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地库里那个阴暗的角落。”

虽然我干的不是什么高贵的行当，但绝不是那种低人一等而没有尊严的。
拧开水龙头，接下一抔清凉的水然后浸入面庞。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很没有精神，黑眼圈也重，面颊边上粘成一缕缕的浅黄色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感觉外套上那两道灰白色的反光条都要比自己的脸色更好看——呵，所谓爱护自己不就是那些显得没事干的家伙为了掏空别人的钱包而喊出的口号么，多少人连养活自己都得累死累活的。
“就这样了，该回去上班了。好歹清醒一点了。”
用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水，我把手重新插回口袋，走出了洗手间。

这地下停车场虽说不小，但我已经将七八百个停车位的具体位置在脑中清楚记下，毕竟做的是代客泊车的行当。刚开始干的时候还会对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尾气嗤之以鼻，但日积月累下来也就习惯了，连衣服裤子中也带上了这股气味。但其实我并不在乎，爱丽丝不在乎，更别说身为同事的竹村了：尽管在台上演奏吉他兼主唱的他光芒四射，但真的落实到每天的工作上他又变得不怎么想和人有过多的交流。照他的话说，就是不想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事。
“哔哔——”
两台车拦在了整条路中间，一台像是正在倒车入库，而另一辆看起来是在正常行驶，不过两车的驾驶员却起了某些争执；我赶快跑过去查看情况。
“喂，你想干什么啊？”
正在倒车的是竹村，而另一台车的驾驶员则是之前在餐吧演出时被惹怒的一个顾客，开着一台改装得相当浮躁的跑车一点点逼近过来。
“开这么靓的车啊，大奔驰？不是你的，怪不得。”
“关你什么事啊？我现在在上班，没空搭理你。”
“就那点水平还敢这么窜，明明一张专辑都没发过。谁给你的勇气啊？”
那家伙明显就没打算一走了之，一直不停地轰油门挑衅着。
“小……小心啊！别管他！”
那人终于踩下了油门，伴随着轮胎挠地发出的尖叫，整台车直接就拖着一道白烟冲着竹村的侧面直直地撞了过来；竹村也没得选择，只好也马上挂上倒档并全力往后倒入车位。即便已经尽全力踩下了刹车，在如此短的距离内车还是没能完全停下来，重重地撞上了另一边的车尾——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另一台车顿时警报大作，而那挑衅者则如无事发生般扬长而去。
“你没受伤吧，竹村？”
我赶快拉开车门查看他的情况；虽然像是一点也没伤着，但他的脸色确是难看到有些扭曲。
“怎么搞的？你到底干什么了？”
主管很快就闻声而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个中年男人发火成这个样子；他只迅速地绕着两台车看了一圈，便不断地摇头叹气。
“是，是那个人，我记住他的车牌了。他直接朝我撞过来了，我只能踩油门倒进来。”
“好，那么你的证据呢？”
看着竹村那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我也不禁攥紧自己的拳头，却又不知道能帮他做些什么。
“其实我，我也看见了啊！”
“停车场里应该有监控什么的吧？”
“我告诉你，没有！你得说那家伙的车是毫发无伤吧？就算我相信你的话，保险也不可能信！你知道这车要多少钱吗？就这一个小小的车钥匙，就得要五万多日元！更别提你把整个车尾箱都撞得瘪进去了，这还没算后面的那一台车！”
主管的眼睛几乎蹬成了恐怖的圆型，怒不可遏地直直指着竹村的鼻子。
“还好你是在给我们干活，公司的保险会帮你把钱给付了，而你一分钱都不用给，麻烦事全摊到我们头上去了！”
“所以，那个……我现在这份工作就是不是，没掉了啊。我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
虽然相当为难，但他还是结结巴巴把这尴尬的问题问出口了。虽然我现在还得靠自己的工资过活，但虹夏她其实我不怎么用担心，就算没了工作生活几个月也没什么问题，但竹村他家里的状况确实是可能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

“你的话……”
那男人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在梳理头绪。
“这两周先不用过来了，我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你之前工作确实做得不错，这我承认，但这实在不是一笔小钱。”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赵主管，给您添麻烦了。”
竹村的语气顿时变得相当诚恳，尽力稳住了发软的双腿，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
“但是我跟你保证，下次只要你再把客人的车磕了碰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一点会马上让你走人。星歌，你也赶快回去招呼客人去，别在这里看热闹了。”
“知道了。”

下班后和竹村并排走在黑灯瞎火的街上，我看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插上一只耳机听歌，只是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看着路；我承认自己不是很会安慰人，而如此地替另一个人难受，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待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起，我主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天使24吧。我请你吃味增荞麦面。”
“……嗯。”
“不要，不要太难过了啊。老赵不会把你开除的，他人那么好，我看他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再怎么样都给人家添麻烦了嘛。一定是不小的麻烦吧。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家伙。”
“那个挑衅的家伙是吧？”
“嗯。虽然很想直接冲过去把他揍趴下，但我还是得实实在在地证明自己才行。”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在稀疏的人流中站定，让车龙黄白夹杂的光线打在自己的侧脸上。
“我一定要参加音乐节，还要在那里轰轰烈烈地首发Stratocruizers的第一张专辑。等着吧。就算没有凉在，我们也是最棒的摇滚乐队。”
一字一句地这样说话，说明竹村他是完全认真了，势必一定就能做到。
“嗯，加油吧。”


——“我记得那天晚上最闪耀的聚光灯。”

因为上台之前喝了一点酒，竹村的状态出乎意料地好。为了将入场费降到最低，他软磨硬泡主办方到最后一天；因为凉的离队，他只得删掉贝斯的部分，然后连夜修改吉他谱，将自己和爱丽丝在台上可能的摸鱼时间完全利用了起来。
“我们是Stratocruizers， 很高兴能来到这次下北泽音乐节。大概你们很多人都没听说过Stratocruizers吧？等着瞧吧，我会让你们好好记住这次首发的专辑的！今后也请继续关注我们的原创作品！”
音乐节确实是音乐节，就算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上场也是相当热情；虽然说没有专门定制的周边和粉丝牌，但常规的光棒和闪光灯也是随处可见。舞台一下就开阔了很多，全场的观众都能毫不费力地尽收眼底。
朝自己和爱丽丝点了点头，竹村开始了自己的演奏。

该说竹村是天才吗？可能也算不上。不过能同时将主唱，吉他手，作词和作曲的活儿都干得有模有样，也绝不是一般人的能耐。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贝斯手对乐队有多重要，但无论是凉到来之前和离开之后，出自他手的作品都没有逊色多少；一碗好的牛肉面，就算没有所谓灵魂的几株九层塔，也不会因此而变得难吃。

台下一波比一波高的欢呼声无疑就是最佳的认可。虽然说我和爱丽丝都在尽力帮他，但真正扛起大旗的无疑还是那个被凉甩掉了的竹村……
“诶，又要来那个吗？”
偶然间把目光从棒槌的落点中移开，我看到竹村又开始表演他的绝活——踩上音箱直接和台下的观众互动！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喝酒就开始得意忘形……真的以为这样子很帅吗？
算了，难得他兴致这么高，我也不要拖后腿了；如此想着，我又低下头来一边敲一边甩动自己的头发，就像每一个专业的鼓手那样。



但当我再次注意到他的时候……
他直接两脚腾空，一跃而起，带着那根粗粗的卡农线在空中开始转体；不等我发现不对大喊出声，他就已经单脚落地，重心不稳而重重地翻了下去。
“竹村！”
因为好几根线材被一起扯断，音响里顿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响声，硬是把台下的惊呼声压了下去。我也很快和爱丽丝一起冲上去查看：几米开外的水泥地上，竹村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似乎一点血都没出，但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快，快叫救护车！”
“快报警……”

警灯，警笛，医生，工作人员，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虽然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但记忆中的一个骇人的景象却和眼前所见的别无二致：上个世纪一个传奇的乐队，也是伴随着主唱在Live时从台上跌落下去失去生命而最终落幕。
“就你这点破水平，逞什么能啊，想寻死就自个儿去啊，为什么非要在我和爱丽丝的眼前……”


——“我还记得428病房那难闻的药水味儿。”
熟练地和前台的护士打过招呼，我推开病房的门并来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你，你是……星歌？”
“嗯。昨天晚上又忘记充电了吗。”拿起床头上的手机试着解锁，却发现它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好把手边的数据线接上去。
“密码是多少？”
看着手机屏幕渐渐亮了起来并显示出时间，病床上的竹村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记住啊，这是第三遍跟你讲了吧。0918，这是山田凉的生日。”
我点开手机的相册，找出一张有些时日的照片。
“这是Stratocruizers的练习室，我们平常就在这里一起训练。老板都跟我们混得很熟了，但还是不肯给我们降价，虽然说要是我们之后的时段没有人的话也不会把我们赶出来。”
滑动屏幕，照片上是比着剪刀手的三人。
“这是我们去洛奇先生的第一次聚餐。看你那么成熟的样子，服务员都没有问我们的年龄就允许我们点啤酒了。”
虽然正是应当大放异彩的二十几岁，但此刻他却显得格外的老态，吃力地眯着眼睛，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屏幕：“那个，是我吧？我抱着什么东西来着？”
“那是你的吉他。那天你还以为那是你的幻想女朋友呢，一直抱着吉他唱个不停，还要拉着它跳舞呢。”
说着，我起身走到房间角落取来被磨得有些褪色的收纳箱，拿出吉他来并递给了竹村。
“哦，我记得那个……”
我顿时心里有些高兴，仿佛看到竹村的眼里也放出光来，没准这家伙真的有可能痊愈呢；但把自己那把坑坑洼洼的吉他拿到手里之后他却呆若木鸡，什么都弹不出来。
嗯……毕竟真能发生的话，也就不是医生口中的奇迹了。
“那就来简单学习一下吧。你曾经是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爱丽丝的吉他都是你亲自教的呢。”
我拿过他的手机并打开了吉他英雄的视频，架起小支架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家伙你还记得吧？每次发新视频你都要到下面点赞的，虽然是个脸都不敢露的社恐。”
“喔……”
竹村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放弃呢，看着那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我完全猜不出来。


在竹村对着那块小屏幕看得目不转睛的时候，我拿出了牛皮纸袋里的保温饭盒，把还带着热度的汤浇到面条里拌了拌。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多油，我就帮你买了贻贝和昆布的汤面，还照你的口味换成了荞麦面。”
虽然他煞有介事地开始拨动起吉他弦来，但音箱里只传来几个杂乱的音符，看来这家伙连最基本的指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还想接着弹吗？来，快点吃了吧。今天就先这样吧。”
“哦？哦……”
听了我的话，他终于放下了吉他并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穿着一成不变的病号服，呆在这个单调的房间里，不懂得怎么使用电视，我没来的时候他所能看到的景象只有窗外来来去去的云彩，还有日出日落。被天天闷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变成傻瓜的吧。更别提这个家伙，本来就一点都不聪明。
……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收拾练习室之后肩膀的酸痛。”
音箱，坏的音箱，备用的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过了丢在这里的外卖盒，还有一大堆原创曲目的废稿……我将练习室里的东西一件件挪到了墙角，然后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平时一点也注意不到，但没想到藏了这么多脏东西啊……呼。”
虽然说练习室是个公用的空间，但常常租用某间练习室的往往就是几支固定的乐队，便会简单地布置一下这里；墙上的黑板旁边原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但现在已经贴了不少拉花和照片，当然也包括了Stratocruizers的。第一次原创曲目发布，凉的加入，还有第一次商业合作……
“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啊。”
嘴角被面部的肌肉牵动着，我看着画面上的几人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把照片一张张撕了下来放到一边。
“都是没用的东西，丢掉。”
我把一大沓创作的废稿和传单一起叠放在纸箱里，然后把这沉重的一堆东西踢到了门边；嗯，这样打扫就方便多了。

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把吊扇在慢悠悠地旋转着。之前排练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只剩我一人的时候没想到风扇运行的金属摩擦声竟然这么明显。
“呼……好累。”
撑着扫把擦了擦汗，一抬头结果看到了最不想看的那个东西——自己的那套架子鼓。


“都是你，都怪你！玩乐队就玩乐队，非得要出人头地，非得去什么傻*音乐节！自以为是，觉得爬到音箱上面很帅吗？结果现在摔成傻子了吧，高兴了吧，吉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弹了，还亏我给你买了那么好的吉布森！”

那面洁白的大鼓上面还留着一行手写的小字：星歌加油，要好好坚持下去！

“结果最先放弃的就是你这家伙吧。”

我怂着肩笑了起来，直接就一抬腿踢向低音鼓，然后顺势操起坐凳就朝着军鼓和铙钹抽了过去……我费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竹村送我的那套架子鼓也变成了一堆破烂。

砰！铛铛，噗……

那是音符哭泣的声音，也是自己的那份梦想与热爱破碎的声音。
“……”
我低下头来，握紧了自己的心脏；虽然表面依旧完好，但它却裂开了一道伤痕，痛苦地跳动着。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那有些犹豫的敲门声。”

“姐姐……你最近都不去乐队练习了吗。”
“嗯。”
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你一句，我把草莓牛奶一饮而尽，顺手纸盒丢向一边的垃圾桶里，但是却打在边上掉了出来。
“其实我去过姐姐的练习室了。”
“那里又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
我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了开来，看着你有些踌躇的样子，语气又有些急促。

“一定是被什么坏家伙给砸坏了吧？因为不够钱拿去乐器行修理，我就把姐姐的鼓用布胶带粘好了，或许……或许还可以勉强用用。”
“用不着了，谢谢。现在我有空一直陪着你了，这不是很好吗。”
毕竟你曾经还因为我玩乐队的事情，跟我，跟妈妈都闹了不少意见。
“不，不是这样的……姐姐，明明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心中的情感逐渐变得汹涌起来，于是我默默按灭了手机的屏幕，然后啪地拍在桌上。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种东西……没用的。”
“但是，但是音乐可以带来希望，而摇滚能给人以力量，这不是姐姐亲口说的吗？”
你的声音里慢慢带上了哭腔，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看了姐姐的表演之后，我真的觉得姐姐和乐队里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们，你们很棒！直接让大家都欢呼起来了，这就是摇滚乐的感染力，和让人忘却烦恼的魔力啊！”

沉默。

“所以呢？”
“既然姐姐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那就请交给我吧。”
“不行！你要好好学习。我这个反面教材当得还不够好吗？不好好读书就会像我这样到处打工累死累活还没钱挣。”
“不会，不会影响到学习的，就当成一个爱好……姐姐，相信我吧。”
“去找你们学校里其他的社团不好吗？”
“嗯……不。我想学打鼓，姐姐应该可以教我吧。”
“你这孩子……”
我又打开一盒草莓牛奶喝起来，而你细若蚊鸣的呜咽声也悄然止住了。
“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能把它当成一个业余爱好，不许……不许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嗯嗯，没问题的。”
“还有。”
拿着手机转过身来，我自然地翘起二郎腿来认真地看着你。
“这里有个谱子，不是特别难，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练习，然后敲给我听。要是你没有天分，我教了也是白教。”
大概是预料到了我会给你一些小小的试炼，我看到你咬了咬嘴唇，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一定可以的。”


——“我记得你在校门口非常努力地发传单，或者到拉面店里打工来赚练习室的使用费，也记得你在房间一边看着乐谱一边拿着笔杆轻轻敲打桌面。每次和我一起吃饭，总要向我请教一些敲鼓的小技巧。”

——“我也记得那个雨夜，击打在铁皮屋顶上的滴滴答答。”

那天晚上我来到了练习室看你一个人在里头练习打鼓，而全神贯注的你显然没有注意到一只站在门外的我。直到你演奏完毕，我才终于叩响了那扇记忆中的铁皮门。
“已经八点半了，你这家伙怎么还没回家？我不是说了八点之前一定要回去吗。”
“哦，姐姐对不起，练着练着就忘了时间……”
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你则不好意思地笑了，估计看着我这副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忐忑起来了吧。
“来，敲给我听吧。”
“可是，难道不是明天才是最后一天吗？”
“没什么区别了，你还要多租一天练习室。”
还在盘算着怎么样再用一天时间进步一点点吗？相信我，不会的；你也没那个胆量来违抗我的意愿。
“……”

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棒槌，你还算顺利地敲完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特别难听。”

你顿时就怔住了，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我，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我很抱歉，呜呜……咳咳。”
“哭什么呀，你已经尽力了啊。”

我尽力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你的脑袋。
“原来一直没告诉你，我的乐队已经解散了。就算一直尽力掩饰，你应该也看得出我那段时间相当失落吧。这就是对音乐，对身外之物倾注过多的后果。”
“这，这样吗。”
“嗯。对什么东西越在乎，终有一日就会被伤得越深……”
你看着我清了清嗓子，“不过这还是个非常好的爱好的。”


——“所以我才为你准备了这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虹夏。”
听到屋外有人敲了敲门，于是我便起身过去开门。
“是，是什么啊？”
“你一会儿看不就知道了。”
我招呼工人把纸箱搬进房里来，然后把外面钉好的木头框架，还有里面的大纸箱一层层拆开。还清楚地记得，就算你当时捂住了嘴，也丝毫掩盖不住越来越惊讶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滑稽；简直跟我当时收到自己的第一套架子鼓时一模一样呢。
“是——是一套全新的架子鼓！”
“好好练习吧，我已经看到你的决心了。不要半途而废哦？”
“当……当然！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你现在还在上学，要是能找几个同学一起玩就不错。”
正准备起身离开，我却被你叫住了。
“对了，你们乐队那个贝斯手……有去别的乐队吗？”
“那个叫凉的家伙吗？那肯定没有啊，就那副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人会去邀请她，虽然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估计已经寂寞得不行了吧。怎么，你有想法？”
“哼……再怎么样都得把那家伙借我的车票钱拿回来吧。”
“那你的意志得坚定一点啊。要是中了那家伙的圈套，你就要变成她的钱包了。”
“怎，怎么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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