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感知到已经是早上的时候，我是被热醒的。
不但热，而且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到处不得劲。
我擦了擦汗水，低头望去，只见M4SOPMODII——那只拥有着异色长发和红瞳的少女，一脸甜蜜地抱着我沉睡中。
但这并不能带来任何舒适的感觉，皮肤汗浆桨的紧贴在一起，湿濡腻润。
一股莫名的烦躁不安在胃里纠结着，让我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她。

“吃……”她在睡梦中呢喃着。
吃？大早上还没睡醒呢就惦记着吃，我不禁偷笑，盯着sop，想看看她到底想吃点什么，或许晚餐的时候我可以给她一份惊喜。

“吃我……”
吃、吃你……这惊人的发言和少女慵懒任性的呓语杂糅在一起的时候，破坏力真的可怕，我的心扑扑直跳，望着趴在怀中熟睡的少女，感觉体温再次上升了。
不过，反正M4也不在。
我咽了口口水。
如果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亲一口的话，关系应该不大吧……

“吃我大榴弹啦≧▽≦……嘿嘿嘿。”
呢喃完毕，她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
……
……
我陷入沉思.jpg
敢情做梦的时候还在打仗，而且，这种战斗中一脸幸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伸出胳膊，啪地一下拍在她的小屁屁上。
sop酱虽然纤瘦，但身体可以看出锻炼地很好，浑圆紧俏的臀部拍打上去弹性十足。

“唔，你干嘛？！”她从美梦中醒来，不满地瞪着我，头发散乱像个小流浪犬。
“刚才你获得MVP了吗？”我问。
“唔……好像还没打完。”
“哦，那继续睡吧。”
“哈啊？你赔我美梦！”
sop扑上来，骑在我的身上，双手掐住脖子把我摇啊摇。
我被掐地面红耳赤眼珠凸出。

“那边的小姑娘，请住手。”
随着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sop回过头，呆呆地望着门口银发红瞳的女子。

她一时认不出，或者说，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毛瑟kar98k，今天没有披上宽大厚重的风衣，也没有带上气质庄严的军帽。白皙地仿佛冰雪精灵般的双腿上没有约束，只穿了双朴实的凉鞋。
无论怎么看，也只是一个美丽脱俗的女孩子而已。

“快点起床，M4SOPMODII，今天你需要担任Leader，勤加训练。”她轻声含笑，却不怒自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哦。”
“哦哦哦，真的吗，这可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啊。”

她站起来，抄起自己的制服。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我。
我释然地笑了笑，朝她挥手。
“那就拜托你啦，急先锋。”
“嗯。”
“把美梦的另一半补上。”
“当然。”

Sop离去后，德皇才走到我床边，她看了看凌乱的被褥，没有说话。
她把早餐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就这样转身准备离去。
仔细想起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还是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你今天的穿着，很漂亮。”我说道，“比戴军帽……好看。”
话音刚落，我就为自己近乎愚蠢的讨好和夸奖而后悔。
德皇的脚步停滞了片刻。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没有回头，还是走开了。

今天，我如坐针毡。
德皇守候在桌旁，莹白修长的玉腿傲然挺立，看见我来到办公室，小巧的琼鼻轻轻一哼。

啊啊，必须做点什么。
继续用冰激凌刷好感度的话，显然是很不合时宜的。
这里是执务室，远征归来的孩子们如果看到，如她经常说的那样——会很困扰的……

当然我也不能提sop。
被发现抱着一个战术少女过夜，怎么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吧。

“毛瑟小姐？”
“嗯哼。”
“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你是在邀我约会？”她说罢，将自己的枪拿在手中。
“嗯，姑且算是吧。”

咦，我的手为什么下意识地握紧了椅背后藏着的防弹衣？
德皇直视着我的眼睛，而我挺直腰杆，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怂，她想了想，义正言辞地婉拒道：“对不起，指挥官先生，我没有找到一个接受约会的理由。”

“嘛，没关系，本来就不是工作中的一环……”
“嗯。”
“而且，白天的出击任务还要完成，晚上休息会是应该的。”
“正是如此。”
“那，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值班了，就算是一个人，我也依旧打算出去散个步。”
“好的。”
“调节一下心情。”我讪笑着，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说下去，大概只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吧。“事实上，附近开了一家跑马场，蛮新鲜的。哈哈。”
“跑马场？”
“嗯。”
“是矮种马吗？”德皇睁着好看的大眼睛，忽然来了兴趣。
“诶？应该……有很多种吧。”
“场地大吗？”
“怎么说呢，没有正规的场地，基本上只要交了租金哪儿都可以去。一些格里芬的指挥官喜欢骑马射猎，尤其是附近到处都是野生动物，可能还有铁血工造的出没。图个惊险刺激而已。”
“你一个人去？”
“我不是那么追求刺激的人，安全起见，一个人的话……不敢骑太远。”我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嘛，或许会和M4A1一起去吧，虽然也不敢保证她愿意。”

德皇整理着资料的手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了会天花板，终于说道：
“其实，我会骑马。”
“哦……”
“不如说，我很擅长骑马。”德皇把目光别到一边不看我，像是自言自语。
“所以，如果只是骑马的话，你愿意……”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观察她的脸色。
“如果只是骑马的话。”她也小心翼翼地点着头，脸蛋有些泛红。
“可能最多在外面吃个晚餐什么的，你知道的，如果晚餐之后再去，天色就黑了。”
“嗯，那就一起吃饭吧。”
“不是约会。”我澄清道。
“不是约会。”她确认道。
“不是约会。”我笑了，有些笨拙而坦诚地说道。
“那么……嗯，我想我愿意。”德皇歪着下颌，认真的眼眸中透着一股任性和调皮。
那一瞬间，真的是晴空万里。

6

马场的管理员是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大汉，胡子散乱而头发稀薄，扎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在后脑勺，不清楚是代表什么含义，毛瑟Kar98k并没有吹牛，她真的很懂骑马，或许这是德国人根植于血脉的习性吧，她径直走在前头，用手指头敲了敲橡木栏杆。

“要骑马吗？”那男人粗声粗气地问。
“有Hanoverian（德国汉诺威马）吗？”她问。
“美女，这里不是欧罗巴。”
“Trakehner（德国东普鲁士马）……”
“也没有。”
“那么，请问你这里到底有哪些纯种的温血马？”
那大汉望着德皇，呵呵一笑，大概是很少见到懂行的女孩，但他只是低下头继续铲着马粪，一边铲一边不干不净地说着：“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四周，这地方是战场，不是高尔夫球场，要是一只名马死在铁血士兵的枪下，我的生意就得亏本，让我好好告诉你，这里只有人工培育过的矮种马，非常适合你那看起来某些功能就很软弱的男朋友陪你一起骑，你们俩拉着小手，去河边逛一逛，钓个鱼，怎样都行……学那边的情侣，看见没，让马儿自己吃草，找那棵大榕树下面亲嘴，那里清凉的很，夕阳也美。然后你们9点钟之前回来，我还可以考虑赠送两瓶啤酒，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最佳消遣途径，况且……这个季节没有什么比啤酒更可口的了，美人儿。”

我不需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此刻的Kar98k心情一定十分糟糕，我并不懂良马，而这次约会看起来可能会让她失望了。
我走上前来，示意这位口无遮拦的老兄打住。
“要是你不感兴趣的话……”我对德皇的耳边轻轻说着。
“牵两匹过来就是了。”
“两匹？”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坐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撒娇？”
“哈！”管理员豪爽地笑了一声，他用毛巾擦了擦汗，推开马厩的栏杆。

“等等，这匹Andalusian（西班牙安达卢西亚马）我要了。”毛瑟kar98k突然选中了目标。
“这匹啊，是为一位叫克鲁格的客户专供的。”
“克鲁格……”我和德皇眼神交流了一下。
“啊，是吧，报出这个名号，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吧。”管理员道。
“只有他能骑这匹马？”我问。
“没错。”
“开个价吧。”
“哈？”
“开个价吧，我是他的下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的脑袋会直接走军部处理的，所以您不用担心所谓的信誉度，这位是战术人形少女毛瑟kar98k，她会骑马，9点钟之前我们回来，晚餐就在对面的酒吧，啤酒都记在我账上。”
管理员盯着我不放，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奇怪的要求。
“你觉得我缺钱吗？”
“我觉得你是个痛快人，至少比起看起来某些功能就很软弱的我，不会更加害怕克鲁格老板。”
“害怕？”他哭笑不得。“小伙子，你要骑马，就去骑，不用激将我。这种优良品种的马儿一天不跑就是暴殄天物，毁坏天性，去吧，别被摔下来就行。”

“来。”我牵过马匹。
这只家伙看上去一脚能把我踹飞五米远，因此缰绳握在手中，实在有些紧张不安。
“抱我上去。”德皇优雅地抬起一只手。
柔若无骨的娇躯仿佛没有重量。
这将是我的荣幸。

她坐在前头紧握缰绳，而我则有些不安地坐在鞍后。
“坐稳。”德皇嘴角浮现一丝弧线。
“哦。”我双手放在身后，按住鞍尾。
“坐稳的意思是，给你的手找个能抓住的地方。”她叹了口气。

马鞍是克鲁格的尺寸，但两个人挤在一起便显得空间狭小了，毛瑟kar98k的香肩若有若无地贴在我的胸前，虽有衣物相隔，仍能清楚地感触到少女肌肤的温润。
我心跳不已，收拢臂膀，乘机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咚地一声，我的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脚。
我几乎失态地嘶出声来。
“不要乱动。”她嗔怒道，“手，拿到前面来，学着我握住缰绳。”

起先，她骑得很慢，也不显露颜色，像是在观察附近有无埋伏一般信马由缰，但随着河边的草地上人群渐渐离去，而我们的位置也原来越接近无人区，她便口中呵斥着命令，纵马急驰，居然一路狂奔起来。
柔发拂面，迎风吹来一股香幽动人的樱花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如何，指挥官先生？”
“有点，啊不，就快适应了……”
“呸，你还逞能！”
“现在可以抱一下你的腰了吗？”我确实有点颠簸地反胃了。
“你敢？”她挑起眉毛。

太阳西沉，那片榕树已经被远远地摔在了视野的尽头。
我回过头望去，道路漫漫，湖面上铺洒着金色的光辉，整个天空被一种温暖的光晕所笼罩。
德皇的颈脖处溢出了细密的薄汗，几络汗湿的银色长发也粘在了脸颊边。
那一瞬间我很想低下头去亲吻她。

马匹逐渐减速，远处的天边有白色的水鸟飞过。
掉过头，回去的路变得缓慢而悠长。

“虽然很开心，但还是要提醒您，请注意您的身份。不管和M4SOPMODII打算以什么关系相处，像今天上午我所见到的这幅画面，都是很不合适的行为。”
“我知道，只是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解释。”
“如果您在办公室解释这种事情，我也是不愿听的。”
“我不会对那孩子下手的……”
“所以一起睡觉，只是为了听梦话咯？”
“诶，你知道她说梦话吗？”
“我不知道！”德皇像个天真的女孩般眨了眨眼，刚刚停下狂奔的她，犹微带喘息。
“直到太阳晒屁股，她嘴里还说着‘吃……’”
“吃？”
“吃我……”
“噫，动什么坏心思呢。”
“吃我——大榴弹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诶~呵呵呵……”她也掩嘴而笑。

笑声过去，毛瑟kar98k深吸了一口气，她咬了咬下唇，犹豫地说道：
“其实，你也有说梦话的时候。”
“诶，你偷听我说梦话？”我又惊又喜故意问。
“是、是在执务室午休的时候啦！”
“我说什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她仿佛回避着什么，笑容有些勉强。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可以到此打住了。
但是，或许德皇也很想知道答案，否则，不会提起来……

到底，要不要彼此沟通一下内心的故事呢。
我知道一切来得太快，结果有可能不如意，可当理智察觉时，内心的好奇却已来不及反应。

“说出来听听吧。”尽可能假装温柔可靠地，我这样说道。
“你说……欢迎回家，AR-15。”德皇低着头，声音中隐隐有些颤抖，却又带着无可奈何的释然。
“……什么时候？”我问。
“好几次。”
“是这样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并不是说来好玩的，对吧。”她几乎是有些悲伤地问道。
“嗯，是认真的。只有那个孩子，我非救不可。”
“是吗，是这样啊……”
“明天，我们就击败猎手。”我再次握紧缰绳，沉声道。
“明天。”她点点头，闭上了双眸。

7

她把袖章放在了我办公桌上。
今日的少女全副武装，即将踏上前线。
我望着桌子上的袖章，怔怔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要辞退副官的职责了，指挥官。”
“我做错什么了吗？”
“啊啦……一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你做错什么了吗’？”
“你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望着我说。

Kar98k是我的第一只五星战术人形，在这朝夕相伴的这一个星期里，她和我的距离比谁都更为接近，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但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这位习惯于我行我素的女孩，每一次对话我都无可避免的跟随着她的节奏。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否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走进过她的心里。

“我并不希望你辞退。”
“那你不希望让AR-15小姐来担任副官吗？”
“我……”我像被揭穿了阴谋似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对了，指挥官，您没有做错。如果重视一个女孩的话，最好还是天天把她拴在身边比较好。”德皇歪了歪头，思索了一小会儿说，“虽然未必能够合得来，但战术人形和指挥官往往就是这样的关系——即使性格上合不来，行动上也会产生默契。”
“这是经验之谈吗？”
“是理性之谈哦。”她温柔地回答道，眼中满是包容和怜爱，但是眼见接下来的几秒钟就要被沉默埋葬，德皇又不可避免地再次安慰道，“嘛，我也不去别的地方，毛瑟kar98k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成为您的力量。所以，是时候向前迈进那一步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并不那么成熟而稳重了。
我收起袖章，双手握紧，又松开，深吸了一口气问：
“告诉我，毛瑟kar98k，你是在吃我的醋吗？”
“姐姐我吃醋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的。自然，也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她倾向前来，恬静的目光中倒映着男孩的面孔，小巧的手儿抚摸着我的脸，缓缓下滑，触碰着坚硬的胡茬。
我轻轻别过脸，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在这个角度，德皇的纤巧锁骨和白若汉玉的酥胸隐约可见，虽无惊人的隆起，但玲珑的弧线依旧美不可言。
她意识到我的目光，莞尔一笑：
“所以，指挥官要好好把握最为珍惜的人，不要胡思乱想，可以吗？”
“你这样做，我压力很大。”我叹气道。
“有压力才有动力，如果连我的压力都承受不足，将来如何承受前线的战事？”
“放屁，我从来没有亲身承受过战火。”我苦笑道。
“为了AR-15.”她说。

少女拿着枪走出门去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那天，一连经历了两次突击失败。
M4A1已经按捺不住了，她在房间里和SOP谈了许久，我却无从得知她想干什么。

从猎手传递过来的信息，并不难解读。
她让我们知道，AR-15已经被牢牢控制在手中了。
以游戏的态度一次又一次击退我的攻击，消耗格里芬的实力和宝贵的时间，就是她的全部职责。
而我的职责呢？
我可以从那段话中解读出什么呢？

——“别听她的，M4，是我自己……！”
这就是那个女孩所传达的消息。
破碎不堪的消息。
我在执务室里呆呆地看着沙盘，大脑持续不断地运转着，一种蹊跷的感觉萦绕脑后，捉摸不定，只是短暂的三个小时，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我一度觉得只要沙盘中长出绿洲来，AR-15想要说完的下半句就能自然浮现。

是的，你自愿被包围了，困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废墟角落里。
为了什么呢？
假如没有我们的话，你会这样做吗？
电话铃响了。

“喂。”
“我是赫利安。命令放在前头，请发布紧急集合令。”
“已经发布了。”我按下红色警报。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铁血梯队突然从内部失控，大量作战单位失去行动力。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毫无疑问，这是个进攻的好机会。”
“等等，铁血梯队失控？”
“尽快出发，找到猎手，消灭她！给予铁血致命一击的作战，就交给你了。”

现在答案显而易见了。
即使没有格里芬的援助，AR15也会自愿被包围。
如果一个作战计划，必须寄希望于对手为她释放出消息，那么这个作战计划就无法称之为计划。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交给猎手。
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像是跋山涉水的苦行僧，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手中108颗念珠，渐渐地，一个明晰而略带恐惧色彩的计谋，在浑浊的珠子表面亮起光泽。

我倒吸一口冷气，那一瞬间，好像曾在图鉴上见到过的那个粉色头发、侧边马尾，还有似曾相识的混搭长袜的女孩，和脑海中想象的那种性格形象，是不一致的。
手中的话筒顿时沉重起来。

8

见到她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感。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显得很是随和，与M4A1和SOP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时，那样一幅画面可以称得上是温馨。
“指挥官，我回来了，来抱一下。”乖巧可爱的sop进入营地后，立马黏了上来，炫耀自己的胜利。
“嗯，干得不错。”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抬起头。

让我朝思暮想的少女就在眼前。
即使这是一个本应该喜悦和轻松愉快的时刻，但她不为所动，清澈凛冽的声音启齿时，就连这份温暖都变得单薄起来：“AR15，正式加入，请注视着我，好好认清我的价值吧。”
“你的价值比我预期中要大。”我说。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大家想要援救你，却迟迟制定不出完美的计划，而你却能够从铁血内部制造混乱，光是这一点，我就必须承认AR15的价值需要被重新评估。”

AR15澄净的眼眸注视着我，她在试图判断这句话有没有言外之意，是抱有怀疑，还是不满。
SOP咬着手指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M4A1则是微笑地等候在一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位认真的战友。

终于，她确信眼前的男人没有与她站在对立面的理由。
“谢谢您的夸奖，指挥官，我会谨慎地使用这份力量。”
“别让自己受伤就好。”我想去拍拍她的肩膀，但她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肢体上的接触。
这份冷静和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是M4A1和SOP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上车吧，我们回格里芬。”拉开帐篷后，运输中队已经在收拾前线的辎重。
“这辆车很不错。”AR15望着卡车道。
“诶，何出此言？”我被她的发言惊到了，因为这是最廉价也是最常见的运输卡车。
“车上到处都是擦伤和掉漆，少数地方有变形，虽然清洗过了，但还是能够发现细处有洗不掉的泥泞痕迹，而刚才回来的路上，M4A1介绍您的时候说您的任职期很短，而这辆运输车的高负荷和高损耗，却说明部队经常接受非常艰苦而严峻的挑战任务，我是这么看出来的。”
“哦……”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您是一名很优秀的指挥官，对此我确信无疑。”

我尴尬地看了看M4A1，而M4A1责备地看了看SOP，SOP则小恶魔般看着我笑。
我们谁都没好意思告诉AR15，这车到底是什么原因翻过一次。

晚上，我邀请了AR小队共进晚餐。
宿舍的小方桌正好能坐下4个人，只是少了未曾晤面的M16。
说到底，我也没有自信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因此，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SOP起先蹦蹦跳跳地坐了下来，在我对面。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偷偷观察了我一会儿，居然让开了位置，坐在了对角线的里侧。
AR15拿着洗干净的碗筷过来，并无什么意见的坐在了我对面。
她脱下了那件战术外套，自然而然地露出白皙的肩颈和如玉的锁骨。
那是一副相当纤瘦的身材。
我的脸红得像火烧一样，不知道会不会被察觉。

“今天拜托格琳娜，用采购币到总部那边订购了几件家具。”我说。
“唔，是什么是什么？”sop开心地问。
“公园里的长椅，还有两个吧凳，还有两张海报。”
“还是没有床啊。”sop叹气道。
“我的运气比较差，总也买不到合适的床，委屈你们了。”我说。
“哪里的事情，指挥官对我们的关照，M4A1一直记在心里。”黑发女孩温柔地说。

“对了，AR15~”小家伙忽然想起了什么，活泼地喊着。
“干嘛？”
“呐，指挥官卧室里的床很大很舒服的，SOP把它让给你好不好？”
“让？”AR15警觉地睁大眼睛。
“诶多……”
“你在指挥官的床上蹭觉睡？”
“啊啊，不是不是，SOP是在照顾指挥官了啦≧▽≦！”
“把脑袋伸过来。”她像一位姐姐般说道。
“诶？不要嘛。”
“伸过来。”
“呜呜/(ㄒoㄒ)/~”
紧接着AR15毫不留情就是一记爆栗，战术犬儿委屈地抱着脑袋蹲在椅子上，眼泪汪汪。
在这段时间里，她没有追究我的所作所为。

“指挥官。”AR15说。
“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盯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我顿了顿，又说，”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所谓战术人形，存在的意义就是配合指挥官消灭铁血部队，至于我特别与否，这并不重要。”
“哇噢。”我被女孩酷地说不出话来，只得感叹道。
“还是说，我……穿得不像一个军人吗？”AR15的声音变小了。
“不，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军人。”我说。
“那么，请像对待一名军人对待我。”

突如其来的自卑和那份骨子里的骄傲一样，来的措手不及。
藏在椅子后的礼物，叫我如坐针毡。
名为返校季的衣服就在礼盒里，朴素的袋子毫不起眼，很轻。

AR-15的目的很单纯，她当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完成身为战术人形的使命。
在她坚定的意志面前，我的恋爱物语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也不过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卑微和小器。

——“如果重视一个女孩的话，最好还是天天把她拴在身边比较好。”
只是回想起这句话，我的心就倏忽疼痛了起来，眼前依稀浮现银发长靴少女的影子，逐渐模糊。

“呐，AR-15.”我开口道。
“怎么了？”
“你愿不愿意……”
“有什么任务的话，请不必客气，直接交给我就好。”

——你愿不愿意担任副官的职位。
——你愿不愿意手下这份礼物。
——你愿不愿意……

毛瑟kar98k到底做了什么，她不过是知晓了我的心意，让出了副官的位置而已，却使得这份礼物忽然变得沉重了，以至于拿起它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没有勇气去找德皇，我忽然好想看她的脸，但直到晚餐结束，独自离去时，也只能听见了内心传来的叹息声。

望着空空荡荡的指挥室，一种莫名的孤独涌上心头。
说什么已许国再难许卿，在这个铁血工造肆虐全球，国家和民族近乎名存实亡的年代，大家都不过是迷途的羔羊罢了，对战术人形少女产生感情，已不会是什么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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