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门
A binary choice

————羽中式的中二标题

序言 Prologue（才不是开头水一波字数）

Summer in the hills
群山盛夏之时
Those hazy days I do remember
那阴霾笼罩的日子仍历历在目
We were running still
我们坚定地奔跑
Had the whole world at our feet
踏遍天涯海角
Watching seasons change
见证季节更替
Our roads were lined with adventure
我们走过的传奇之路
Mountains in the way
群山峻岭，艰难险阻
Couldn\u0027t keep us from the sea
挡不住我们对大海的希冀
Here we stand open arms
现在我们的双臂敞开
This is home where we are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
Ever strong in the world that we made
我们建立的一切从未如此坚忍不拔
I still hear you in the breeze
我仍可以听见你在微风中的气息
See your shadows in the trees
看见你在树荫下的身影
Holding on, memories never change
前进下去吧，珍贵的记忆将永不褪色




Part 1: Divergence
\t [离散]

\t“东南边方向，树后面有人。”
\t“过不来的……赶快先拉我起来。”
\t升腾起的烟雾中传来了队友的呻吟声。看来不能再耽误了啊；为了最终的胜利，此时我还不能失去队友。迅速卧倒并滚进烟雾中，很快就摸索到了地上淌着尚未凝固下来的鲜血。
\t从有些破损的T恤上扯下一段布条，我迅速地帮他包扎了一下。
\t“有药没？”
“没了……556还有一些。”
“医疗箱没了，先吃点止痛药顶着吧。小心点行事，让他们自己打起来就好了。”
\t毫无疑问在这种最后的紧要关头，河边上腾起的一阵烟雾会吸引到两边山坡上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又是身处低矮的河沟之中……我们并没有任何犯错的机会。
\t“我去盯着树后面，你看一下四点钟那边的桥。”
\t“太远了啊。”
\t“凑合用着吧。我没有高倍的瞄准镜了。”
\t“小心——”
游鱼都没有一条的平静小溪中猛然站起全副武装的两个人，下一刻数颗子弹便嗖嗖飞了过来。
\t“一定是等了很久吧……刚才在油桶后面确实是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t“现在他们就有胜算了么？”，我们很快地闪身到密布青苔的巨石后面，迅猛的回击接踵而至。
\t哒哒哒，突突突。
\t突然爆发的火并没持续几秒钟便戛然而止：在河中的敌人没有任何掩体可躲，顷刻之间就被我们轻松解决。几尺开外的水面很快就被染成了鲜红，翻腾着将两人随身的各种装备夹带到了下游。“有伤到吗？”“应该是被蹭到了，有点痛。”
\t队友对我笑了笑，“忍忍吧，很快就……”
\t叮。
\t和他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去，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正好来到了我们脚边。“雷！”
\t砰！
\t双腿猛地一发力，我咬紧牙关抱起枪就飞扑了出去；片刻之后便直直地栽进了河岸边棕黑色的软泥之中。不光是耳膜快要被震裂，飞散开来的弹片也有好些擦过了我的身体。
\t“唔！”
\t“后面！”“还有对岸！”
\t强忍着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我反手取下了背上的狙击步枪。“敢露个头出来你们就死定了……偷袭的家伙。”
\t各式枪械一同开火的声音再一次响彻了整个河谷。
\t“干掉一个！”
\t“好……我看到他了。”
\t来不及继续压制住我们这边的火力，河对岸树后的两人看起来被另一批人发现了，只好被动地予以反击。追寻着子弹的轨迹和枪口的火光，我很快便将高倍镜中的刻度线对准了那顶深黑色的头盔。“再见吧。”
\t笃。
\t经过枪口的消音器，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发马格南子弹已经高速冲出了枪膛。不等滚烫的弹壳从抛窗中弹出，一朵血花便从那个脑袋上绽了开来。
\t“还有一个。”
\t“好！”
肩头忽然被谁拍了拍。
等等，我的肩头被人拍了拍？

猛地回头一看，一片漆黑的身后在屏幕的荧光下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t“喂！”
耳机被一把扯了下来，耳边的枪林弹雨瞬间变成了杂乱的鼠标与键盘的击打声。
\t“爸妈正到处找你呢，已经出门了！”
\t“啊？”
\t这才意识到事态的紧迫性，我迅速站起身来看了看屏幕上的钟：七点二十六分，不仅过了爸妈下班的时间，家里的饭应该都做好了。“你不打了吗？”“下次吧下次吧，我现在必须得走了。这次的钱先麻烦你给了。”
\t就这么回身的一功夫，被击杀的提示便同时出现在了我们两人面前的屏幕上。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我就被老姐拉出了网吧烟雾缭绕的昏暗大厅。
\t“喂……干！我死了！”
\t太阳不再斜斜地挂在空中，街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箱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人行道上也变得熙熙攘攘。呼，夹杂着烧烤摊烟火气息的晚风真是清新宜人。
\t“哎呀轻一点嘛，我自己会走路。”
\t“要不是我过来，你连发生了啥事都不知道！”总归是放开了被紧紧攥着的手腕，比我高出半头的老姐一脸气呼呼地回身来准备开始一通数落。“去文具店买了圆珠笔橡皮没有？”
\t“呃……其实落在网吧里了……”
\t“你得了吧，肯定是准备拿去打游戏了，跟我还耍这种小心思。先把钱给我。”
\t橘黄色的街灯下她的脸色分外阴沉，心里直发怵的我很清楚除了把口袋里那一小卷动都没动的钞票放到她伸来的手上之外没有任何选择。“给……”
\t“快走吧……爸妈来了。”
\t稍稍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老姐又开始拉着我往前飞奔。下一个路口的绿灯已经亮了起来，百十辆等候已久的汽车重新流动起来汇入了面前这条不宽的双车道。在街边卖读物的小亭边停了下来，老姐踮起脚来朝着身旁那明晃晃的灯海挥舞着手臂。不消一会儿，两盏车灯回应似的闪了闪并打亮了转向灯。引擎像是打着呼噜一般，周身褪了色头顶小灯箱的桑塔纳慢慢地靠到路肩旁停了下来。
“老姐，待会儿……”
“听好，你就说你去找同学做作业去了……”
弯下腰来一下下点着我的胸口，老姐皱着眉头把现编的理由详细地告诉了我；虽然依旧是妈妈同款的一脸恨铁不成钢，但她总算让我心里的巨石终于算落了地。我擦了擦方才额前渗出的一通冷汗，一个劲地点着头：“谢谢老姐。”
“我告诉你啊，下次你自己跟爸妈解释去。”
“嗯嗯嗯。”

\t——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一次次老姐出面帮我解释，自己的屁股早该被爸爸打开花了，妈妈也拦不住的那种。

“拉尔，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面无表情地把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爸爸叫住了满头大汗走出厨房的我。就算全年无休地重复着十二小时的出租车驾驶工作，爸爸除了额前的皱纹之外并没有多少被时光摧残的痕迹；尤其是回到家里点上香烟之后。
啊，看来就算在厨房里好好表现还是躲不过去呢。把热腾腾的菜不慌不忙地摆在餐桌上，我装作没事一样迈着步子来到客厅：“我下午去找同学做作业了。”
“是吗？跟谁啊？我怎么在家长群里问了一通都没人说起这事儿啊？”
狠，好狠。要是没有老姐的安排，估计我连这第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约瑟夫·席勒……是他突然想找我做作业的，但我们没去他家。估计他也没跟家里说。”
“你们去哪儿做的作业？”
“十米书店。”
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爸爸坐直了身子并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为什么会想着去书店呢？”
“因为……那儿安静。”
“拉尔，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会去书店的人啊。之前我们带你去书店你都一直喊着要出来。”
“……”
老姐……快来救我……
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搓动着手指，我用眼角余光瞥见老姐正捧着刚收回来的一沓衣服向客厅里走来。
“我之前推荐过他去的。十米书店新开了一小块独立的自习室，那儿环境挺不错的。要是有题目不会做还可以去找辅导书。”
自然地带上纱门并坐下来取出一件件衣架与夹子，老姐在爸爸老鹰般锐利的目光下轻描淡写一般把衣服分门别类叠好了放在一边。
“对……对呀，今天的数学题超纲了，老师允许我们看辅导书。”
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也在一旁诚恳地跟着附和。
“好，下次出去做作业一定要提前跟我们讲。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嗯嗯嗯，我知道了。”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厨房老旧的玻璃门被拉了开来。“吃饭喽，快来试试这个红烧鱼怎么样……拉尔啊，要是和同学出去玩，写作业干什么的一定要先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啊，我们刚才都担心死了。”
“知道了妈，下次我一定会提前说的。”
“嗯。都过来吃饭呀，别等凉了这鱼就腥了。”笑着在那件发了黄的白围裙上擦了擦手，妈妈又转身回厨房端了几碗饭出来。
呼，零伤亡的大胜利。

不大的几米空间内，氛围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这个鱼挺好吃的。”
虽然鱼一直都算不上我喜欢的食材，但妈妈做的红烧鱼已然超出了我对它的预期。鱼肉的腥味被料酒和姜蒜去除得非常干净但又没被抢去风头，洁白的鱼肉鲜嫩而多汁。底下点缀着绿葱的深棕色红烧酱汁调味得当，拿来拌饭吃也非常合适；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大概就只能是肉中的鱼刺了。
“哦，是吗？我第一次试着做的，要是你们喜欢就太好啦。”并不急着动筷子，妈妈似乎看着半边鱼肚被我和姐姐迅速消灭掉更加开心一些。“你们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啊？”
“哦？”
不约而同地，我和老姐一齐停下了咀嚼。
哎呀，都不记得上次爸妈问我和大了几个月的老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是什么时候了。生日生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无可避免地长大一岁吧。
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要AWM狙击步枪。” 军绿色的枪身，漆黑而狭长的瞄准镜；虽然仅仅是在游戏与视频中见过，但那震耳欲聋的死神呼啸与潇洒的拉栓动作都早早刻进了我的记忆之中。
“什么？”
“这家伙，又是玩的什么游戏吧。”
洗完了锅又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爸爸这才走了出来。“我跟你讲，现在让你分心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别想我给你买那些影响学习的东西。”
“嗯……”
唉，实现也料想到大概不会成功的了，反正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想到这儿我又觉得没那么沮丧了，又夹了些凉下来的炒鸡蛋到碗里来。
“夏洛，你想要什么呢？”
“啊？我吗……”
缓缓从碗中抬起头来，看着妈妈投来殷切而柔和的目光，老姐少见地犹豫了一下。悄悄把头转向了别处，“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不然算了吧……我没所谓的。”
饭厅中的空气短暂地停滞了下来，只有墙上有些泛黄的石英钟表仍在不紧不慢地滴答走着。

“夏洛。刚才你出去找拉尔的时候走得太匆忙桌子上的东西没放稳掉下来了，然后我帮你简单收拾了一下。”
老姐低头吃饭的声音霎时间停了下来。“妈，那些……”
“不，你写得……很有创造力，夏洛。”
浅黄的灯光下，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泛上了她的脸颊。
“妈我错了，以后不写了。”
“不，这是个非常好的爱好，妈妈支持你。不想给妈妈看也可以……但永远不要忽略内心里最真实的声音。”
面对有些陷入窘态的老姐，妈妈也有些手足无措。
“嗯，我知道了……”
悄悄看了看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竟然有点想笑；如此失态的老姐可是不常见呢。
“先吃饭吧，这些到时候再说。”碗里的饭快要见了底，爸爸便拿出遥控器把电视调到了新闻台。“感谢你们的妈妈吧。因为最近她做的节目播出得火爆，电视台可是给了不少奖金。要给你们准备生日礼物的想法也是她提出来的，原来压根我就没这个打算。”
“好啦，都多少年没准备过了。要是看着身边的同班同学每年都有生日礼物，我都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嗯，那倒是。

电视里传来滴滴报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的便是新闻台标志性的开场音乐。不出片刻，妈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荧幕之上。
记者玛丽安：主持人好，这里是前线记者玛丽安。柯里昂公司的药品被查出有效成分并不达标，甚至有的批次产品中完全使用的是淀粉，其在某些神经类药物的垄断地位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总台。
画面里的穿着宽大风衣的妈妈站在雄伟的建筑物前，浅棕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
“喔……制药公司？”
“好啦，你们不用关心。”


数周之后，我的生日。
之所以先前一起问我和老姐想要什么礼物，也是因为我们的生日相隔不远：只相距了短短二十天，她就能比我多长两公分？无论是处理什么事情都能比我成熟稳重不少？虽然我打心底感谢她不是那种愿意到处打小报告的那种同龄女生，她也不只一次挺身而出救我于水火之中，但要我坦然接受这些可感知的心理年龄差距还是不太可能。
“老姐你也不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嘛？”“不知道。”
顺从着我的动员早早把蔬菜和肉类洗好切好，老姐居然又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开始复习今天的功课。
“真的就一点也不感兴趣呗。”
“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声调中带上了些许轻蔑，随后夏洛的脑袋便缓缓从叠成山的书本中抬了起来。“最多不过买点几块钱的水笔，顶多再搭几支铅笔橡皮。再贵一点，笔袋，现在我们俩的笔袋可不是用得好好的？”
嗯……跟了我和老姐两三年的红蓝套装款笔袋虽然被用得磨起了线头，但承装文具的功能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对于夏洛这种绝对的实用主义者来说，我‘乱七八糟的无谓幻想’难以让她动心半分。明明和我一样都处于朝气蓬勃的十三四岁，老姐怎么能做到对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不存任何好奇与渴望呢？
“好吧。那就先不打扰你了。”
“把门带上。”
咽了咽口水并把眼睛一闭，我放空了心情倒在了沙发上；就算楼道里还没有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心跳却已经悄然加速。

喀哒。
蓄力已久的双腿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塑料拖鞋与光滑地面之间的的抓地力，带着我来到将要被推开的铁门前——收力，放缓力道托住把手并将门匀速拉开。和料想中的场景没什么区别，走进门的是正是手上拿着包裹的爸爸妈妈。
“这是你的。”
迅速鞠了一躬，我迫不及待地抓起桌边的剪刀划开了几道橙黄得的胶带。简易的牛皮快递纸盒里铺着一张简易的泡沫纸，上面盛放着一把沉甸甸的金属玩具手枪。旁边还有一个塑料小袋，鼓鼓囊囊地承装着二三十发浅黄色的塑料弹丸。
“谢谢爸爸！”
全金属的，天啊。冰冷的枪身握在手里稍显得有些过大，喑暗的铁灰色金属漆表面泛着紫蓝色的光泽；虽然并不是那种陈列在商场玻璃柜里的昂贵型号，但保险、膛线、瞄具都有被精心篆刻出来。换弹和发射功能自然是有的，每一项操作的质感都让我惊艳无比。
笃。
扣动扳机，感受撞针由紧绷到释放那一瞬间渐进的反馈，同时因为子弹轻的缘故后座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喂！别打坏东西了！”
不等我后悔那莽撞的一枪，几米开外茶几上小闹钟的外壳就被打出了一道裂纹。
“唔，我知道了。”
下意识地弯下身来捂住头，预想中一记重重的巴掌却没有抽上来。“你给我注意着点，哪天你要是惹了麻烦我就把这东西收回来。”
“不会的不会的……”
像是刻意躲在我面前如铜柱般威压过来的爸爸身后，妈妈笑嘻嘻地探出了头来：“这个其实是你爸爸给你选的哦。”
“不要以为我会惯着你，接下来好好表现。要是你不听话，我分分钟就收回来。”
哼哼，照进现实的梦想我又怎么会让它再轻易地离我而去。虽然并不是我所真正期待的四尺大狙，但手中这把M1911的精致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要是有AWM模型能做到相似的精度与比例，卖个大几千是毫无问题的，只是咽咽口水想想就足够了……收好，赶快得收好。看着爸爸投来的目光越来越不怀好意，我很快地跑回房间并把这手枪压在了枕头底下。哈哈，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下了，我一定要射个痛快。
“夏洛？”
妈妈温柔的呼唤从门外传来。
“嗯？”
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我收好那把手枪，老姐终于放下笔走出了房间。“怎么了？”
“这个，是给你的。”
“……”
啧啧，真不知道老姐是不是装出来的；就这么随意地当着爸妈的面拆开了礼物的包装，真的是对生日礼物没有什么憧憬吗。
“……唔，真的吗？”
如果说刚才是装的，那么她现在这副眉头欲挑又皱的表情必然是发自真心。扒在卧室的门边悄悄向外望去，老姐握着崭新钢笔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漆得纯正的黑色还有笔帽处醒目的金色点缀毫不收敛地彰显了它不凡的出身。
“是真的呀，接下来它就属于你了。这支笔特别好写，妈妈已经试过了；虽然不是太贵，但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再买更好的款式给你哦。”
虽然没有变得不平衡，但我心中的优越感顿时消失了。派克的钢笔，就算不买最好的那些，一支花个几百也是轻轻松松。
转念一想，买街边几块钱的笔写字不就够了吗？好用不贵丢了还不心疼。比起我的手枪来说……钢笔还是逊色太多了。
哼哼。
“谢谢……”

本应该是平静而祥和的一个夜晚，此时被粗暴的撞门声而打破。
轰！
不只是默默工作了十几年的不锈钢门框，整间不大的公寓似乎也跟着猛烈的冲击而颤抖起来。“嘘。”妈妈在极短的时间内搞清楚了情况，摆摆手让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们蹲下并做出噤声的手势。
“这……”
“别出声！”
爸爸顺手拿走了茶几上的车钥匙，随后紧紧握着我和姐姐的手让我们退到卧室内；餐厅上的吊灯仍在一阵阵的余响中轻轻摇晃着，将门上猫眼前妈妈的背影拉得时长时短。面对着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我自然是疑惑不解，但同时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大概只有香港的谍战片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节罢。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是柯里昂的人。”
脸上尽是愤懑之色，妈妈费力地把餐桌拉到门边堵上后很快地折了回来。“哼，这年头大公司都是黑社会。”“但敢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事情的估计也只有柯里昂了。”
“现在不是晚上么……”
“闭嘴……！”
感觉手上的力道猛然增加了几倍，几乎要骨骼错位的疼痛之下看着爸爸那张阴沉的脸我也没有胆子叫出来。“拉尔，夏洛，委屈你们了。以后爸爸妈妈一定解释清楚，现在先安静会儿好吗？”
察觉了我脸上因为疼痛而不住抽动的肌肉，妈妈勉强地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乔，我们得从窗户出去。”
“车钥匙已经拿了。”
“快点吧，那扇门坚持不了多久。”
从床边防盗网上的逃生窗挤出去之后，爸爸妈妈一前一后护着我和老姐慢慢向楼道的窗口移去；比想象中宽一点的水泥窗沿勉强可以落脚，抓着建筑外墙上的线路与水管向前摸索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是出于好奇往下多瞄一眼……
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好几台黑色轿车，边上也站了好几个彪形大汉；至于手上拿的是武器还是什么别的在昏暗的街灯下就看得不是很清楚了。
“恐高的话就别往下看。”
腿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软了下去，紧跟在我背后的老姐不由得轻轻推了推我的背。
“唔……”
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然高高地兀自挂在空中，今夜月亮的清冷不寻常地盖住了千百群星的微弱光芒。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摇曳了高耸而斑驳的树影，不由分说地钻进了我身上单薄的衣物；悄悄地打了个寒颤，我却不敢放慢向前迈去的沉重步伐。
“楼道里没人。”
拉开吱呀作响的玻璃窗，爸爸率先钻进了一片漆黑的逃生通道。“跳呀，拉尔和夏洛。小心别崴着脚。”最起码，不用担心这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会让我摔得粉身碎骨。
砰！
紧随着玻璃窗被最后进来的妈妈关上，家的方向传来一声爆裂般的巨响，以及零零碎碎的怒骂声。“家里……是……”“别管那么多，动作快点！”
声音中带着些不可名状的压迫感，爸爸妈妈分别牵着我和老姐飞一般向楼下冲去。
手电筒雪白的灯光中，整座几尺宽的狭窄楼道似乎都在猛烈地摇晃着；不敢再去多想无关的事情，我明白只要脚下踩空一次就要飞出去摔个狗啃泥。幸好背后没有传来多余的脚步声，看样子那些人还没有追过来；大概，坐上车离开就能摆脱这混乱的一切了吧。

吱——
刚推开负一层那扇沉重的防火门，走在前面的爸爸马上摆了摆手让我们蹲下身来。攀在一台面包车后面探出头望去，我发现熟悉的停车场里此时多了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黑衣男子；手上都提着把游戏里出现过的UMP冲锋枪，但似乎魔改了不少配件……
“别看了，蹲下来……！”
脑袋又是被爸爸猛地一压，我只得继续弯下身来向前走。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远远近近回响着皮靴咯噔的声响，此般压抑的气氛之下脉搏的跳动声都让人心神不宁。
“乔……我去把这里的电断了，你先带着孩子们上车。”
妈妈的提议在此时看确实是保险的，爸爸便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我们家的车停在接近负一层最中间的位置，要想不惊动任何一个巡逻的黑衣人来到车边是根本不可能的。从乐观的角度来考虑，今天正逢那台出租车一年一度保养的日子，我们才有了逃离这儿的机会以及最好的车况。
看来今天真的是被好运眷顾呢。

像是一座巨大的机器慢慢停止了运转，头顶上传来某种转速慢慢由高降低的特殊声响。看起来像是整座停车场的通风系统不再继续工作了；日光灯管阵列也紧接着一片一片地黑了下来，负一层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与寂静之中。
那几人顿时感到十分意外，马上打开了墙上的手电筒与镭射瞄准器。要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被那小小的红色光点指上的话，后果我可是再清楚不过；拜我玩过的各种射击游戏所赐。
这一切真的是现实吗……
“玛丽安……”
“乔……”
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妈妈弯下身子穿过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回到了我们身边。此时周围的昏暗让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小跑之后掩盖不住的轻微喘息声确是听得真切。
“注意别被那些手电筒照到……”
“知道了。”
“嗯。”
似乎被动的局面有了反转的痕迹。现在毫无疑问是敌明我暗，而且停车场的地形分布也是我们更加熟悉；但潜行类的游戏我一个都没玩过啊！
看见那些人手电筒亮光下黑洞洞的枪口，脊背之上收紧的皮肤不由自主地渗出了滴滴冷汗。
头一次，我感觉比期末考试作弊还要紧张。

粗大的钢管内隐隐传来咕噜咕噜的流水声，墙上配电箱面板红色的异常指示灯仍然在兀自闪动着，但依然没有任何一个物管或者安保人员过来查看异常情况。
该死，难道身边早就已经被危险侵袭了么。
“动作轻一点……”
所幸那台出租车依然好好地停在那儿。让我们先蹲在旁边的车后面待命，爸爸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锁并上了车。随着启动马达开始沙哑地吱呀叫唤，我和妈妈以及老姐迅速以方才商量好的顺序上了车。
“……！”
引擎点火的声音在此时停车场的寂静之中显得分外扎耳，几个手电筒的光束也下意识地往我们的方向照了过来。车灯并没有被打开，转速的指针也在千转之内微微摆动着；出租车以极为安静的方式慢慢滑了出去。
“不要往窗外看……”
我和老姐都配合地压低了身形蹲坐在后排地板上，紧紧握住了坑坑洼洼的车门把手。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详细地端详停车场的天花板：互相堆叠与交错着，通风管路、消防水管与电线的排列方式竟是一种别样的整齐与和谐。它们像卷轴一样匀速地向后慢慢滚行而去，直到一缕雪白的光突兀地打了过来——
“谁！”
像是回应一般，引擎低声的呢喃骤然提高音调吼叫了起来。车体也紧接着猛然向前冲去，直至某个东西咚一声闷闷地撞上了车头；些许鲜血也被撕成了束状在挡风玻璃上喷溅开来。
“快追！快追！他们要跑了！”
哼哼，你们可是慢了太多吧。光靠腿脚想都别想。这么庆幸地想着，我慢慢爬起身来透过后车窗向身后那穷追不舍的几人看了过去——“趴下！”
发动机的嘶吼短暂地停了一下，排挡杆被迅速地推进了下一个挡位。与此同时子弹也呼啸着追了上来，紧紧擦着车身而过。
“唔！”不等我稍作喘息，车头便撞上了个更大的杆状物；失去了电力的驱使，停车场出入口的挡杆只能死一般拦在那儿，被我们高速冲来的车撞成千百块飞散开来的塑料碎片。手刹被爸爸适时地拉起，车身伴随着后轮的尖啸而迅速划过了九十度并对准了面前的道路。
“小心！有车追上来了……”
伴随着老姐的惊呼，我这才想起先前楼下停着的几辆黑色轿车。像是等待已久，三四台车同时点亮了车灯并嘶吼着冲了过来。
为什么会有追车戏啊！
痛苦地闭上眼睛，无数种可能的悲惨下场自我脑海中不断浮现；汗水开始自我掌心慢慢渗出。追车戏码在游戏中并不罕见，但我们现在根本是手无寸铁，而且是飞驰在繁华的城市街道上！
“喂，110吗？……是的……”
我还只有十四岁，此时除了默默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夏洛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坐在地板上，低下头来两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膝盖。自我记事起来第一次，她哭了；要不然在闪动的橘黄色街灯下，她脸上那道淡淡的晶莹又是什么？

轰隆——

无风的夜空之中，乌黑的天际被利刃雪亮地斩开了一道缝隙。数秒之后，慑人的巨大声响才传到了我的耳边。

今夜的不平静似乎早已注定。

（并不记得多久过后）
大雨倾盆而下，将车体击打得像是清脆的铁皮罐。不知是因为狂风暴雨还是飞来的几发子弹，已经被打得裂纹满布的后窗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哗啦一声，雨水裹挟着无数玻璃碎片涌进了车体，毫不留情地划在我和老姐的身上、脸上。
“唔！”
闷闷地哼了一声，老姐猛地从身后扑过来并紧紧抱住了我。“老姐你……这样很疼吧？”
“废话！”
市郊以外的几尺小路上，仅仅剩下两台车的追逐戏仍在雨幕下继续上演。车内无关紧要的东西基本都被我和老姐丢了出去，阻停了好几部黑色轿车。但这最后一台追车的司机车技实在是非常过硬，两车之间始终没能拉开距离。处在最高档位下的引擎沙哑地嘶吼着，车速不再继续提升的同时车身也在强大的侧风之中令人不安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飞起来。不光是性能已经被压榨至极限，我们的车此时也完全失去了挡雨的功能，高速飞驰之下的雨点打在身上比平时更要疼上不少。
“还有什么……可以扔的吗？”
短暂的迟疑，我看见凌乱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老姐的双颊。冰冷的雨水每时每刻都在贴着皮肤往下流淌着，慢慢带走体表的余温；风也如刀般切过脸颊，让浑身上下的神经时刻紧绷无法放松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内心的恐惧也在不可避免地累积着。
“爸爸的……头枕。”
最后一个了呢。再扔歪可就没有机会了。
“我来吧。”老姐正要自告奋勇地去拆爸爸的头枕，但被我费力地挡了下来。“你来……？再丢不中怎么办？”
她有些迷惑不解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相信我，我可以的……我的力气可不是比你大嘛。”
很明显我勉强挤出的笑脸并没有打消老姐的怀疑；在追车明晃晃的灯光下，一脸疲惫的她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定……要丢准了……”
“嗯……”
顶着风雨的击打爬上了后座，夏洛咬着牙开始拆驾驶座的头枕。她闭上了眼，抱上那个沉重的东西左右摇晃起来并借机慢慢地往上拔。
哒哒哒！
又是几发子弹飞来，早已变得千疮百孔的尾箱盖上又炸开了几朵橘色的火花。要是被他们打到老姐……绝对不行！
四肢顿时充满了力量，我很快地爬起身来从后面抱住了老姐。
“你在干什么……？”
“不能让他们打到你！”
“笨蛋！快下来！”
她的喊叫混杂在风声雨声与引擎声中，听得多少有些不真切；只感到被反方向猛地一扑，下一刻我便倒在了后座上。
“你要是再干……傻事，我可就不管你了。拿好！”
指着我的鼻子狠狠训了一通后，老姐把那一两斤重的头枕塞进了我怀里。“看准再丢！”
“我会的……！”
刚才那种失误，我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好好看着我的表现吧，老姐。

咬紧了牙关爬起身来，我一手扶住连玻璃渣都不剩的金属门柱——几米开外，右边那盏车灯再稍微往上一些就是我要扔的位置。右手默默攥紧了头枕底端的的金属把儿，臂上的肌肉纤维依数紧绷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赛场上万众瞩目的球类运动员一般，我闭上眼把这个沉甸甸的东西使劲扔了出去。
呼，呼。
因为瞬时的发力而抽送了大量血液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像是忘了随时可能中弹的风险，我就那么直直地倚靠在了门框上。脑中的一切声响渐渐淡了出去，只剩下视线里那个向后朝着两道刺眼亮光翻滚着飞去的那个头枕。
咚。
重重的一击夹杂着碎裂的声响，那亮闪闪的汽车头灯随之灭掉了一盏。
该死！
“拉尔……”
对不起……
不想再去面对爸妈，老姐，甚至是自己，我闭上了眼睛倒在了门框上。无力，无奈与无助的疲乏充斥了全身，脑中不停回荡着暴雨击打车身的噼啪作响。

“坐稳了！”
冥冥之中胳膊忽然被往下扯了一把，整个身躯也顺势跌坐在了满是碎玻璃渣的后座上。
歇斯底里的声音下一刻在耳边炸开。“安全带！快系好安全带！”双颊被猛地一拍，一脸愠怒的老姐随之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在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压之下，我只得迷迷糊糊地逆着身后刺眼的远光灯摸索着后排的安全带。
“……！”
好不容易把插销推进了卡扣，车前的道路骤然从视线里消失了。急弯的外侧是黑乎乎的一片，是污泥满布的水塘或者深不见底的沟壑都完全无从得知。杂乱的呼喊声、狂风的尖啸不绝于耳，我看见爸爸正死了命地把方向盘往左打，湿淋淋的后背上肌肉线条一根根清晰地现了出来。
吱——
倾斜到将要侧翻的车身将轮胎撕扯到发出刺耳的尖啸，车速骤减的同时强劲的力道把我死死地压在了车门上。将车体逼至极限的操驾似乎只是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将要消失在视野中的道路又重新出现在了车头前方。
……
为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快速地靠近……
再次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方才还在十几米开外的追车已经逼到了眼前，直直地朝我们冲了过来。这是完全没有减速啊！

轰！
仿佛是坐上超了速的碰碰车，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相互错了位。巨大的冲击过后，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起来；纵使系上了安全带也死死抓住了门上的把手，身体也像大风中的纸飞机一般不受控制地上下纷飞，在车内打着滚。耳畔的风雨变成了金属车体变形崩裂以及骨骼挤压破碎的声响。

唔……看样子是逃不掉了呢……
难道……还没有死吗……

如果死了的话应该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吧，譬如此时耳边不绝的雨声与渐凉的体温。像是充了血一般，穿透了眼睑的强光染上了丝状的鲜红。看来还没到……我死的时候呢。
方才我应该是在翻车的时候被甩了出来，现在正趴在几米开外的泥泞之中。追车顶着我们的车尾冲进了荒原，将十几平方的草丛直接夷为了平地。土腥味，血腥味与汽油挥发出来的异味刺激着鼻腔，让已然模糊的意识再度清醒了几分。爸爸妈妈……还有老姐呢……
喀哒。
一片朦胧之中，两个人影靠近了这台已经翻覆过来冒着浓烟的车子。拿着手枪的来人很清楚此时已经掌握了胜局，傲慢的步伐显得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应该都死了吧？”
“就算没有，应该也都半身不遂了。”
“哈哈，当然。”
嘭！
忽然，驾驶室的门被猛地一脚踢开，击打在其中一人的小腿上。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短暂空当，爸爸迅速钻了出来拿着扳手直接往倒在地上那人头上狠狠劈了下去。
咚。
闷闷的一击中夹杂了搓捻沙子一般的细碎声响，从创口里迸发出的鲜血来看一定伤得不轻。
爸爸加——
不等助威的呐喊从喉咙中发出，两发枪响彻底破碎了我心中的希望。不等爸爸抡起扳手砸向那已经抬起枪的第二人，贯穿头颅的枪弹就让他倒在了地上已经慢慢扩散开来的血泊之中。
像是被一双强力的手钳住了脖颈，我的心中有一口气堵住了上不来；虽然表面上爸爸从来没有刻意对我们好声好气，但我很清楚要是失去了这根支柱我们家一定难逃轰然倒塌的命运……先前妈妈在电视台间跳槽时，正是爸爸多年打拼的积蓄维系了我们一家四口的日常生活。
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拼了命把将要涌出来的热泪憋了回去，我拖着无比沉重的身躯慢慢向着地上掉落的那把手枪爬去。要靠赤手空拳制服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就算是偷袭也几乎不可能。
啪嗒，啪嗒。杂乱的雨声与四周的黑暗给我提供了天然的掩护，那人没注意到我并握着手枪往车门已经不在的副驾驶席走了过去。
妈妈……坚持住……

“玛丽安·阿明小姐？”
“……是我。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匍匐在变形的车体另一侧，我看不清此时妈妈的状态究竟如何；我只知道，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她的声音是如此虚弱，气若游丝。
“有关柯里昂公司的采访日志，以及其他所有相关的音视频文字资料。”
手臂……腿……浑身上下都痛起来了，哪怕只是多用一点点力。不过，那把被遗忘的黑色手枪也终于拉近到了眼前。哈，哈啊……手指已经冰凉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就算是将枪握在手里的简单动作都变得极为迟钝。
“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玛丽安小姐。我们找到并销毁您的采访资料只是早晚问题，但如果想拖延我们的时间的话，您的下场只会与您的丈夫一样。”
真是虚伪呢……这么漂亮的话语用这么生硬的方式吐露出来。等等……
“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杀了我的丈夫还不够吗？!”
她的声调忽然提高进而变成了凄惨而歇斯底里的嘶吼，但这并没能让持枪的男人动摇哪怕些许。
“我数五个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玛丽安小姐。”
“放过……他们……”
如同充满的气球被忽然捅破，妈妈的声音无力地沙哑了下去。为什么……他还不把枪放下去……
妈妈……为了这个家庭，或者仅仅是我和老姐的这次生日礼物，您到底还有多少事情被紧紧压在不为人知的心底？真的不需要去做这些的……老姐她也一定也这么想。
怒火不可避免地从我的心中燃烧了起来；妈妈，我一定要您亲口把这些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疲倦的心脏又一次加快速度搏动了起来，让已经所剩不多的热血在体内重新快速地流动起来。虽然呛进了不少泥水导致气息有点不顺，但如果再不出手，又一个亲爱的人可能又会离我而去……两手颤抖着握起那把沉重的手枪，在模糊的视野中尽力把枪口抬向那人沾了些鲜血的胸口。
“放开……放开她！”
小巧的扳机却像是锁死了一般沉重，两只手四根手指一齐发力才勉勉强强扣了下去。
嘭！嘭！嘭！
被震得酸麻的双手再也抓不住沉重的手枪，它就这么啪嗒一声落入了我面前的泥水里。那么多发，应该打中了吧……
嘭！
我隐约看见那人颤抖着朝着地下开了一枪，胸前的血迹迅速扩散了开来，不一会儿便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小鬼……是你啊，给我去死吧。”
……？
难以置信地，他又满身泥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扶着车体走了过来。
“唔……”
飞起的一脚重重地踢在我的脸上，上下颌也跟着发出不妙的喀哒响声；在空中翻滚了约莫半周，我便重重地摔在了倒下的枯草上。不只是脸颊被干脆地划开，全身各处又开始一齐更猛烈地疼痛起来。咳咳……这嘴里热乎乎的是什么，血吗……
看来没了准心打枪比点击鼠标要难多了呢……
我再也没有力气从冰冷的泥泞中抬起头来，耳畔只剩下了慢慢逼近的脚步声。

“放开……放开他！“
这声音是……老姐？
沉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进而演变成了激烈的打斗声。男人低沉有力的怒吼，老姐稍显稚嫩的咆哮，还有混乱的踩踏声，风雨的呼啸声。我多想拿起那把手枪再给那家伙结结实实来上几发，救下手无寸铁的老姐……可惜已经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我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像是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心脏的跳动放慢了节奏。被寒冷刺骨的雨水淋了不知道多久，周身的肌肉也早就退出了最佳的工作状态，一块块松弛了下来。
呼……呼。

咚地一声，一个物体重重地倒在了车身上。
“拉尔……拉尔，你还好吗……”
真的是……老姐？
“拉尔！”
脸颊被一双不大的手轻柔地托了起来。
“呼哧……累死我了。”
用脚顶住了我的下巴，老姐学着电视里那样用大拇指和食指拨开了我的眼睑。橙黄色的车灯再一次充斥了我的双目，几寸开外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也变得越发清晰；满布着泥泞与血污，平时微微透红的面庞此时也变得雪一般苍白。充斥着焦虑的双眸之上，双睫也不住地抽动着。
“我……没事……”
“拉倒……吧……你给我必须，撑住……”
“你也是……”
就连这么看似平常的对话，现在都变得这么困难了。就这么不动地坐在我面前，一脸倦乏的老姐也像是没有了再起身的气力。
“你怎么……把他干掉的？”
“……？”
噗。
再也没有多动弹一下，那具失去了生命力的躯体从我们的车上滚了下来，面朝下倒进了水洼之中。
老姐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一下，身子慢慢压了过来像是要挡住我的视野——终究还是因为不济的体力而提前栽了下去。

轰隆！
一道惊雷，在距离此地不足数公里的地方炸了开来。顷刻之间，明晃晃的霹雳将天上排山倒海的乌云，空中千百万颗的雨珠，乃至地面的树木与荒原都映得惨白。唯独，那人脖颈处流出涓涓鲜血的伤口之上，笔直的物体上此刻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金黄。
My mother told me that you learn more as you go
我的母亲说 经历得越多 学到的就越多
But I\u0027ve spent many nights alone
我已一人度过无数漫漫长夜
Do I need more for me to make this house a home?
我要怎样做 才能建立起这样一个家
\u0027Cause sometimes there\u0027s more to the story
有的时候 这个故事里还包含了许多
And they don\u0027t know what\u0027s going on in
他们也不知道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My life behind closed doors
家门之后 我的生活
Maybe there is nothing wrong
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吧
And I will keep holding on
我要继续坚持下去
I know I can be strong
我知道 我能变得坚强
\u0027Cause I am just like my mom
我也像我的母亲一样
And she told me, \"Say my name
她对我说 呼唤我的名字吧
When you\u0027re hurting, darling
如果你感到心伤
I\u0027ll take the demons away
我会为你减除痛苦
But you know there will come a day
但你要知道 总有一天
When I won\u0027t be there, but
我将不会伴你左右
I know that you\u0027ll be okay
我知道 你也会安然无恙
\u0027Cause you are my blood\"
因为 我与你血脉相连



Part 2: Parameterization
\t [参数化]

拉尔(Lahr)——》莱特(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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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Charlotte)——》夏朵利兹(Shadowless)
[uploadedimage:62852]
8点09分。虽然还是比预想中晚了半个多小时，但想到明天早上不用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匆匆忙忙出门去电视台录节目，心中又忍不住暗暗高兴起来。
一点也不优雅地跺了两下门前的地板，叫醒楼道里的钨丝灯起来工作。转动钥匙，进门换鞋，把大衣搭在衣帽架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莱特……!”
“老姐？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去把菜热一下……”
几米见方象征意义的客厅并没有开灯，房东留下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八点钟开始的晚间新闻。厨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微波炉叮地一响之后他便哼着悠闲的小曲儿端着菜走了出来。
“接下来我有个大的系列报导，往后一两周都不用你准备我的晚饭了。”
“啊，那我可是轻松了不少呢。”莱特把切成片的黑麦面包装盘摆在我面前，紧接着又故作严肃地弯腰凑过身来：“老姐需不需要我抽空去当保镖啊？安全局这边的事情我可以推推，只要……”
“哼，不用了。”
晚餐只有一道菜，是昨天的猪肉肠加了些豌豆和芝士烩的抱子甘蓝。明显是一道没怎么经过脑回路就丢入锅中炖出来的菜，好在莱特这家伙对菜的口味还算有点追求：如果太难吃的话他都不会端上桌来，这一点我对他还算欣赏。
“下一次别放抱子甘蓝了。”
“哦？那不是你亲自买来说要减肥的吗？”
满不在乎地扒拉着盘中的烩菜，这家伙还在那里偷笑。
“我想换换口味不行……”
说到一半我就被电视里的声音打断了。荧幕上，我正拿着话筒对着摄像机一本正经地报导着新闻；大号的粗体字幕不紧不慢地滚动着，“辐射病的克星来了？迦拉提亚集团研发中的伊登制剂有望控制住在全球肆虐的辐射病。”
“别看。”
我没好气地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
“哦？这就是老姐的系列报导吧？实不相瞒最近我也接了个大活儿。”
“说详细点。”
“K让我去保护几个从苏联来的人。”
当即停下了口中的咀嚼，我抬起头来认真看向他的眼睛。
“在不来梅闹事的那几个？”
“嗯哼。”
“看样子这次是要去搞那个药厂吧。你绝对不能跟着去。”
“为什么啊？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面对社会上的邪恶与不公，如果连我们都逃避就没有人能去解决了。”
“我一开始就没同意过你去安全局干活。”
伴随着窗外微风的消逝，灯下吱呀作响的吊扇也停止了悠闲的转动。脸上蒙了一层扇叶的阴影，莱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和我对视着。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乖乖听我的话了。
无奈地捋了一下前额有些散乱的头发，我开口打破了僵持了片刻的局面：“这个药厂有问题，但是背景硬得很。你可千万别插手这事。”
我很不喜欢说教；但先前不少地方电视台同行的采访都被怼回去了，这药厂肯定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猫腻。
“放心吧，这回我不是单打独斗了。”
“你同期那些菜鸟我可一个也看不上。”
“是J前辈和K前辈啦。”
“够了。看来我已经拦不住你这家伙了。“稍微停了停，我咽下了嘴里略显苦涩的菜叶。“但是你得答应我约法三章。第一，你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第二，你每天晚上都必须回来。第三，你每天的安排都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在前线每天都会了解你的行踪，别试着隐瞒任何东西。”
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会的。”
一看就知道，这臭小子又在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还没把餐盘里为数不多的东西吃完，他就放下刀叉站起了身来。
“把碗洗了。”
“啊？做饭洗碗都是我？”
“我累了。帮你申请那个什么通行证真是麻烦死了。”
满不在乎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我瞥见他将要推门出去的身形又折了回来，脸上也换了副似笑非笑的滑稽表情。
“谢谢老姐。等会儿我倒垃圾顺便去一下超市……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黄油蛋糕。”
“没问题。晚上记得早点休息。”
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起身把椅子向餐桌下轻轻一推：“难道我还轮得着你来关心？”
似乎是低声地笑了笑，他就带上门出去了。
对你老姐……还不老实点？迟早吃亏的是你自己。

觉得腹中有些小涨，我便拿出了冰箱里常驻的1.5升塑料瓶装的无糖乌龙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推开阳台上掉了些漆的白色木门，面朝远方陷入一片橘红与雪白的都市夜景，闭上眼感受迎面徐来的簌簌晚风。再来上一小口促销的瓶装乌龙茶，在若有若无的茶香中感受着直冲上鼻腔的清凉与苦涩。虽然看起来廉价无比且唾手可得，但这确确实实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在工作日里最闲适的一段时光了。
行道旁斑驳的树影微微翕动着，迎接着加了夜班寻找食物的鸟儿归巢。不知是谁人所栽，楼下小坛里昙花的淡淡清香悄悄地飘了上来直沁心扉。莱特……莱特，真就活了十几年没个一会儿安分。一边说着不让人担心，一边追求着自己的正义反过来惹下一堆麻烦，怎么……会跟我，跟爸爸妈妈这么像呢。
不……这小子和爸爸不像。不求让我的生活轻松美好多少，要是他有爸爸一半可靠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如此乱七八糟地想着，玻璃杯中棕黄色的茶液很快就见了底；不错，这乌龙茶真是越陈越上头。

放下玻璃杯走回自己的卧室，习惯性地打开桌上勤勤恳恳的小台灯，放空了心情往那张陪伴我多年的电脑椅上随意地一靠。
叮。
像是掐准了时间般，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震了一下。
“啊，如果我能把加急的稿件赶制出来的话台长会很高兴呢。”
哈哈。我可一点儿也不高兴。
摁灭了手机屏幕并往桌面上一盖，我决定先让眼睛小憩一下。凭借着肌肉记忆掀开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随后按下开机键。

“…滴。”

好耶。
“看起来又能在睡前看到明天的日出了呢……抗失眠疗程什么的只能明天再继续啦，加油。”

希望你成熟的那一天别让我等待太久，莱特。


So be brave, my little one
勇敢点吧 我的小天使
I know you can be strong
你会坚强起来的
\u0027Cause you are just like your mom
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Say my name
请呼唤我的名字吧
When you\u0027re hurting, darling
如果你感到心伤
I\u0027ll take the demons away
我会为你减除痛苦
But you know there will come a day
但你要知道 总有一天
When I won\u0027t be there, but
我将不会伴你左右
I know that you\u0027ll be okay
我知道 你最终也会安然无恙，好好活着
\u0027Cause you are my blood
因为 我与你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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