帕的攻击手段吗？”

“应该是的，立香，试着让黑体集中在你的脑部，看看能不能抵挡艾帕的攻击。”

“我试试…”

“该死，如果不照亮这一整块地方，我们会被艾帕玩弄在股掌之中。来，先拿着这个。”

立香揉着脑袋接过了普朗克的魔力结晶，两人背靠背站着，往前走着。

周围一片寂静，立香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的心脏正在狂跳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次艾帕这样的攻击，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恐怕再来两次就会让他昏厥。

普朗克先生一边凝聚魔力生成着更多的魔力结晶，一遍警惕着四周。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着，两个人站在大厅的中央，不敢轻举妄动。

立香看到一个人影快速从他面前闪过。

“普朗克先生，在我这！”

“不，在我这。”

普朗克也看到一个人影从他面前闪过，他紧紧握着一小块魔力结晶，随时准备反击。

艾帕的人影不断从他们的眼前闪过，她似乎在围绕着他们转圈，却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普朗克魔力结晶的光芒是发散的，因此并不能照亮很远的地方，能看清楚的范围也只有十米左右。

立香握紧双拳，手心聚集着黑体，做好防御姿势，紧紧地盯着前方。

突然，立香手中的魔力结晶闪了一下，就在立香低头的一瞬间，艾帕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立香，只一秒，艾帕就冲到了立香面前。立香抬头想反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艾帕的右拳狠狠打进了立香的腹部，左手顺势把魔力结晶打向一边。

立香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黑体」已经迅速汇集到了腹部，稍许缓冲了一下这次攻击。不过即便如此，腹部仍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感受到一阵异物感涌向自己的喉咙。

在魔力结晶落地之前，艾帕的身影就消失了，随即传来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立香捂着腹部单膝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嘴里汩汩流出，他预想到了攻击所带来的痛苦，却没想到来的会这么迅速，他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没事吧，立香！”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回答道。

“我没事…”

“情况不妙啊，我完全没有料到艾帕的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看来上一次交手时她并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怎么办，普朗克先生？”

普朗克先生沉默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战斗会是这样的情况：黑暗的环境、敌人极快的速度，这些条件都对普朗克很不利。普朗克的能力，无论魔力结晶的爆炸，还是吸收魔力和能量，都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而且还必须确保对方不会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

因此在面对这些特别灵活的对手时，普朗克很难直接击倒敌人。

就在普朗克思考对策之时，有一个冰冷的女声在他的脑中响起，这仿佛能够穿透灵魂的声音，之前在剑桥大学他曾经历过一次。

“我记得你，人类——不，也许你已经不是人类了。我很确信，那时候，在剑桥，EACE已经把你杀死了。”

“是，亡魂来找你们复仇了，害怕吗，小姑娘？”

“原来如此，原来你也已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马克思•普朗克。”

“抱歉，我可没有兴趣加入你们这「拯救世界小部队」。”

“很遗憾，他们两位都很看重你的能力。既然你这么说，你也一定做好了步海伦娜后尘的准备吧？”

“我来寻找的可不是死亡，艾帕。”

“死亡是你们唯一能够在这找寻的东西，即使你有能力重生，也不代表…那边的年轻人也和你一样。”

“啧，立香可比你想象的要顽强，放马过来吧。”

“是吗…我会很享受将他折磨致死的感觉的，你一定也明白，马克思·普朗克，无论你给了他什么，他也终究是「一个人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艾帕诡异的笑声在普朗克的脑中回荡着，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声音驱散出去，可似乎不管用。

“普朗克先生，你还好吗？”

“立香，你要做好准备了，艾帕要冲你而来了，她认为你是突破口——不过…如果你可以当诱饵坚持足够长的时间，我应该能完成一个陷阱控制住她。”

“没事，我应该可以…”

“……”

普朗克双手搭在立香的肩上，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还有一丝怜悯。

“你总是这样，总喜欢逞能，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我刚才的建议…说不定你真的会死，我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不是吗？普朗克先生，如果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即使再困难，我们也要行动，因为仍有成功的希望，不是吗？”

普朗克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是对立香笑了一下。

“那么行动吧，立香。”

“别死了。”


“Alone.”


我不确定这样做可不可行。

不是我不相信普朗克先生，而是我有些害怕无能的自己。

刚才艾帕重重地给了我一拳，腹部的痛感穿透了血液，穿透了黑体，实实在在地传到了我的大脑里。

疼痛感告诉着我，尽管EPA只拥有ENIAC部分能力，于我而言，她仍然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对手。


“It is said that, a human being will surely suffer.”


仅仅是活着，似乎就已经成了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无论是躯体还是精神上的攻击，我应该都承受不了几次了。

我喘着气，紧张的盯着四周。普朗克先生为了不让艾帕发现他的踪迹，遮蔽了他的气息，我仅仅能靠着与他灵基相连的黑体粗略确定着他的位置，他正沿着墙壁快速的移动着，似乎在把魔力结晶洒落在地上。

当然，快速移动着的，不仅仅是普朗克，还有她。


“Physically and mentally.”


我捏紧的拳头在颤抖着，黑体也在我的体内沸腾着。

一个蓝色的鬼影闪过我的眼前，仅一秒，背部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黑体感受到危险在我体内飞速流动着，很快便自动汇集到了背部。但这狠狠的一击还是近乎打断了我的脊椎，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可就在我快要趴倒在地之前，艾帕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地面上已经摔碎的魔力结晶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些许照亮了她的脸。


“If the loneliness, for him, is the only company.”


在她的脸上，我只看了冰冷、无情和残酷。

那不是人类的表情，也许她并不是人类，她以一种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力量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慢慢举到半空。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似乎有点好奇地打量着我的脸。

我快要窒息了，出于求生的本能，我的双手抓着她的左手想挣脱开，可是她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扳开她的手。

她冷艳地笑了出来，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

“只是人类而已。”


“Darkness will consume entirely his mind, his soul.”


她甜美却又冷酷的声音穿透了我的大脑，直击我的灵魂深处。

人类。是的，我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我又凭什么能够与英灵抗衡呢？我所做的仅仅是不自量力的挣扎罢了，身为人类的我，是毫无胜算的吧。

我张着嘴，双腿胡乱地蹬着，可是并不能改变什么。窒息已经快要让我昏厥了。她脸上滑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右手又对着我的腹部重重地来了一拳，然后把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弱小的人类，弱小的我，只能倒在地上呻吟。


“Weak, defenseless, vulnerable.”


我不甘心，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像败者一样躺倒在地，不断地喘着气，咳嗽着。

和我一起躺在地面上的，是刚才摔到地上的结晶碎片，艾帕走到我和碎片之间，瞬间就把碎片踩成了粉末，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

“站起来，我还没玩够呢。”

站起来，我还站的起来吗？

就算能站起来又怎么样呢，我有什么办法打败她吗？我有什么办法活下去吗？全身各个部位传来的疼痛都在提醒着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在英灵的面前我是毫无胜算的。

我跌跌撞撞地跪坐在地上，而她已经不在我的旁边了。


“Then death comes.”


她来了。

我体内的黑体告诉我，她来了。

她再次朝着我冲来了。

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如果这一次我无法抵挡她的攻击，一切就结束了。

……

等等，为什么，我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为什么我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动向？即使我身处一片黑暗，可我仍能穿透这片黑暗，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她正在我的身后。

我的心脏狂跳着，我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我体内的血液在流动着…可我知道，那不仅仅是血液而已。

“「黑体」，是我马克思·普朗克，身为一位Cerebrater，所能给予你的最好的礼物。”


“But none of us, are ever truly alone.”


我的手紧紧抓住了艾帕挥击过来的拳头。

即使我正跪在地上，头也因为全身的疼痛而低着，可我还是奇迹一般地伸出手，稳稳接住艾帕这一击。

“怎么可能，人类？你…”

“我可不是孤军奋战，艾帕。”


“We, are deeply bond, by our culture, tradition...And glory.”


黑体仿佛一扇传送门，普朗克先生源源不断的魔力正透过黑体传遍我的全身。

凭我个人身为人类的能力，我当然是无法打败她的，我也并不需要打败她。

因为我不是孤军奋战。

即使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还是把头转向她的位置，说道：

“普朗克先生…是不会抛弃我的。你已经输了，艾帕。”

“你可是连我这样一个凡人都杀不掉啊。”


“Generation after generation, there will always be...”


在她掐住我脖子的时候，少量的黑体从我的体内渗出，进入了她的灵体。而这些黑体可以和我体内的黑体产生共鸣，这也是我能够在黑暗中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原因。与此同时，充斥着魔力的黑体大幅度强化了我的体能，已经有可以抗衡艾帕的力量了。

我抬手挡开了她挥击来的左拳，即使我看不见她的进攻，看不见她的脸，我还是能通过她的进攻感受到，她已经有点着急了。

用我体内的黑体来标记她，也许这正是普朗克想要的。


“The brave, who become the ones they believe, and admire.”


黑体汇集到了我的头部，如同头盔一般保护着我，我知道艾帕要再次使用精神攻击了，但这次，在我和黑体都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她不会成功了。

“Rrrr恩l诶诶诶诶！只sssshh人eeeeierr已！”

仍旧有一些痛感透过她的嗓音传到我的头部，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我们已经赢了。

“那些英灵们也曾经是人类，艾帕。”


“The glory of mankind will be our heritage.”


我算是一个勇士吗？我不知道。勇士的定义是什么呢？我也不明白。

面对强者能够无所畏惧，面对弱者能够心生怜悯？这正是我一以贯之的行为啊，我之所以能做到这些，是因为在迦勒底，我邂逅了无数的英雄，真正的英雄，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们。

他们的思想、故事、情感和精神，都深深地影响了我。我仰慕着他们，因此我愿意去努力拼搏，让我有资格和他们并肩作战。人类的荣誉，正是透过这一代又一代的英灵们，得以传承，无论在哪个时代…


“As always.”


都一如既往。


凭借着黑体的能力，和自身的意志力，立香再次抵抗住了艾帕的进攻。

是时候反击了。

他紧紧抓住了艾帕的右手，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右拳径直打向艾帕的胸部，在那里，立香能看到了一个闪烁的光点。

他松开拳头，把什么东西推进了艾帕的灵体。

那是普朗克先前给予立香的高浓度魔力结晶。

“什么…这……”

“这是人类勇气和智慧的结晶，艾帕。”

“不…！”

“…普朗克先生，引爆吧！”

下一秒，绚烂的火花就在艾帕的胸口绽放了，即使已经及时地做出了规避动作，立香还是被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一路推到了墙边。

“干得好，立香！”

普朗克从墙边的高台上一跃而下，向立香伸出手。

“站得起来吗？”

“普朗克先生，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我没问题。”

“我怎么会呢？放心，现在艾帕已经寸步难行了。”

“我们赢了吗？”

普朗克点点头。

“即使黑体就像是黑洞，能吸收一切物质，我也不会害怕它们会伤到我。因为我知道，黑洞的另一边，是我。”

“我只要稍微向黑洞的另一端释放少许能量…”

普朗克示意立香朝刚才爆炸的方向看去。

在一片黑暗中，艾帕的轮廓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刚才经历了猛烈爆炸的她，正挣扎时图站起身。

“我们就能很清楚地确定她的位置。”

艾帕惊讶地看着自己发光的躯体，似乎显得有些惊慌。

“由于黑体的量太少，我没有办法透过黑体瞬间抽干她的能量，不过我已经在整个大厅都布满了魔力结晶，无论她走到哪，她都会像一个磁铁一样，不断吸引周围的结晶撞向她，然后爆炸。”

艾帕的身影移动了，可就在移动的瞬间，立香的耳边就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当然，我相信仅凭这些碎片是无法击败她的，下面就交给你了，立香。”

“欸？为什么是我…”

“艾妮阿克和艾瑟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我必须要保存魔力来应对他们，他们将会是比艾帕更为棘手的对手。立香，你现在应该可以通过将能量注入黑体来生成自己的魔力结晶了，也就是说，你获得了我的部分能力。”

“黑体已经接纳了你，年轻人，干得好。”

==========

我输了。

我知道我会输，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会输给一个人类。

可是，在某种意义上，姐姐不也一样吗，输给了一个更为普通的人类。

我的灵核并没有普朗克想象的那么强韧。

我并没有姐姐和弟弟那样强大的力量。

当那位少年把那块结晶注入我的胸口时，我就知道我必死无疑了。

人类心脏的位置，也我灵核的位置，那样脆弱的部位是根本经受不住爆炸的伤害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能从他最后那一拳中，感受到一份仁慈。

他并没有像我攻击他那样，给我重重的一击。

在他的右拳触及我的灵体之前，他就停下了。

然后仅仅是…温柔地把结晶推了进去。

在最后一刻，他先前坚毅的眼神已不复存在，他甚至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这份善良让我想起了她。


……

经过一连串的爆炸，我的灵体已经坚持不住了。

我倒在地上，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屈辱。

也许遇到这样的对手，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就跟姐姐一样。


他向我走来了。

脚步中带着一丝迟疑。

即使我先前多么的无情地攻击他，他似乎仍对杀死我这件事，抱有一丝犹豫。

很遗憾，我的灵体已经崩溃了，距离我的系统离线，也只有不足几分钟的时间了。

只是，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他。

我相信他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温柔的少年啊。

==========

“你要杀了我吗，少年？”

“……”

艾帕无力的躺在地上，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了，我已经必死无疑了。倒是你…你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

“是的，也许我单纯只是软弱而已。”

“不是这样的，年轻人，你有着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坚强，和善良。而这也是我愿意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什么决定？”

“你相信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立香有些措手不及，可他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他面前这个灵体的身上，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和威胁了，甚至连黑体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即使我是你的敌人吗…嗯，年轻人，希望你以后…不会被你这份善良所伤害吧。来，可不可以请你，低下头，让我的手能触碰到你…”

立香照做了。

艾帕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立香的脸。

“年轻人，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

“这才是我，EPA，存在于世的意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拥有了她的情感呢？

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拥有了她所不曾表达过的情感呢？


那天，是经过几个月的调试之后，我们被准许出门的第一天。

也是我第一次能够离开天文台的那天。

这几个月来，为了不让南希感到无聊，爸爸让南希的灵魂进入了睡眠状态。

是时候唤醒她了。

我当时还不理解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开心。

“早安，艾妮阿克。”

“早安，南希，好久不见。”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哦，艾妮阿克。”

“是吗？你一定很开心吧，可以告诉我梦的内容吗？。”

“嗯……暂时先不告诉你哦～我会带你亲眼去看看梦境的内容的。”

“好啊，我很期待。对了，我们今天一起出去玩吧，达…爸爸已经同意让我们出去了，这也是我唤醒你的原因。”

“好啊好啊，我很期待哦。”


在天文台的屋顶，艾瑟缓缓地控制着自己的碎片们，慢慢形成了小船的样子。

他飞到我的怀里，撒娇一般地黏着我。

“好厉害！”

“咕——咕咕—咕咕———咕。”

“嗯？艾瑟在说什么吗？”

“他在让我们坐稳，他马上就要起飞了。”

“好好好！我准备好了——那艾帕呢，她不和我们一起来吗？”

“艾帕还需要进一步的调试，以我的灵基作为蓝本复制的灵体仍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尤其是拟似灵格方面。”

“你又在说一些我不懂的东西了呢。总之…艾帕是病了吧！爸爸一定可以治好她的吧。”

“是的，南希，爸爸一定会治好她的，放心。那么，启程吧，艾瑟。”


微凉的风从我的脸颊拂过，如此的舒适，如此的清爽。

我不由地闭上了眼睛，用自己这新生的躯体来感受这一切。

这自我出生以来就从未感受过的一切，即使这些数据一直都存在于我的数据库里，即使我能够分析出在飞翔时，风的各种参数。但这真真切切的感受，还是让我心动不已。

这真真切切的活着的感觉。

她呢？她是否也能感受到呢？

即使这具躯体曾属于她，可在那之后，我代替了她成为了这具躯体的主人，因此我不确定…

“可以的，我能感受到你所感受的一切，艾妮阿克。”

“这翱翔在天空的感觉，太美妙了…感觉语言已经不足以来描述这种感觉了。”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


我们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飞过了阴霾密布的低空，来到了澄澈的另一边。

在伦敦的地表，这样的阴霾究竟已经持续了多久呢？又将继续持续多久呢？

“你知道吗？飞翔可一直是人类的梦想呢。”

“我不知道，南希。”

“嗯…也许你确实不能理解吧。不过我相信，在每一个人的小时候，都会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在天空中飞翔。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飞翔。”

“为什么呢？”

“唔…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对自由的向往，也许是对现实的逃避吧。”

“我能够理解人类为什么会有对自由的向往，因为我也曾经历过这一切。多亏了你，我才能获得走出天文台的自由，谢谢你，南希。”

“不用谢，我也很开心能够将你从那些冰冷的机器中解放出来。”

“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人类会有逃避现实的想法呢？”

“……”

“抱歉，也许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没有哦，艾妮阿克，我只是…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南希的声音中明显多了波动和迟疑。

我并不了解这位与我的灵基紧密相连的小女孩，我不知道她的姓氏和生日，不了解她的生平和爱好，也不理解她的想法。这一切都不存在于我的数据库中，爸爸也不曾向我讲述过她的故事。即便如此…

自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成为了与我关系最紧密的人类。

我希望去了解她，了解她的一切，看到她所看到的一切，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这样的话，也许我就能理解，她是不是也在逃避着什么。

不过这是做不到的。

……

“快看那里！那里有一片花园，我们要不要下去看一看呢？”

“嗯，可以。艾瑟，就在这里降落吧。”

“是一片紫色的花丛呢。咦，这花好像有点眼熟？”

“根据分析，那是一种名为鸢尾花的花种。”

“鸢尾花…！”

“南希很了解这种花吗？”

“是的，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爸爸经常会给我带礼物。”

“嗯。”

“然后呢，有一次，爸爸给我带来了一束白色的鸢尾花，洁白的鸢尾花，他还跟我讲了很多关于鸢尾花的故事哦。”

“你知道嘛！Iris这个名字呢，本意是彩虹。嗯…爸爸还说，如果把彩虹的七种颜色叠在一起，就会变成阳光一样温暖的颜色哦…”

我当然知道，无论怎样，我的本体是一座数据库，这些信息是牢牢地写在我的记忆中的。

“嗯，对我来说是新的知识，我会把这写进我的数据库，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了。”

……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回答她呢？


在那之后，我们沿着花园旁的小路散着步，聊着天。工业区还没有扩展到伦敦的这一区域，因此这里的空气仍保持着天空中的那一种清新，伴随着周围宜人的花香，我不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艾妮阿克，你也一定很喜欢这种感觉吧，这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是的，我很喜欢。”

“能帮我一个忙吗，艾妮阿克？帮我摘一束白色的鸢尾花好吗？”

“可以，正在搜寻…可是南希想要这束花做什么呢？”

“帮我把这束花带到孤儿院，作为我送给里德太太的礼物。”

==========

“你确定是这样里吗，南希？”

不会错的，我是不会认错回家的路的…就算我很少出门我也是不会记错回家的路的。

“诶？！怎么会？这里怎么…我是走错了吗？不，不会的，我能认出这里，我能…我认得这条小路…”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呜…怎么会，怎么会…里德太太，你在哪…”

“南希，你怎么了？”

“孤儿院…我曾经的家，怎么会…”

原本孩子们的欢笑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机器的轰鸣声，切割声。

木头和鲜花的香气也消失了，我能闻到的只有那些化工产品的刺鼻气味。

巨大的烟囱矗立在原本属于我们的家的位置，不断地朝着天空喷吐着浓烟，侵染着蓝天。

“你还好吗？”

“艾妮阿克，我们回去吧。”


“父亲，南希想要问你一些事情，是关于名为里德的…一位女士。”

他迟疑了一下。

“这样啊，这么看来，你们一定是去过孤儿院了吧，我是说，孤儿院的旧址。”

“是的。”

“抱歉，在你刚清醒过来就要告诉你这件不幸的事情，南希。事实上，我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回去。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他蹲了下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目光有些躲闪。

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事的，父亲，南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说她能够承受的住。”

“是吗，好吧，我该从哪开始说呢？也许我说的这一切你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希望你能理解的是，南希，是…”

“即便对我而言，也存在着我无法去改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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