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市象征的大桥上，人类的踪迹已经几乎全都消失了，大量的鸟儿聚集在拉索上，它们喜欢这样广阔的视野。在我面前，站着这位如同白鸽一样自由而纯粹的女孩，她依旧穿着我送给她的那身衣裳，清风拂过粉红色的柔软头发。
“你还好吗？”我问。
“如您所见，我很好，指挥官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她们说你带走了M4。”
“是的。”

我朝她身后的幢幢高楼望去，自然无法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而我们此刻站在大桥上却过于醒目了，随时可能被铁血发现。
“M4在哪里？”我迅速进入话题。
“我不能回答您。”
“ST-AR15，我是在以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回答我：M4在哪里？”
“她被我保护在隐秘的地方。”
“带我去找她。”
“我拒绝。”
“你说什么？AR15，我没有听错吧，你拒绝我的命令？伞病毒已经解除了我们的权限关系吗？”
“不是的，您依然具有我的指挥权限。”
“那为什么……”
“因为我意识到了，有一条指令的权限高过您的，这条指令很久已经就已经刻印在AR小队的潜意识深处了，它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我从来没有仔细地反思它的合理性……”
“这条指令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M4A1。”
“只是M4吗……不是保护M16，也不是保护SOP2？”
“是的，让您知道M4现在的位置也是一种潜在威胁，所以我拒绝了您的指令。”
“M4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AR15低下了头，思索了片刻。
她的夹克在风吹下鼓动着，愈加显得骨子里的纤细。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好吧。”
我点点头，喃喃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AR15她并非是因为格里芬的追捕而逃走的，这样的事实或多或少地安慰了我。
“我要单独面对她。”15补充道。
“面对谁，炼金术士吗？”
“……”
“你再一次拒绝回答我的问题了，这也是为了M4吗？”
“不，这是为了您。”

我叹了口气，我叹气是因为这样恬淡的AR15，这样凛然动人的声线，真的很美。
不是身为男性对异性所认知的那种美，而是身为格里芬的指挥官，愈加欣赏这样一位士兵……平静的，对自己的使命丝毫不带任何踌躇的少女。

“SOP她怎么样了？”15又问道。
“直到我找到你之前，她还在同敌人战斗，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那M16呢？”
“她的队伍在战斗中被冲散了。”
AR15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逐渐黯淡下去，蓝宝石般纯净的眼眸里，是万般无奈后的释然。
是这样的，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队伍，如今又要各自为战。
“15，对不起。”我低下头，悄声说道。
“不……指挥官，我想说的是，您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要调查，我们一起寻找答案。”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不可能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提高了口音。
“我不想连累您了，如果只是面对铁血的话，或许我还可以周旋，但如果同时面对格里芬的话，指挥官……或许我就没有机会得到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我说，为了你，总部那边的所有代价我都愿意扛呢？”
“AR15不过是一个路过您身边的人形罢了……不配您为我这么做。”

“你是说我在自作多情？”我不解地摇摇头，摊开双手。
“我希望您能为其他的战术人形着想。”
“那SOP和M16呢，你叫我和她们说什么，啊？我就这样走回自己的指挥部，告诉她们，15一个人面对铁血再也合适不过了，大家白跑一趟了，不如忘记她吧？”

女孩犹豫了，我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少女带着手套的拳头攥紧了，她用力挣脱了一下，但没能做到。
没有过多的思量，我转身开始拉着她往回走。
“指挥官……！”
“闹够了没有，不要以为是LAB的特制人形就可以不把指挥官放在眼里了！”

她猛地窒住脚步。
拉是拉不动了，我企图强行抱起她，但是AR15双脚离地的情急之下毫不犹豫地一脚扫在我的后腿上，迫使我跪倒。随后流畅地转身，扭住胳膊锁住我的肩胛骨。
我不顾疼痛，脚下猛地一个迈步将她拽向背上，乘着力劲松懈的瞬间狠下心来，一记背摔将少女按倒在大桥的柏油路面上，15有些痛苦地眯了下眼睛，但很快对着我的下巴一击闪电般的肘击，顺势起身拉开了距离。

“请不要逼我这样做。”她说。
短暂的晕厥感并没有立马把我击倒，当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没有放开她时，我果断地欺身向前，以军队里最常见的擒拿术，再次把她扛在肩膀上。
少女们身负武装的分量并不轻，只是走了两三步我的身形就有些摇晃，15锁住我的脖子，翻身落回地面，然后膝盖重重地踢在我的后脊梁骨上，这一击攻击差点让我整个人散架，但与此同时是少女流露出的害怕和歉疚的表情。

“指挥官！请不要再逼我了。”她还在往后退步。
“如果我有其他选择的话，我也不想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啊！”

这一次我想要控制的不是AR15的身体，而是她的配枪。
只要没有了配枪，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而已。
只要没有了配枪，她就只能回到指挥部——
这个战术马上起了作用，15的手在握紧枪支的瞬间就少了一半的抵抗能力，她不能开火，却也不能放开自己的枪，就这样我锁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手扣紧她的脖子，将她紧紧抱在胸前。
但我终究还是错了。

AR15扣响了扳机，借着反冲力让我们的身体短暂后倾了一下，随后收回自己的右手，将枪托砸在我的脸上，而我依旧反锁着她的左手手腕，紧接着是第二记枪托，这一下让我的口腔里满是鲜血。
最后一记枪托甩在了我的太阳穴上，强烈的剧痛和眩晕感顿时席卷了全身，我感到胃部一阵痉挛，脑浆也似乎沸腾了起来，没能再站稳脚步，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垂直倒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被女孩子暴打成这副模样。

AR15面色苍白，她的嘴唇也不住地发抖。
身为一种战斗兵器，人形少女完全可以在两秒钟内彻底解决掉我，但她没有，她只是一味的在人类身体的极限承受力范围内想要击倒我，那样是不够的。
想要逼我放弃你的话……
我握紧拳头，想要起身，但很快再度摔倒在地。

少女表情动容，眉头上是展不开的心痛，她用手套擦去汗水，朝我伸出手。
毫无疑问，作为战术人形，失手打中人类的致死要害对情感模块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我想要挥手打开她，但因为胳膊过于疼痛而挥了个空，但是，即便如此，AR15也能解读到我的恨意了吧。
“我向SOP承诺了……”我吐出一口血水，用嘶哑的声音说。
“……”
“我向那孩子保证了，一定会带你回去。”
“对不起。”
“那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帮我来到这里……她已经把一切都赌在我身上了！她相信我一定会将LAB的AR小队永远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几乎已经是在吼叫了。
顽固不化的少女，无能为力的事实。
身体里的刺痛，逐渐被一种更为炽热的痛楚所替代。

“请给我三天时间吧，指挥官，三天之后，AR15就会回到指挥部。”
“你不会跟我回去的。”我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惨淡地笑了，“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的存在，一分钟也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AR15睁大了眼睛，她的眸子里流露出难以忍受的脆弱。
“……如果我的存在注定会让你痛苦的话，就请放手吧。”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
即使没有说出口，这句业已被击打地支离破碎的话语也依旧能带来温暖的力量。
唯独变得越来越冰冷的，是这份感情自身。
它正在耗尽自己最后的热量，来延续我的责任。

——我曾经喜欢过你。


一直拖着疲惫的身子，我走到桥头，才回身望去。
AR15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斜拉桥上只有长风在吹动着砂砾。
走过这段距离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握紧拳头，松开时就连经络都有些僵硬和酸痛……我把手背放在唇边，用自己湿润的鼻息去测量它是否还有知觉。
真是何等狼狈不堪的姿态。
又一次，被少女无情甩掉的那样丑陋的姿态。
说是少女，其实也不对，无论是45也好，15也罢，她们都是真正的战士，而我算什么呢？指挥官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呢……

“要是那时候的她遇见的不是那个单位的高层，而是你这样的指挥官，或许结局会好一些。”
M16说过的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回响在耳边。
我怔住了。

身后传来双桨旋翼特有的哗哗声。
这片区域太过安静，所以声音在几百码开外的上空也闲得格外清晰，那是格里芬的运输机，大约是赫丽安派来营救被困的人形的。但与之带来的危险也一并显现了出来，至少三个方向都传来了枪械和炮火的声音，直升机也被迫从悬停状态转为行驶状态，螺旋桨有规律的震动也变成了更为嘈杂的轰鸣声。
无法展开营救，这是一个死局。

在这个阴暗的死局面前，一个身形高大的银发女子出现了，她的瞳孔是神秘而危险的金黄，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大威严，不知为什么明明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却没有正眼望向我这边。
我想躲到桥头一辆废弃拖车后面，但很快连这种幼稚的想法也取消掉了。她不是看不见我，而是我对她而言就像是狮子身边的绵羊，完全可以无视。
她走到我身前，站定脚步，居高临下地歪了歪脑袋。
“放心吧，我没有全歼你的队伍，指挥官。”
“你就是炼金术士。”
“你认识我，这就公平了，我也听刽子手说过你的故事，十分……有趣。”
“你不杀我？”我想了想，还是问道。
她摇了摇头，略微侧目向着身后望去：“看见刚才的救援了吗？人类总是放不下已经沉没的成本，即使找到它需要花费数倍的投入，围尸打援，永远是对付你们的最佳手段。”
“太贪心的话，当心被背后捅刀。”我说。
“还有一只小队是吗？啊，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个小破坏狂内格夫。很遗憾的是，她也进入屏蔽网之内了，在我的掌握下……要是你没有贸然冲进来，或许还可以里应外合摧毁外围的防线，不过现在看来，也已经到了checkmate的时间了。”
“……”
“举起手来，指挥官，我喜欢男人投降和屈服时的样子，这让我很有快感。”

她手上奇怪的武器指向了我的脊椎，押送着我一步步走过桥梁。
河对岸是旧日城市的物流集散处，相比起身后泾渭分明的大楼，这里更多是标志着建筑物的一个个不明隆起物和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而炼金术士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AR15的藏身之所般，一直走到一个运输通道前。

“怎么了，AR15？一动都不敢动呢。”炼金术士说着，“我知道你可以从这里撤退，再不走的话，后面可有着大堆的同伴逃不出去了呢。怎么样？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把M4藏到哪里了吗？”
“炼金术士，你到底做了什么。”黑暗中，AR15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们以为我就是领导整场袭击的头目，就一窝蜂地赶过来消灭我，接下来，我只要把你困在这里，困在这个必经之路上……她们就会一个个的闯入屏蔽网，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消灭那些可怜虫，以我此时的部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我给了你很长时间来考虑呢。是说出M4的藏身之处，还是看着你的同僚一个个被我撕碎呢？在你坚持你的信条时，还有更多格里芬人形来这里送死啊！”
“随便你吧，炼金术士，但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今天你我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指挥官先生。”

炼金术士倾下身子，将冰冷的嘴唇贴近我的耳边，在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那毒舌般纤细而有力的舌头轻卷过我的耳垂，那是一种充满恐惧的诱惑。
“AR15，你不可以出来！”我喊道。
“3.”
“我已经没有用了，我命令你射杀我！”
“2.”
“——”
“1.”

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心里一阵巨大的恐慌，它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我会死吗？我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直到，那个拥有着粉色头发，充满校园气息的白衬衫与夹克外套的女孩走了出来。
她用恬淡的目光望着我，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
“很好，果然你和资料库里显示的一样，是最忠诚最守信用的战术人形。”
“放开她，我会让主脑与M4直接对话。”AR15说道。
“不，你必须告诉我她的位置。”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吗，看样子我们无法获得一致意见呢。指挥官，你有没有什么要对AR15说的呢？”

炼金术士从背后抱住我，极致诱人的身材和冰冷的武器贴紧了我。
女人的手顺着我的小腹，慢慢上移，一边带着兴奋的喘息抚摸着，一边用尖锐的刀锋在肌肤表面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新鲜伤口，血珠争先恐后地渗透了出来。
“真棒啊，拥有温度的肉体……充满热血的皮囊……你不这么觉得吗，AR15？”
AR15张了张嘴，最后仿佛失去了耐心，她闭上双眼：“铁血的主脑，我通过欧伽斯协议直接与你连线，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问M4A1的话，也可以通过这条线路。”

炼金术士的脸色变了，她手上的机械刀锋暂时离开了我的体内。
我惊魂未定地喘息了口气。

对话过程开始了，虽然听不见，我却清楚地知道双方根本无从达成任何共识，这只会是15拖延时间的解决策略，但毫无疑问，主脑一定短暂地收回了炼金术士的权限，只要这样就够了。
最后AR15又开口了，她不是在对我或炼金术士说话。
“……不要问了，她确实不知道答案，AR小组的心智云图经过了16LAB的加密，很多内容我们自己都无权查看。也无法通过‘伞’去访问。”

在切断通讯这转瞬即逝的片刻，我心领神会地望着15，她点点头。
AR15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火了，她精准地朝着炼金术士的眼睛射击，弹尖灼烧着她的皮肤，让那张脸瞬间变得狰狞而愤怒——
这一卑鄙的举动立马起了效果，我顺势躲过那胡乱挥出的一击。

“去死吧，去死！”
一连串的子弹朝我射来，弹道发出嗖嗖的声音，一团浅浅的血雾也在我肩膀上迸发，但我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意志力都再贯彻着漫无目的的逃跑。
少女深吸一口气，启动了突击专注，迫使炼金术士将目标转回到她的身上，在长达5秒钟的时间里，双方的身体就像活靶子一样火光飞溅，血色蔓延。
我几乎是把自己扔进隧道的——重重地摔倒在一个满是煤与水的洼洞里，象布娃娃一样浑身软地直不起身来，运输通道里幽蓝色的射灯看得不甚清晰，目光花费了很长时间才适应黑暗的环境，但很快一阵更为强烈的光伴随着震动席卷而来，它打断了所有的枪火声，在那道光中，AR15也一并打着滚摔了进来，表情痛苦。

“不要奇怪，我在这里早就安设了炸弹，用来封死入口。”话说了一半，15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哈……指挥官，您还可以动吗？”
“没问题！”
AR15双手支撑起自己，她走过来，拉起我开始踉踉跄跄往深处走，我先是滑了一下，脚踝有些吃痛，想看清脚下的细节，无奈眼睛都看酸了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更奇怪的是，15的步伐比我还要混乱不堪，我想她的伤势一定很重，到后来有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都知道自己躲得了一时，却无法全身而退。
不能离开她。
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她。
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剩下的电量也即将在五分钟以内耗尽……我需要找援军，但是我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调遣部队了，附近没有指挥系统可供使用，身上也只有一个在屏蔽网之内无法联系上任何战术人形的手机。

“到了，就是这里。”AR15喘息着说。
工业射灯的阴影投在她的发丝上，笼着一圈晕华的少女，面部轮廓甚是朦胧，不易看清，我难为情的搂着她，深深浅浅的暗影也使圆饱起伏的臀股分外清晰。
“你已经不能作战了，对吗？”我问。
“是呢……虽然这么说很丢脸，但M4和其他人的撤退必须依靠你了，指挥官。”
“我想知道，你带M4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让M4与她对话。”
“和谁？”
“铁血的‘主脑’。”
“为什么？”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她需要知道问题的答案，我们也需要。”
“你通过欧伽斯协议和她对话了？”
“是的，伞让我变成了铁血的一枚棋子，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在离开您的时间里，我一直通过获取反向协议来解析欧伽斯代码，但这对精英级别的敌人没有用。”
“你从来没有想过把M4交给那些人的，对吗？”
“当然了，指挥官，我像是那种战术人形吗？”
AR15露出了清澈的笑容，大概是两人距离太过接近，我瞬间呆了一下，别过脸去。
少女也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亲昵，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离开了我的怀中。

隧道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排水口，头顶有雨水和光线倾泻而下，我们顺着墙壁攀爬了上去。但是之后呢？即便可以再向总部求援，也无非是绕回到了原点。
从一开始，AR15就应该被作为警戒对象送入实验室。
从一开始，就该向总部汇报AR15的位置，把她作为逃犯抓捕起来吧……
从一开始这样做就好了。
但是，那样的话，是否定她的判断，否定她的资格。
这样的解决方案，少女的努力显得未免太没有回报了。

天边，血染的火烧云。
城市的到处都是铁血的坟墓与战术人形的亡骸。
再也没有任何武装和保护能力，只是默默前行的少女和我。
天黑了，我再次抬起头。
这种万念俱灰之后洗尽铅华的心情，似乎什么时候也曾经出现过。

“呐，AR15.”我蹲在河边，轻声喊道。
“我在。”
“对AR小队的其他人，再说点什么吧。”
“您说的是留言吗？”
“嗯，遇到了生死困境，总会有想要传达给外界的消息吧。”
“我不知道，或许……自己是有话想说的。”
“录音吧，”我提议道，“要是最后能逃出去，就把这段录音销毁掉，有的时候，做了点尴尬的事情，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您在这里，我说不出口。”AR15轻微的红了脸，将下颌藏在了衣领下。
“好吧，我……我去找点吃的。”

起身离开时，15多望了我一眼。
她的目光中有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除了这一次。
我小心翼翼地穿梭着，虽然是城市，但由于人类早已经在这里销声匿迹，所以这片住所已经没有了任何保障。最后在药店里找到了一些药物，虽然大部分也都已经过了安全保质期，但总聊胜于无。
我将它们统统打包，再另行决定是否敷上。
当星光开始在夜色下清晰可辨后，回到了河边。
15安静地坐在原地，双手抱着膝盖，但我十分明确地知晓自己在她的警戒视野里。
“指挥官。” AR15像是在道歉般地说着，“我已经把想要留下来的话录好了。”
“嗯，最坏的事情就当是已经说出口了，接下来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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