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万华镜 ～ Fallbeil in Venice Carnival

0 Prelude

　　我们发现了乐园，乐园也发现了我们。
　　自桃木边上的缝隙，我得以窥见，乐园会带给大家旅行。
　　脱离闭塞凡尘世，漫步万境间，飞越生命树。
　　这场旅行绝对是，狂梦地迈腿，
　　梦呓滴落在捕光镜上，
　　瑰丽繁华的，狂欢之中起落，丝丝细线缠绕交错，
　　万物在生死之间舞动，迸发出生命之花，
　　邪魅剧毒的，
　　荒谬吊诡的。
　　不起眼的桃木，平凡的小洞，装载最失序的幻象剧。
　　得以俯身窥见洞中乾坤，如万花筒般，五色碎琉璃折扭光，映出千百流彩。众人眼见了各自眼中的最美。
　　只能眼见也过于无趣，何不亲身浸来享天伦乐？
　　对于乐园的邀请函，我们一致接受。向往着能改变如今乏味，向往着九彩万华的瞬变，八人挽手跨进境中阡陌，
　　一无所知地，不知那此处实为名为『伪乐园』的陷阱。
　　从进入乐园的那刻起，我就深深地感到后悔了。
　　一切只在一瞬。

I 愚者 ～ Disordered NovaOrder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美妙，乐园啊！
　　我快活地跃动在树木之间，吸入的清冷空气把心都净化了；芳草的翠绿平铺在土地上，连绵至目所能及，茂密的树叶把暖和日光筛出缕缕丝线，在朝雾中缓缓摇摆。
　　轻风丝线般地抚过我的脸颊，温柔地托起我的身躯，轻飘飘的舒适浸入灵魂的深渊，点缀上繁茂的嫩叶绿。
　　远处的小山全都铺满绿色，唧唧的鸟叫声从中传来。这深处该不会有什么奇珍异类吧？神秘圣洁的独角兽，看守宝藏的恶龙，抑或活力十足的精灵，姣好优雅的仙女——
　　毕竟是名曰『乐园』的童话啊，简直太令人期待了！此处才是我的归宿啊，梦寐以求的。
　　比起地狱般的那里，这里是天堂，是离神圣至高的善最近的伊甸园！
　　我逃脱了。那个世界已经失控了，
　　混乱和死亡快速逼近，越快越好，用尽一切，所以我成功了。
　　眼前闪出一丝鲜红，我停下脚步。那是全漆成红的，由两根竖着的木桩上横摆两根木条组成的，
　　鸟居。我知道，日本神社边境的门，神域边境的门。
　　我不会留恋家乡。疯子占领了那里，叫嚣着钢铁和技术的恩泽，歌颂着林立在盖亚土地上的巨型烟囱。他们信仰冰冷的钢铁，痴迷煤炭燃烧而出的脏臭动力——
　　他们恨不得让机械臂和汽油机取代自己的身体。
　　我摸上鸟居的柱子。果然是木制的，蕴含着自然的神秘力量，无法替代的。
　　充斥钢条齿轮的『先进』城市，如巨兽般，吞噬同化其中的人。人成金属般的无机物，和齿轮一起乏味地原地转动；人的热情来自于煤炭，漆黑干燥占据了心灵。
　　他们乐于见此，而我痛苦不堪。
　　那些人还想扫除一切阻挡进步的，砸碎古旧的禁锢，打击观念相左者，包括我。血洗大地，他们这么说，是艺术的极致。
　　战争。说真的，对他们鼓吹战争，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焦躁激进冲动甚至气急败坏，把人们当作煤炭塞到火炉里，用膨胀着充满惨叫的火，作为动力献祭给机关组成的马尔斯，让它无情砍杀其他人，
　　永远不停地。
　　我深吸一口，想抚下躁动。那都远去了，现在只剩安息之境。这时我才发现眼前不远处又有四个鸟居，这五个正对着排成一排。
　　每个都是边界，走进一个，神圣就会多一层。
　　战争很快就会降临，我知道，翻滚着嚼碎所有人。就像十多年前那样。如今狂躁症患者被拥立做王，那里活脱脱成了疯人院。
　　站在第五个鸟居前，前方有条河，河水清澈见底，底部的石头上几只鱼摇摆不定。奇怪的预感让我确信这里就是圣域最深处，即使未见神社。
　　似神的绿色魔龙狂舞，世界颠覆。而我能成功逃脱魔口，就是靠魔龙嗤之以鼻的，『陈腐盲信』的古老超自然力量，真是讽刺。
　　那是城里一棵孤单的桃树，无叶无果，扭来歪去地生长着，就像周围一层层钢铁牢笼中的其他人。我们八人，皆为正直者，对地狱或痛恨或恐惧，通过神秘的典籍找到彼此，如施展魔法般通过树旁的洞来到这里——
　　「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啊。」少女的细语从前方传来。
　　河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穿扮华丽，白色面具遮挡了脸。我回以微笑说：「是这里，这个大自然的乐园，单单呆在这我就能感到无比幸福。」
　　莫名的安心，仿佛在这遇见她不是稀奇事，仿佛她突然出现也极其寻常，仿佛我就是为了和她相逢而行至此。
　　「哦？向往自然，很好。」她轻声笑起，柔和令人舒心。「我有个礼物给你，尊敬的吟游诗人。」
　　她拿起右手，手上拿着根长了五彩果实的树枝。果实接收日光披散出一片混碎的彩虹。
　　多彩的宝石？这是蓬莱玉枝？金制的枝，宝石作花果，极度的精巧无瑕以致难以仿制。
　　真切的美，蓬莱山的瑰宝，此处即为蓬莱仙岛。
　　她往后退几步，裸足浅浅踩进河水的同时，一阵竖笛声的悦耳旋律自她身后传来。
　　「啊！不用在意，」她身躯一震，似乎也受了惊，「这只是微风经过芦苇时，感慨于她的美丽而歌颂，大自然的恶作剧罢了。」
　　Syrinx触不及的美， Pan的芦苇制排萧， Leucippe的考验， Parthenos的证明。
　　多情的世界中，她们洁身自爱，纯洁无瑕的高尚，此处即为室女神庙。
　　我与她近在咫尺，她伸出玉枝，要递给我。
　　那白面具下的面容一定非常美丽动人，如净水与翠绿一样美好。
　　战马与橄榄树，你会选择哪个？
　　我伸出手。
　　她的金发自花俏的帽子里伸出，她的身体纤细却富有活力。一股欲望升起，想把手搭在那腰肢上，把她的面具摘下，褪去她的衣服，轻吻她，探索她身躯的一分一寸——
　　室女的躯体与蓬莱玉枝，我要选择哪个？
　　一瞬间，全身不能动弹，声音也发不出了。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像是身首分离。铺满绿叶的土地斜着靠在自己脸上。
　　她斜着地在我眼前跪坐下来，面具之下不知是什么表情。「在这圣所中沉睡吧，」她平静地说，「潘神会降临至你的梦境，赐予你指引。你在他那里会有一席之地，尊敬的吟游诗人。」
　　她盖上我的双眼，
　　漆黑袭来。

II 二重境界之间 ～ Dance into the Fuzzy Sanctuary

　　一切都还在沉睡，我蹑手蹑脚，生怕吵醒安睡着的众人，安睡着的乐园。
　　一片黑暗笼罩。一丝晨光从湖的另一边升起。
　　看这日出，日复一日地。我坐在便携的小凳子上，放松身心，看向晨光之上不远处的晨星。它缓缓晃动，似要坠落。东方升起的日轮定会覆盖那可怜的星光。
　　这是我片刻的安逸闲静，结束之后就会繁忙起来了——还有今晚的宴会要准备呢。啊啊真是麻烦。
　　比起嘈杂的宴会，还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坐着，享受清凉的晨风舒服。
　　这种雅致，怎么感受都不会腻，即使它千篇一律、乏味可陈。这是一直追求新奇怪诞的他们不会理解的。
　　不会享受安闲的他们，想摆脱枯燥的旧生活，想让接下来的人生『多姿多彩』，所以才接受邀请来到这里。对我来说，来不来这里，其实都无所谓。
　　参加这狂欢节，他们是欣喜欲狂的。没有地图和指南的我们随便乱闯。先是日本神社，那巫女穿着有点暴露……当然，她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巫女。接着是废弃的洋馆，有不少的罐头存货，和令他们胆寒的阴森；那时候真的太刺激了，画中人的尖叫如今还是记忆犹新。还有沿途那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比如各种面具、万花筒、怀表、味道奇特的烈酒、迷你天象仪、燧发手枪——
　　以及昨天才捡到的鸦片。
　　这些冒险经历，虽说还算挺有趣的，但是很累人啊，我可不像他们，有用不完的精力。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湖边的小屋，重回安稳的作息，让心情重新沉淀，再好不过了。
　　今晚我又会是那个做最多工作的人吧，唉。抽鸦片也与我无缘，到时候喝点酒就好了，肯定也有不少要我照顾的。先让我享受这片刻清净吧。我拿出小浑象，放在手上把玩。
　　诶，湖中心有个人？啊，是那个露腋的巫女，依旧穿着红白露腋短裙巫女服。她站在湖面上？在那里干嘛，不会沉下去吗？
　　在逐渐升起的日光下，她起舞了。抬起双手挥摆，灵动地来回跳动，时而转圈，迈步挥手，却没有激起哪怕一点涟漪。
　　就好像她是在镜面上起舞，而不是湖面一样。
　　摇摆的袖摆和裙摆，着魔似地活络起来。整个巫女都着魔了吧，我怔怔盯着。
　　这是什么仪式吗？她的舞姿激动狂放，像是在爆发，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这力量是难以定型的，破碎散乱的。我要把所有舞步记住，才能拼凑回原始的节奏，要盯着一举手一投足——
　　突然下雨了，我顿时反应过来。
　　这些雨滴拉长，在黎明映照下白中透红，化作向下倾泻的丝线。
　　一丝丝雨线牵着巫女的手脚，像人偶一样操纵。她狂躁的力量来自丝线之上，来回扯动着她，她也只能任其摆布、玩弄。
　　雨加重了，嘈杂的雨声却渐行渐远。因为有个旋律，我听得很清楚，在我耳边环绕。那旋律是冷酷无情的，但又富含激情，使生命怒放。
　　厚重的雨线编织，织成绸布，一排排覆盖出层层朦胧。这是一片帷幕，使她和她的动作若隐若现的。
　　这种模糊与距离，赋予了她崇高的美，赋予了她神性。这是个境界之幕，在她与我之间，无法逾越的界限，分割出浪漫和现实，神秘和平庸，神圣和世俗。在此等极美之下，我是如此卑微，如同蝼蚁。像这场大雨，像巫女之舞，万事万物的本质被掩盖，感受受到限制，眼光短浅只会产出偏见，看到假的真理，而只有行动者——
　　啊啊很冷！
　　无意间走出屋檐下的我被冰冷的雨水浇了一把，浇灭了奇思妙想，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动起了身。如果没有这场雨，我肯定会一直往前走，走向湖中的巫女，走到湖边，直到湖水浸没双脚。
　　这简直是塞壬的歌声。
　　我坐回去，回想刚才的感受。我想要接触巫女，接触神秘神圣；突破灰蒙，走过湖面，走过湖面！什么玩意。
　　我摇了摇头，定睛一看，才发现巫女消失了，湖面被雨拍打震动，好像她本来就没在一样，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这也确实很像幻觉，天哪，分隔幻觉和实际存在，梦境和真实世界的帷幕，我正在观赏，体验梦中的异——
　　靠。我可能还要再给雨灌一下才行。
　　深呼吸，唉。这里就是如此，一遍遍地给出惊喜，甚至能说是惊吓，这是第几次了？甚至不能让我安稳地看看风景。
　　至于刚才的奇妙感受……感觉挺不错的，或许我可以写成诗词。不过得先请教一下大诗人。话说诗人呢？昨晚又没回来，真是有够无拘无束、自由浪漫的。
　　啊啊时间到了，准备宴会，下雨怎么准备？干脆取消吧，真是的。

III 不只是哀伤，不只是如此轻柔的

　　我难得地早起，啊，EB又已经醒了，依旧是 Early Bird啊，下雨了，话说这是进乐园后的第一场雨吧。
　　唰唰地。远处有个人在跳舞，是那时候的巫女大人啊。那天晚上我们俩喝着烧酒聊了很久天。这仙境也不只有仙呢，巫女还是人，还是少女，虽然死气沉沉的。
　　现在她倒很活了，跳来跳去，她就应该这样。可是下这么大的雨，淋到了会很冷吧，着凉就不好了，有什么一定要跳的道理吗。
　　她全身都湿透了啊，诶，这不是湖么，很大的湖没错啊，她在湖上这样跳舞？
　　什么用意啊这。不对人根本就不能站在湖水上吧。模仿秀也不需要跳舞吧。原来不是人而是幽灵啊！我应该相信她吗，或许我也能走过去。
　　还是别吧，雨这么大。静静看表演就够了，不是吗？嘻嘻，EB也是静静坐住呢，沉默是金呢。不可说呢，一说便是错呢。
　　啊啊错得离谱，离开五线谱，一拳砸上曲谱，两耳不闻棋谱，自己脑中织谱，心里有谱，还要管别的什么谱。
　　哎呀哎呀，不知不觉又，木偶线有点不灵活。毕竟牵着的是脑袋，可不是像牵着巫女手脚那样简单的。
　　为什么我会觉得巫女大人被木偶线牵着？
　　真奇怪啊。明明她完全就是完整的，是化身，但也原为一，那还哪里来的人偶师和提线木偶的『操纵』关系？
　　你的宝座是永永远远的，你的国权是正直的哦～
　　她就是人偶师，只不过带上了巫女舞者的 persona罢了。呃……人偶师会亲自跳舞吗？好像不对呢。还是说，巫女还算是听话的人偶？什么啊。
　　……什么啊。
　　就像我们一样呢，带古里古怪的面具，跳古里古怪的舞步，在各自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啊。
　　就和我们一样正直。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笑，周围的木板就一起发光，跳动着长出树枝，在墙上爬来爬去，噗唰地爆出一堆樱花，塞满整个屋子了。
　　粉红粉红的，真漂亮啊。巫女的樱花舞也是哦～
　　一阵阵轻柔的旋律从樱花之间流出，巫女配合着起舞，美丽动人的曲目在我耳边跳动。
　　我更开心了，全身淋浴着樱花的花瓣，淋浴在樱花雨中，既然是淋浴，我便脱去重垮垮的衣物，只留下黑色的轻凉布料。
　　樱花飞舞着卷起金色长发，花瓣随着冷风轻刺我的身体，花瓣的激烈轻吻抚得好有感觉啊——
　　巫女也在飞舞，她背后多出了好多人，坐在环形席上，长袍上到处都是十字。啊啊我想是——诶巫女的头上也有个人呢，华丽的装扮，毫无疑问是使者，主持这个——
　　我站不稳了，跌坐了下来，任凭雨水一样的樱花轻洗，太有感觉了，像是缓慢地火燎，有人的十字被夺走了，他们受的是激烈的火，跳的是狂动的舞步。
　　屋里的黑暗、颤抖的身躯、裸露的双腿、黑布、樱花、EB、大雨、湖边、巫女、使者、圆席、火人、山上露半个头的晨日、明亮的天空、黑暗的天空、晨星，从下到上排成一条完美的直线。
　　就是这时候，这一刻，最美啊，只在这个瞬间的，画在画布上，就能让这美丽定格，我要抓住这些一闪而过的！
　　我来了这里之后，万物的跳动更加自由了，事物的组合更加多变丰富，我也更加不受束缚，像是接近天堂，我获得了自由的力量。
　　圆席上的众人消散，EB站起身，走到屋子外面，啊别去打扰巫女啊EB。
　　我想叫住他，可也不能让他看见被樱花搞成这样的我，这可是很让人羞耻的事情啊。
　　巫女突然消失了，啊啊那一瞬间樱花也失了色，树全都垮掉，全部画作惨白——
　　有人从后面抱住我，还很敏感的身体被来回抚摸，嗯，糟糕了，被人看见我一丝不挂地享受情丝的挑动——
　　「你还要继续随波逐流吗？」她说。
　　轻柔的声音，不认识的，我转过头去，她戴着粉红的 masquerade mask，只遮住双眼，那粉红像把樱花的颜色全部夺走，抱吧。
　　她也裸露着人偶的躯壳，不对，她就是人，带着各式各样 personae的，我们的肌肤轻触，金丝缠在一起。
　　「你觉得你自由了吗？」她说。
　　……我知道，即使丝线再飞舞，我依旧是人偶。
　　「那我给你指引吧，」她用微笑勾起嘴角，把身体压上来，「给在幻境中迷失的你。」
　　幻境中，只在我眼中闪动的，虚幻的场景，是啊，她会不会也是虚幻的？这些虚幻，我已经用画呈现了，可是画也是虚幻的，我也是虚幻的，我在迷失。
　　「为什么你要来这圣所？」
　　我们跨过了边界，桃林中那棵最特别的，就是 boundary marker，我和他们来到 Sanctuary，可我并不像他们一样有危险，或者有罪。等等，我没有危险么？一定有的。我的力量，看到世界另一面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逃出那里。
　　「你们知道的吧，逃亡者们。」
　　我是一半身在 Wonderland里的人，外界的人会伤害我，把我关进疯子的监牢，把我从幻境里拉出来——别，不要，一定要逃走。
　　「所以……要不要带上面具，」她的脸越来越靠近，「来和我跳一支结合之舞？」
　　我开口了，「可我不擅长跳舞。」
　　「那不重要，只要带上面具，你已经在 pageant中获胜了，我们走吧。」
　　我答应了，雨停，天空明亮，樱雪融化，消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拟态的金发小丑在带我离开前轻声地说道：「欢迎回来，画中的爱丽丝。」
　　我知道， Pageant才刚要开始。

IV Back to Keter

　　「呜呼！乐园里的疯子们，欢迎来到这盛大的 Masquerade ball！今宵是醉死的精神失常者，来喝个半死不活！」
　　「在场的只有你是疯子吧！」华丽穿扮的 Volto这样回应我。
　　靠！大概吧，我真的疯了，鸦片真的爽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天使来接我回去了！」
　　「回乐园？这里就是啊哈哈哈——」
　　「是更高的，是 Alpha！……不对是 Asylum！」
　　「——这样看来你不就是 Asylum seeker了嘛哈哈哈哈！」
　　「那又怎样？有比我手上的酒重要吗，我亲爱的喜剧演员？」
　　「天哪这真的太夸张了……」
　　「来干一杯啊还等什么！」
　　「来哦。」「哈哈哈哈哈哈！」
　　「那位黑袍白面具的……嗯是说你，是谁？这装扮好可怕啊。」
　　「我是写字人，虽然这本来是不应该说的，还有这是 Bauta，而且你的也不赖啊， Arlecchino。」
　　「鸦片啊……曾经的主宰，剥削者，比断头台还要可怕。」
　　我们的酒杯砰在一起， Tsin tsin tsin！
　　欢迎来到这片狂欢的乐园！
　　我像是飞起来了，飞翔的老鹰！天空明亮了，随着悠长的乐曲，我在乐园之上的蓝天翱翔，飞过一片片土地。我看到田地、森林和高山，郁郁葱葱，在暖和的阳光下流露出美好的生命力——啊，有片废墟。我缓了下来，降到乱石阵之中。眼到之处皆是破败建筑，石柱和拱门倾倒坍塌，地板都被卷起，仿佛经历过地震洗礼。我踏实地走在斜石上，被倾覆的花园中到处花彩缤纷、香烟缭绕，七色彩花交错乱长、随风摇曳，增色于残破无序之上。我回过头，黑暗中烛火点点，歪斜的散石上众人喝彩。
　　「嗯？你在干甚么？」我看到喜剧演员的烧酒瓷杯里放了一支曲折的吸管，他正把管子的另一头塞进他面具上的大鸟喙下。
　　「喝酒啊。」他说罢便摇了摇鸟嘴，对准金樽啜啜吸吮，烧酒……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给你的鸟嘴用吸管喝酒！这算是芦酒吗，芦烧酒？」太好笑了，我拽起拐杖去挑那支吸管，吸管跳动，酒从管里洒了出来。
　　「噗咳——咳咳……有什么问题吗？我想我比其他大部分乌鸦同胞还聪明。」他摆了摆手，擦拭淌出酒的乌鸦嘴。
　　我狂笑着离开酒会，继续翱翔，黎明的微弱日光浸染盖亚大地。天空被染成七彩，那是七彩石制天板四散的极光。厚重云朵中翻腾着如我衣装般绯红的，似蛇般细长有鳞片的硕大身躯——这是东方的神龙！
　　「诗人和爱琳呢……」「这附近都找不到……」
　　神龙在云中前行，一段段拱起的身躯像许多个不断旋转的拱门，见不到头和尾。我感受到体内有股力量，随着靠近神龙而越来越强。昔日的被压榨，被钳制，毁灭和占据，把乐园化作废墟的，魔鬼的巢穴在那里。
　　「租界的光怪陆离……」「那里是各种色彩交汇之处……」「……不同世界的融合……眼花缭乱。」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为何你竟从天坠落。黑暗中，我在五彩斑斓的灯光间漫游，缓缓前行。全身的红色布匹咔叽咔叽地迸裂出蛇鳞，力量满溢全身。万物受慑而凝阻，地面在脚板触碰到时瞬即碎裂，霓虹灯的光条缠绕在身旁扭曲游移，此时此刻的举手投足皆可击碎天穹——我是米迦勒，要和路西法与倒戈的堕天使众战至天昏地暗——
　　死斗！死斗！不止是路西法，还有所有邪恶，掌握众国权柄的撒旦，寄宿在每一个人体内的撒旦， Gula Avaritia Superbia，用绛龙的劲力颠覆！抵弃陈腐糜离的明黄，用钢制的革新剑！
　　我倏地站直，矗立在众将士的荒宴、醉酒中。我受到天旨，我要给他加冕，给昔日里最弱小的他，给以只在这场狂欢中生效的冕冠——
　　「善哉。」「 Splendid！」「YB万岁万岁万万岁！」「 Long live the King!」走上前，在欢呼中，我向胆小鬼，递上十字白鸽，象征天赋王权的 Sceptre。
　　「你以为你就没罪了？」 Volto走上前，这样质问我，我转过身看他，「你也有三个致命的激情， Invidia Ira Supe——」我一个抬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阻止他说出『傲慢』，「看看你的周围，」他却还继续说，「你是关押正直者的，正直又盲目的刽子手。」
　　我的正直是向着凡赛堤的！凡赛堤？可是我降下灾难，如同那七个金碗，这是最后的审判吗？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神的指示，那被我赐死的人是善还是恶？那我是善还是恶？我盲目，无法审视自己。让绝对正直的凡赛堤裁定我吧——
　　放开了他，我看向四周。夕阳潜没，昏黄照亮了废墟，以及漫山遍野的石碑和木枝。它们，墓碑们，连绵至目所能及处，粗置乱摆，层层叠加，像把巴比伦城整个揉碎均匀，挥洒，随意地倒插在钢铁的土地上。你这击溃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戴着 Coronet的 Arlecchino走到我面前。他的灰脸上额头突出，鼻子肿大像猩猩似的，尽显滑稽；但却眉头紧锁，双眼眯成丝缝向下弯去，又能传出一丝哀伤。
　　「你看到了什么，」他说，「你太沉浸于这片虚幻了，过多地挖掘意义只会陷得更深，不管怎样，回来吧。」
　　所有墓碑都被点亮，重回五彩斑斓的场景。黑夜中，繁星簌簌而下，两片闪烁的银河交融。我跟随在耳边低吟的旋律，找回了自己。我现在是 Pantalone，即使这个身份转瞬即逝。只在繁杂交错的短暂篇章中被暂时赋赐，世间万物的身份和意义皆是如此。
　　「 Yes, Milord.」

V 颠移倒覆 ～ Reincarnation ～ PseudoCoronation

　　这片所谓的乐园，果然不简单。
　　在幽暗的森林中跑，寒冷的空气刮过，我像无头苍蝇。
　　这是个陷阱，是捕鼠者的圈套，而我们满是庆幸地走了进去，我本来就有这种预感——
　　我们慌不择路，妈的，这简直是饮鸠止渴。
　　所谓的『美妙乌托邦』只存在于接触之前。
　　毫无意义的可怖死亡终将到来，不管逃去何处。我的梦如此启示——
　　靠，那些梦，我知道是梦，很明显的。可是梦的内容，虚假臆想的空中楼阁，全部都在实现。
　　诗人，爱洛娜，小男孩LB，一个接一个地—— LB，我看到他了，在梦中，不，在现实，对，就在刚刚——
　　他的头不见了，妈的屌嗨，圣母玛利亚啊——我停下来作呕。在宴会间的小睡中我看到了，LB的遇难处，醒来后我到了那里，眼前的场景和梦中如出一辙——他的头不见了，该死的血溅到到处都是，甚至喷上屋顶，这表明他是在活着时被斩首的——
　　呕呃呕呕呃哦——腹内绞痛，口里只有不断快速分泌的唾液，酸酸的味道。该庆幸我没吃任何食物吗，或许还该庆幸我喝了点酒，壮了胆而不至于被吓死——
　　还有诗人，身首突然分离……我找不到尸体，连那些神明鸟居都无踪无影。
　　他妈的我以为，呕……以为这是场春梦，一开始确实是这样，那个金发女，穿着怪诞的帽子和花俏的紧身衣裤，在我面前扭动着跳舞脱衣，呻吟着用手指自渎，那场梦我醒来后，手枪打了不下五次，一想到又会激动难忍，庆幸着自己能梦到此等绝美艳体——
　　靠，我又起反应了，想着她的美体令我血脉愤张，她很诱人，很温暖，我又想和她交融——不，这女人是魔鬼，是莉莉丝，她来我梦里俘虏我，就像她俘虏爱洛娜那样——
　　爱洛娜，她已经回不来了！没有她，我还要活着干嘛？在外界时，死神近在咫尺，我本来就想放开了一切，一死了之的，是她救了我，她是如此纯洁纯净纯粹，未受社会和诅咒的污染，是腐臭尸堆里的鲜花，圣洁的室女神。现在她已经——
　　「你的瞳孔，我就收下了——」昨晚梦中莉莉丝如是说道，然后爱洛娜就凭空消失了。是啊，我眼中的瞳孔，我最恋慕的，她是我仅存的意义，是心之所向，我只想永远做她的仆人——不是她的丈夫，我配不上。
　　我激动，不解，这女人在搞什么鬼把戏？今早爱洛娜真的消失了，人间蒸发，只剩一堆衣物。她会被怎么样？我要怎么救她出来？
　　而在梦中，我摆脱不了这个恶魔——这不应该发生。自从掌握了那些技巧，做梦时我就能知道自己在梦中，以此控制自己的行动，主宰整个梦境，直到我来到这片净土，她出现为止。
　　爱洛娜可能还没死，谁知道？这女人杀人不过头点地那般轻松，梦中的她做出此等恶事，而这些都成真了！她在现实中也在做那些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别在意爱洛娜死了没死吧，」梦中的她说着，就褪下自身的长裤，下拉直到膝盖处，拉起短袖上衣，两者之间暴露出美腿细腰，净白无瑕的私密处一览无遗，晶莹剔透的露水流出，「呐，为什么你不直接来享用我呢？」我的身体被她挑拨到欲望满溢。
　　所以我狠狠地操了她，我依旧是我梦境的支配者。她在勾引我，而我不想让她好过。所以我捉住了她，把她裤子扯掉，拉开她的双腿，直接挺刺进去，温暖舒适包裹上来，瞬间忘我地尽情抽刺，她也不反抗，反而一脸坏笑，配合着舞动腰部——我们『结合』了，最隐秘的部位暴露，交融在一起——
　　那是梦，是虚假的，我再清楚不过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我却猛烈冲撞，一下又一下粗暴地侵犯她的肉体。
　　自那次以后，入了梦乡我都会去日她。不受现实的束缚，我完全放开了干，她娇媚的身躯摆动颤抖，原有的邪笑多了份放纵狂乱的满足，就像是她是为了和我交合而来到我的梦境——
　　我在和她交合，我在用她满足情欲需求——不对，我是在泄愤，我要她难堪，我在羞辱她，我是在用她来发泄……发泄性欲?……是啊，没错，我知道这点的，我在通过她满足肮脏的欲望，我满足地往她温暖的体内深处射出，射得满溢而出，我为此而兴奋激动颤抖，快要失去控制。
　　呐，爱洛娜，我和别的女人在梦中作欢了，我背叛你了吗？肯定是的，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还有预告，她杀人的预告，我阻止不了。她出现的时机太巧妙，我甚至不能自行醒来，醒来了也来不及救。而下一个死的，就是写字人。
　　可我看不出他的死法，像是背部流血，可是又没有利器……这不重要，他要死了，在黑暗中听天由命——为什么他不用手边的武器？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总之我不敢再看了，我害怕再见到惨状，像LB那样的。我还怕见到那女人，这样梦就全是现实了。天哪，我要逃离这里。
　　啊啊，我们逃离了黑色腐烂的死神，疫病的诅咒，我得到活着的希望，她如同暗夜后的晨星，原本这再好不过了。可是美梦终将成为泡影，太短暂了——因为那女人，我实在无法理解——
　　幻境里的事物全都莫明其妙，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玩意，能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神隐逮人手到擒来……她对这里、对我们了如指掌。
　　也许她是乐国的支配者，是这里背后的最高存在，就像我在我梦国里的支配地位那样——
　　梦，我拿出怀表一看，细针在向顺时针方向跳动。现在应该是在现实中，1时22分。
　　这只怀表，是仅在乐园里有的圣器，爱洛娜说过，通过它能轻易准确地感知时间……其实也能轻易准确地感知我在梦境与否。
　　想着梦中的她，我心里又喷发剧动，血流乱窜，倏地往下体注入、充实……我还渴望着入梦，和她再缠绵一次——我已经深陷进这个情欲陷阱里了，我有罪，不再正直，不受神明护佑……
　　啊啊，对啊，
　　啊啊……神明，正直与罪孽，色欲的致命激情，爱芙萝黛蒂，圣洁的爱，高贵纯情与肉欲性爱，双鱼座，两人脚上的绳线，黏液扯出的细丝，梦中的 Copulation，湿滑的冲撞，少女的呻吟，枷锁之外的放荡，用『剑』奋力刺入，征服欲，死亡与新生，死亡与新生……
　　连起来了，一切都，像爱洛娜经常做的，用丝线把思绪事物串在一起，线与线层层编织，从交错的丝网中窥见，那些隐藏其后的图形，如同夜穹中的星座……
　　莉莉丝，爱芙萝黛蒂，梦中的 incubation，这就说得过去了。精液、血液与温热赐予其神圣的『诞生』意义……
　　身体与精神，睡梦与现实，淫欲与守节，创造与死欲……
　　我看向手中握着的麻绳，绳索上沾了大片鲜血，这是刚才在LB身旁的，明明我逃走时完全没想过要拿走这麻绳。
　　我恍然大悟。这世界，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操弄、戏弄着我们……神啊，我应该下地狱，我应该在外面就受你降下的天罚而死——

VI 何为真？/诡迷的人偶/梦乡中的信纸寻者
Lost in the FunLabyrinth

　　对于这乐园的运作机理，我无可奈何，毕竟我不是能对万物毫厘知晓辨析以至于洞见未来的拉普拉斯智者。这是繁杂至极致的结果，随意性充斥着这里，变幻无常让人眼花缭乱，甚至像得了歇斯底里。可是万物的规律，循环往复，信纸找到了，却早已揉碎杂烂。冥冥之中自有无常的反复。
　　脱离12时已经很久了，但只要早晨不到，我就有思虑的时间。
　　仲裁者在纷乱之中，在他口中名为『小丑』，把好几个人咚咚地钉在这片异穹之下。
　　我没有阻止他们4人的逃脱计划。老实说，我怀疑他的说辞。他会这样说，很可能是另有隐情，也许他还知道些什么，也许他做了什么，也许他就是『小丑』。但我还是缄口了。比起隐瞒想法，妄言更显不妥。
　　我留下了，即使这决定透露出股不详的预感缠绕着我——在这种未知中，怎么做都是如此，我会因未知而紧张惶恐、坐立不安。算了，怎么想也无能得解，也许这小丑太会玩捉迷藏了，也许是善于找缝钻的人，或兽，或鬼，或神，或一团完全未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奇之物。
　　也许小丑就在我们之中。就像我怀疑安逸主义者那样，我也怀疑逃跑者中的其他人，因为计划是他们共同议定的，可能暗中遭到有意的引导——那就是说，其实这里更安全，而小丑想把他们诱离这里，在外面他能更方便地下手。我也怀疑失踪者，他们大可以自己『消失』，然后悄然回来让其他人『失踪』。
　　还有可能根本没什么小丑，YB捏造这些，而我们自己吓自己。
　　怎么想都可能成立，就是如此麻烦。我也不可能罗列每一个可能性，那毫无意义，尤其是在充满不确定性的这里，我也不是那种硬是要完全理性地分析身边一件件事物运作规律的强迫症。唉。可以的话，我希冀着正直者们都没有实行任何罪行，仍是正直的。但也仅限于希冀，而不是信任。很遗憾，我可没如此天真。
　　我在等，在昏暗中等。黎明或者小丑，哪个前来都行。如果小丑来了，那我或许能揭露那真面目……我手里握着精巧雕琢的燧发手枪，虽然这玩意对我来说……装饰的意义几乎占了全部。手边还有只单手斧头。开完一枪后打开火药包，从枪口倒入，放进弹丸并压实——算了不要浪费时间装填了，直接抄起斧——但是使斧我也依旧没有太大把握。
　　「在想什么啊，在纸上流浪的正直者。」来了，从后方，意外地由她先开口说话，意外地是陌生的女声。陌生人啊，不是正直者，太好了。
　　可是我无法转头，出于本能地。即使心里依然平静如水，我还是不能面对她，朝她开枪就更不用说了。我感觉，我不应该看现在的她，她绝对不是声线所表现出的一名少女，好奇心被别的某种力量完全压制住了。
　　像是背后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像是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剑，像是挥舞蠕动的不可名状物。
　　死寂没有传达任何信息，我却仍准确感觉到危险，和其带来的巨大威慑。
　　她很危险，是用上我身边任何武器都伤不了分毫的。
　　没有恐惧，但也仅止于回头前。
　　「嗯，很好，跟随你的直觉走。」她说。
　　「我在想，装饰的意义。」
　　「为了展现。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过奖了。话说你善于找缝钻吧？」
　　「过奖了，先不论你说这种低俗黄色笑话的用意。」
　　哈？什么低俗黄……当然不是钻那种缝……算了。
　　蜘蛛丝从视线角边飘然，这是组成世界的缕缕边界，这是操纵傀儡的人偶线。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她说，「不是吗。」
　　我否认了，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我要让故事进行下去，」她说，「你肯定知道的。」
　　我又否认了。什么故事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晓你，」她说，「你在写字，写『关于故事』的故事，你要在里面给读者揭示舞台本身。」
　　我刚要否认，后脑勺就遭到一击——啪嗒！像是竹扇的打击，我转过头去。少女近在眼前，身穿极其华丽繁美的浅色大蓬裙礼服，腰部苗条、双手纤细，裙子上长满浅蓝粉红淡黄的花卉。
　　花边荷边繁复叠加的宽大檐帽下，及腰金发飘逸，点缀着七彩羽的蔚蓝色 Colombina遮住了半张脸。
　　华美繁杂到极致的洛可可式装饰。意为天堂的蔚蓝色。
　　「总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我已经事先提醒你了。」她说着转起圈，彩花旋舞。
　　「……什么发展？」
　　「啊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说着右手开扇遮在口前左手叉腰前倾身子可是原本这看似略有淘气的动作和十分怪里怪气的语调被无感情的声音和看不见的表情整得只剩神秘和深邃。「剧情接下来的开展啊～我是来给个信号，或者说预警的～后面的开展会变得很奇怪呢，直接阅读到的话不太友好，于是就索性回到这里，给个提示，让读者搞清楚状况，明白了吗？」
　　读者？读者……啊，有句老话，『正直者はバカを見る』，我们轻易地被玩弄于掌心，毫不自知。
　　『Honest people pull the short straw』，我们皆为被选中的『最不幸者』……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写字纸』，正直者们的『剧团』。
　　有关小说的小说，为了挑明这点而来的吗。我哼哼地冷笑。知晓了这点的我，也不会是正直者了。
　　这就是我会留下，没加入逃跑计划，和其他4人分开的原因啊。因为我是写字的，这手法我当然再清楚不过，议论故事的故事。
　　跟随直觉……哼，真是个容易被下套的想法。
　　「可是，这也太没有意义了，」我苦笑道，「根本没必要吧，还搞得神神叨叨的。」
　　「这问题，你去问你自己吧。」
　　「搞了半天，原来就只是想对我说你要击碎第四面墙了，更不用说这宣言本身也是在击碎那堵墙，这实在是令人哑然。」
　　「嗯哈哈哈哈哈——」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桃源乡，乐园的特殊恩赐，不断的惊喜，这么多诡吊的发展，再多几个也没什么了。
　　「那你……不打算杀了我？」
　　「我做不到，这点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可你还是得『杀』，为了让故事接轨，不是吗？」
　　「哼哼，看来你了解情况了，悟性挺高啊～」
　　她笑着答应了，走到我的背后，我脱下 Bauta面具，那面具在皂色长袍的衬托下变得更白。
　　我的白发在无边的黑中也格外醒目。
　　一阵温热从我背后的某处扩散开去。
　　我们都是傀儡。这是一个关于人偶与操偶师，躯壳与精神，疯狂与错乱，故事与议论故事的故事。
　　我很乐意，迈腿跨过这永恒存在的边界。
　　就这样向着最后的 Happy End。
　　她靠头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血染红了她的花丛。
　　「这下你就绝对再也逃不掉了，我亲爱的缪斯小姐。
おかえり、楽園へ！」
　　这篇文章是对于 Zun的音乐碟《蓬莱人形 ～ Dolls in Pseudo Paradise》的附加文档进行的改编同人短文，需要对原文档有一定了解。此作品内含大量的血腥暴力色情元素，不适合18岁以下的最年幼者观阅。以上条件皆符合者请 请 请

VII 这里才是指南。This is nothing but a game.

　　嗯好的。那讯息已经传达到了……嗯我知道，我看到了。那就足够了。谢谢你，那开始吧。
0 Prologue
　　咳咳，咳哼。抱歉，写到一半才感觉我需要个前言，前言写在前面又没法谈论内容，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从这里开始写。别太惊讶就好了。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坚持到这里，毕竟这相当难以咀嚼下咽——我是知道的，很多人会不习惯于读这篇文章时总是被拖慢的速度，你们会觉得混乱，有些句子要看很多遍，更不用说那些英文单词和奇异的典故……我能理解这种痛楚。
　　冗长。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话，就先休息吧。这大概不是能一口气看完的，即使你平常看别的小说能一目十行——不要死硬去读，不要感到挫折，也不要因此觉得这不是人看的。
　　嘛，不管怎样，这只是篇一两万个字的小短篇，放轻松点。受不了就再放慢脚步，随意看看就好，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内容。
　　内容。其实，加入这个企划时，对于 Zun的《八个正直者》我是完全没有想法的，「这没什么可写的吧。」所以就干脆随便写，走一步看一步，想到哪里写咳咳……咳。
　　呃呵——咳咳！
　　不是我在咳嗽。
　　「咳咳！咳！」 Pantalone剧烈的咳嗽声在幽暗的森林中回荡。
　　「喝酒都能呛成这样啊？」「哈哈哈哈可别就被水呛死了！」
　　「闭嘴啊乌鸦！」拐杖在空中飞舞，一下下地亲吻喜剧演员跳动的身体。
　　……好吧，看来我被笔下的人物打断说话了。最成熟者，嗯是会被呛死没错，被咖啡。
　　所以说，这短篇会弄成现在这样，呃，怎么说呢，毕竟 Zun的原文就相当，模糊怪奇，不知所云，啊哈哈哈哈哈哈。
　　仅存4人的剧团走在羊肠小径上，向着之前去过的那栋无人的诡异洋馆。
　　嗯，那里是最后的归宿，最后的舞台。
　　而且，这只是篇游戏，里面没有中心，没有意义。你们也能抱着游戏的心态去看这场 Phantasmagoria，别太认真就是了。这真的没有什么深层含义——啊尤其是章节4，可别太专注于找什么隐喻而陷了下去。
　　说到章节4，它和章节1有时代上的联系。其实文中的某些章节之间背景不相容，使它看上去就像是不完整的，暗示着这是由几篇不同的《八个正直者》的同人短篇剪切拼贴而来。
　　啊，说出来就不是暗示了。
　　而且霓虹灯和章节4的原标题中的『明治十七年』也对不上，那时候还没有霓虹灯。
　　「我不能放弃，」YB说，「放弃现在的这些仅存的。」
　　胆怯者YB（Yellow Belly），现在登基做国王了，奇迹般的，因为这是狂欢节。庆幸于绳索的不够坚韧，他捡回了一条命，刚才还十分懊恼于上吊的冲动。平日里最胆小的，现在担负最大；平日里畏畏缩缩，现在到处都是他的领土。为他的巨大转变鼓掌吧！
　　「是的陛下。」「你的拐杖打人很痛啊喂。」
　　「那不是拐杖，而是 baculum……」乌鸦忍着笑说道，「毕竟他是 bachelor……哼哼哈哈哈哈——」
　　「那拐杖是 baculum，那他就也是训练乌鸦的骑士了。」国王苦笑道。
　　「等等，什么 baculum，哪个动物的？」 Volto凑上来问，「可别说是你的啊红衣老头，你的阴茎有这么大？」
　　「噗等等——哈哈哈哈哈～」领悟到了什么，乌鸦笑得前俯后仰，「 Baculum——这也太大了哈哈哈——」
　　「毕竟我是维纳斯的后代，勇武的战士！我的红是罗马的红！」老头举起曲折的拐杖大叫，「天空神的屌，怎么可能不大！有乌拉诺斯血统的人，屌都是这么大！」
　　众人狂笑着在静谧的树林间制造喧闹。
　　好吧，他们疯了。
　　最成熟者并没有 Baculum。
　　其实我一直对章节1的1和愚者作为0的数字对不上而感到很难受，而这促使我写上『disordered』。
　　刚刚看了已经定稿的前4个章节，发现又有地方要改了。金属机器和柴油机改成了机械臂和汽油机，圆席与使者次序对调，章节0的0后面加了个 Prelude。总是有很多地方要改要补充，更不用说章节4往后的，仍在修修改改的其他章节。真麻烦。
　　而且我写到刚刚，就是章节6末尾时，卡住了。思源真的是彻底枯竭，没思绪让我继续写了。所以我休息了十几天，阅读了一些——不得不承认，阅读经典是让缪斯来敲门的好方法，实在是获益匪浅。
　　啊还有，文中人物的身份经常变动，一个人有好几个称呼。如果实在理不清谁是谁，那就算了吧，分清人物在这里并不是很重要。
　　能很明显地看出，本文有引用到不少典故。有些知识不了解的话可能会看得云里雾里，这时你大可以放下本文，去查阅相关资料。我都不会涉及太深、太难懂的知识的，别一看到就觉得负担，慢慢来嘛。都不怎么晦涩的。
　　说到晦涩。你或许会觉得这样的晦涩就相当高深，字行间隐含着万物真理，历史进程，天体运作的规律，还是什么终极意义——这只是你的错觉，真的，一点也不。难懂不代表高深莫测，易懂的文字也能有大道理。文中有些看起来像胡言乱语的，那就是胡言乱语没错。我的错乱，并不只是为了让你们苦不堪言而发作的，而是从中再品味出什么。什么呢？
　　「说到写字人……我有点担心他，」国王说道，「明明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更不应该分开的。」
　　「啊啊他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况且诗人他们也不一定是被抓走啊，还可能只是找到了更好玩刺激的正乐不思蜀呢哈哈哈，用不着担心。」
　　令人不适的寂静突然从四周的黑暗中侵蚀过来。
　　总而言之，这一团文字，只不过是一两万个字的组合，一些句子和段落，不是洪水猛兽，不是什么天书——那些知识都是很好懂的。你有大把的资料来源能查找，看这样的一部作品不是不能做到的，不是吗？
　　「写字人啊，你们都看了他最近写的那些字吗，那简直是……」
　　「看了，可是从开头就一头雾水啊我靠。」
　　「他那是……就像直接把屋顶整个掀了——他是有说过他在纸上是不会调和折中的啦——」
　　「那些文字简直是，写字纸上的文字迷宫。通篇充斥着的，是浑浊的喧嚣、是断碎的构思、是支离破碎的嚎叫、吊诡的呢喃、错乱交织的雨网。」
　　等等，字数大概到了，我换下个章节，虽然字数不是太需要注意的东西……嘛文章总是要前进的。

VIII

　　「肆意妄为的笔，该说这样做有种别样的趣味呢……」「这是你说过最文绉绉的话呢，老头，你是在复述写字人说过的话吧。」
　　章节标题消失了，没事，别去在意那个。
　　「这趣味要有，也是写字人自己的，我可不觉得旁人看了能获得什么乐趣。」「是啊都是他说过的……不对，什么鬼，我还是懂得不少的，那篇文我可是能理解十之八九的哦？」「趣味？我读得很痛苦，那篇文像是故意在和我作对。」
　　「把屋顶掀了，那还怎么挡雨？那这栋屋子，有何鬼用？」「哦还行，感觉写字人自己都没了解这么多。」「我没看懂啊，半天了还是搞不清谁是谁，那些杂乱的称呼，章节4、7、8的匿名对话，还有一堆疯言疯语，更不用说从章节6开始还搞成元小说了，走向更奇怪了，章节7还越解释越乱——」
　　「他还说过章节3、4、5是他在尝试的错乱的三种体现。」没错，分别是思觉失调、毒品和预知梦所制造的三种幻觉，行文也各有侧重。
　　「这里面掺杂太多难以看懂的言语了。」「写文难道不应该折中，至少让人看明白吗？这些胡言乱语有什么用？」「他还说过这是篇用飞逸的文字土，在空中横着捏造的巴别塔。」
　　「巴别塔？是个什么东西。」「那是在拖慢你的阅读速度，尽可能地，然后再赋予这些文字一种……厚重。他自己说的。」
　　就是这么一回事，典故指着过去，一件件事物在朝向过去铺陈，相互之间连接，一个点由所指的多样性呈放射状铺开，丝丝线线层层叠叠，连结成网，繁重的意象纠缠缠绕又支离破碎，画作一副混乱不堪变幻莫测的——
　　咳咳，抱歉。
　　「等等，文中的最聪明者，就是说那个写字人……是女的吧，章节6末尾指出她是缪斯……」「说真的，章节5的色情情节真刺激，能再来多点吗。」「从写字人出场后我的阅读状态就从有点混乱进化到彻底混乱了。」「巴别塔是……呃，那句话你就理解成是空中楼阁就好了。」
　　「说到底，弄出这种厚重是为了什么？」「如此露骨的情色描写真的好吗？」「不是说那个正直者队伍只有最美丽者一个女的么？缪斯是……也是女的吧？」
　　「色情加血腥，真是的……不过审怎么办。」「听说写字人是受到邀请才去写那篇文的。」
　　「不管怎样文章都应该一字不漏地保持完整性，删不得。」「文中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人物都在各说各的。」「现在的小说有些连『完整地讲个故事』和『语句通顺』这么个简单至极的要求都达不到了。把读者耍着玩。」
VIII 无的放矢的狂想曲 ～ 『重现』
　　「到洋馆了。」「噢天哪还是好阴森……」
　　幽暗的森林中，洋馆潜没在交叉缠绕的枯枝之后。又一层繁枝，像有意结出的网张开，轻轻铺垫在巍巍可畏的私邸之上。小石子铺盖出的小石路蜿蜒曲折，连至月下的异人馆门前。吱呀一声地推开厚重的木门，门后深邃不见底。
　　最后的舞台，有劳你了，嗯好的。

IX The Poltergeist of the Circus ～ 送来爱的药剂的活力满满的金发女巫/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再下一层/迷惘的小孩/女巫安息日

　　古旧的洋馆诉说着乐园的古旧，我发现这里是乐园的中心——不是地理位置的中心，而是大脑那样的，生理位置的中心。
　　看着窗外，枯枝败叶的筛网筛去阳光的活力，一阵恶寒沿着背光的背脊爬上，冷透全身。我问站在身边的弄臣——这是我们刚刚才给他的绰号，因为他的有趣：
　　「正直の頭に神宿る。希望我们能受到保佑，活着逃出这里，逃出这个地狱。」还要把爱丽丝救出来，然后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是吗，其实……即使受到加护，我们也不一定能幸免于难就是了。」
　　嗯？我疑惑满满，转过头去看他。他该不会知道些我们遇害的内情？
　　「正直の頭に神宿る，毕竟照这话来说，」他耸耸肩，「神明保佑的也只是正直者的头而已，头能不受邪道侵害，但其他部位该怎样还是怎样。」
　　「……我可笑不出啊，你这幽默……」
　　「毕竟幽默的根源是悲伤。」他傻笑着说。

　　我看着墙上三幅画，最左那幅是……一些黑色的条框，框出几个矩形，一些矩形上了蓝或红或黄的色彩。
　　从中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画方框上原色，很简单的画作啊。
　　Volto走来，用颇有几分戏虐的语气问我：
　　「你是否愿意由我为你的晚餐准备乌鸦炸酱面？」
　　哈？乌鸦炸酱面？我歪着鸟头，「你在逗我吗？」
　　「毕竟这栋洋馆里的活物只有乌鸦……和鸽子。」他指了指中间那幅画，一只硕大逼真的鸽子跃然画上。画的左下角题字：无处不在的鸽子——卡娜

　　我看着她的身姿，全身疲软像被抽去活力。她就是『失踪』的画中人，爱塔尼忒。
　　昨晚我和她在房中翻云覆雨了，她那曼妙的身姿在祭坛上起舞——
　　她轻盈地走来，拾起木桌上的一枚银币。银币上刻着一只猫头鹰，边上写有『AOE』——这是她昨晚向我要的，硬币另一面是雅典娜。
　　昨晚我在昏暗的无人走廊上，瓷砖地反射出墙上微弱的烛光，地面像是在缓慢流动、起伏。她突然出现在眼前，丝绸环绕挂在身上，轻飘飘的，身体也是——

　　最右边的画作让我驻足，因为我很清楚，这一定是爱尔冉画的——若干特殊的事物串成一条，之间的跳动难以捉摸，图像变幻无穷，又能摸索出一定程度的规律……是啊肯定是她画的，她以往的画作都是如此，没有人能复制出她的这种风格的，繁复饱含意象的画。我凑近去看，直线上的事物，从下到上，以向下的起舞巫女和向上的演讲者为界限，愈加带有超越世俗的色彩。
　　爱尔冉啊，你今在何处？她说你还活着，我也如此希望着，我只为了你而生——

　　我看着屋内的碎彩虹。阴柔的阳光随着微风拂过挂在窗上的一排 Suncatcher。晶莹的五色宝石切碎光丝，片片彩丝折洒在石制地板上，不断跃动、变幻。
　　「呼……呼……喂，乌鸦。」
　　「什么。」我依旧盯着乱舞的彩花，头都不转一下。从身后那消失的嘈杂碰撞声和脚步声听来，他应该放弃追逐那会跑的椅子了。要在骚灵的领地里和她斗？多磨练几年吧。
　　「你还记得画中人的名字吗，爱，爱……爱什么来着？看了聪明人的写稿后我就彻底被搞乱了，名字一直变来变去简直有病。」
　　「啧，平时这么认真的你还会搞错名……」
　　「你说清楚，我没搞错，我是整个忘了。」
　　「她叫爱丽丝・玛格舛。」
　　「……等等？你才搞错了吧，她名字有这么不吉利吗？」
　　「爱——丽——丝——玛——格——舛————n 」
　　「对啊，这名字和你一样不吉利啊乌鸦，她名字肯定不是这个。」
　　「不吉利你个头，我可是有三只脚的。」我转身一脚上去，踢中他的屁股。

　　昨晚我在她的身下猛烈突进，曲折扭动的肉制管一遍遍来回机械性地反复出入抽出刺入滑溜溜的生机磅礴的春意盎然的水流成河簌簌流下泛滥成灾温暖的河水滋润染血的长枪粉红的樱花在水中扩散开来随着汩汩流水流下大腿微微颤抖被摆弄开来在反复不停止的剧烈动作下做出钟摆式水平简谐机动伴随着时起时落的高频率哀叫声和活塞机关反复突入的机械式哐当声——
　　我拿起手一看，手中的空茶杯微微颤抖。这咖啡有毛病，不是鸡毛蒜皮的毛病，是真的很有病，结结实实地有病。我感到头晕……脑袋乱糟糟的像堵着一堆蛇……
　　「亲爱的？东方朔？你没事吧……」她急手急脚地拿过茶杯放桌上安顿好我躺在床上。
　　爱丽丝我现在还要和你交……不对，昨晚的声音，爱丽丝才不是在哀叫，那是很含情脉脉的，在极度舒适下缓慢流露出的天籁；那结合的部位也不是发出机械噪声，而是如同拍打水面的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声中吁吁喘息而我在深深的沉重撞击下脑袋开花纠成一团又缓缓落下——
缓缓向下落去……轻轻地覆盖在温暖的河面上，如同薄薄的一层细雪，轻轻地为我盖上阻挡光明的石板，我闭上双眼。
这咖啡中有药，媚药……一股甜味融化进漂浮的身躯之中；全身的感官只剩下体有感觉地剧烈喷发，往抚育生命的圣坛，穿过失控的时间，失序的文字，在最深处抚育出罪恶。

　　「喂，乌鸦。」
　　「又做莫～哦？」
　　「写字人的稿有一点很奇怪。就是那里明明——」
　　「他的稿件会不奇怪才很奇怪。」
　　「不是你听我说，就是明明写了里面的人物有看了文章中的最聪明者写的小说的，看讨论很明显能知道那是最聪明者写的现实中关于他们几个正直者进到乐园的真实故事啊，亲身体验和内心独白都有，正常人应该都会『诶这不是在写我嘛！怎么这么了解我啊？』这样的啊。那为什么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故事中的人不是自己、人物的经历也不是自己亲身体验似的。」
　　「你问我我问谁？文章中的人物意识不到文章中的另一篇文章写的就是他们自己，能有什么理由咯，你去问写字人他也很可能只笑笑不解释的。」
　　「正常来说都应该很惊讶的吧，和现实这么贴近。至少也应该感到惊喜。」
　　「我是会很惊讶，而且底都被刨起拿来写小说我还觉得挺可怕的……」
　　我看向 Volto，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写字人的小说……我们现在不就有一篇吗，那篇文章和我们现实经历的贴近程度……
　　最成熟者身上的红色，是鲜血，嗯？我怎么想起了这个。这是代表实施杀戮的罪孽，所有被谋杀者的血。
　　最胆怯者被失控的疯狂支配，莉莉丝能潜入梦中，让人失控地爱上她的躯体，失去理智。露骨的低俗小说式描写，充斥污秽的疯狂……
　　整个乐园都疯了，作为外界的投影，这里跟着疯了也很正常，整个世界都是疯人院。
　　不要完全相信写字人的话，牢记这点。

X 受乐园诅咒的呢喃 ～ Invitation to Paradise / Whenever it Rotates
——乐园的恩赐是祸是福？
　　踱步声在走廊中回响。
　　我被钉在一棵树上，双手举过头手掌钉在一起，两脚并拢身体受粗绳层层捆绑，手脚的刺痛正缓慢消退而去。
　　糟糕透了，现在什么情况？老头被下毒致死，那咖啡是我一次泡完随便分配的，结果只有他一个人中毒？毒是被下到其中一个杯子里随机取命的吗？
　　而且原本还在房间门口的我，在一眨眼间就来到这里，期间只有莫明由来的在木头上打钉的声音，走廊也一个人影都没。
　　踱步声愈加靠近，清脆悦耳的咔咔声越来越沉重。
　　借着丝丝光线我瞄了瞄四周，这里是宽敞的圆形大厅，我就是被钉在大厅中央的大树上，底下的树根把地面凿烂了，顽固地盘根于此。
　　我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之前走完了整栋洋馆都没看到这里，这种中间有棵树的大厅。这里到底是哪？我怎么来的？走廊里的是谁？
　　像是在回应我的问题，她出现了。
　　穿着黑色洋装平顶白荷叶边帽，步伐轻盈，像是这里的住户。一手握着十字架，一手握着长钉，过肩的金发随着脚步摇摆。
　　她是谁？她是怎么把我钉到树上的？我挣扎了下却又一阵刺痛传来。她走到我身前，嘴角轻轻勾起，饶有兴味地看我。
　　这是那什么巫术吗，她是凶宅内的与魔鬼作伙的女巫，而这是五寸钉？能隔空直接把我钉在树上，我是不是要找个灵媒师来除一除这个恶灵——
　　啊，我现在都插翅难逃了，还除个鬼。
　　她把玩了下十字架就靠放在树旁，抬起手踮起脚来摘下我的鸦嘴面具，清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浓烈的香味飘散在周围。
　　「乌鸦，你……认得这个地方吗？」她凑到我胸口前方，开口问道。
　　「不认得。而你是谁？」
　　「这里是我的领土，而我是小丑喔。」
　　我皱起眉头。领土？所以你就是他所说的，潜伏着抓走我们的神秘小丑？
　　「嗯……不要紧的，很快就会过去。」她轻声细语，略显瘦弱的手拿起五寸钉。
　　我恶狠狠地瞪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的不争气？」她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做正直者，去那种深山老林隐居啊？难道你不留恋过往的探险生活吗？」
　　留恋过往的探险……不，我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寻找财宝了，「知道吗，寻宝是多么难以保障生活。我的一身技艺皆是为了挖掘，为了在地下古墓中挣扎着前行，我也不是没有找到金银财宝过。
　　「我知晓考古，能只身深入沙漠、高原……但是那又怎样？每一次接近古老的财富我都要陷入重重险境，为了甚至不能确定存在与否的宝物……我要安顿下来，那种趋利的涉险不再适合我了，那些经历也只是我年少轻狂的冒险，我不能一直冒险下去，就是这样。」
　　而且，正是因为我的探险瘾发作，才会不记较财宝地去那个传说有神居的洞穴，才会在洞穴内远古建筑的天井中找到那棵桃树——
　　「哼，」她冷笑一声，「在正直村呆太久连你都求安逸了呢，好在还没彻底放弃探索，你才能找到桃树，找到这里。」
　　「是的我现在就是只想安逸过活，放了我们，让我们走吧。」
　　她抬手把钉子举到我眼前，「你要安逸，我现在就能让你安心下去见阎罗王。」
　　我几乎想要大叫。「等等！那你为什么要我们找到这里？」
　　「我在等你，最无畏者。」
　　「为了杀我？」
　　她笑了几声，把钉尖对准额头，说道：「如果你真的要安顿一下，我这里……这片领土是可以让你久居的哦，还能远离外界的纷乱，你也知道的吧外面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里可是全世界最隐蔽的隐藏所呢……意下如何呀？」
　　远离外界的纷乱……这里可以让我安稳住下啊……「那……那，我只能说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好，」她的嘴角又向上勾起几分，「我的名字叫朝风之爱芮奈・维奈琳，刚刚才取的名字哦～日后还请多多指教！」然后她右手上多出了个小铁锤，手臂摇了摇像在热身准备——
　　「等等你要直接钉我本人了？不是钉稻草人吗？不对啊我记得的就是——」
　　「嘘……」冰冷的铁锤轻轻触碰我的双唇，「只是轻轻一下，不会痛的啦，作为你来到乐园的欢迎仪式哦～」
　　她笑容未减地后退一步，突然奋起拽上铁锤，小铁块旋地随空中一个大摆手咻咻咻向我的前额疾冲而来——咔嚓一声
漆黑一片。

0 Interlude

　　— 这什么啊？
　　— 小说啊。
　　— 这也太……莫明其妙了。
　　— 是啊，莫明其妙。我就是以这为目标写的。
　　—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噢天哪这么地……
　　— 我也很惊讶于我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呢。作为一次可观的尝试，我十分满意。
　　— 那就好啊……不过很有自娱自乐的感觉，大概。
　　— 嗯哼，自娱自乐，写作不能娱乐自己就很难写下去了呢。
　　— 也是呢。我没怎么写故事过，平时也就写写魔法那方面的研究报告之类的……
　　— 写一写这种对我来说也是挺好玩的，当然想试试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些指导呢。
　　— 噢噢很感谢啊，有空我肯定会试试的ze！
　　— 哦啦，烤好了哦，魔理沙快来尝尝吧。
　　— 嗯～还是很好吃啊你做的饼，这次的好甜啊！
　　— 那个，魔理沙，你看了我小说中的色情桥段，有什么感想吗？
　　— 啊？啊……那些色情描写……说真的呃，很，让人难为情……
　　— 嘛，毕竟魔理沙酱还小呢，写的那些太露骨会受不了啦～
　　— 诶？什么嘛！说得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我，我还是能接受那些的！
　　— 是嘛……能接受的话……
　　— 诶！等，爱丽丝！你摸哪里啦！等一下，啊啊不要！……啊啊，真是的……
　　— 就动一下手嘛反应这么大～
　　— 吓到我了啊爱丽丝！
　　— 哈哈哈哈哈哈～嘛，还有很多时间呢，这小说你也能慢慢看，看不明白的地方我会尽力为你说明的。尤其是那些有激烈动作的段落～
　　— 噫……好啦好啦看就看……

XI U.N.Owen是谁？不断混淆的身份。La Monte-à-regret

　　原来我们已经剩下两个人了，这该死的乐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鬼事？
　　红衣老头被下了毒，看那情况应该是咖啡有问题，难怪他昨晚没有出来吃晚餐。
　　而乌鸦医生的死就更诡异了，被钉在洋馆外的大树树干上，满脸都是血。大厅中面朝那棵树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砖头、玻璃全被粉碎，平铺洒在从洞口到乌鸦树下的草坪上，一群乌鸦在碎片草坪上跳动。
　　这奇妙玩意肯定是昨天晚饭后才整出来的。而我现在吃了早餐，感觉有点头晕。
　　早餐，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吃早餐，还能看着满桌的餐具碎片、残破的砖墙、树上的死乌鸦，把好好盛着的火腿肠吃了……我是还没睡醒吧。
　　四处乱跳的乌鸦也没一只来吃的，只有我这么蠢。
　　所以这肠肯定有问题啊，我应该想到老头的毒咖啡——我走不动了，操！
　　还有YB，我不知道他的情况，他睡在另一边的房间——我瘫在椅子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这是他搞的鬼吗，他一来到这洋馆就紧张兮兮神神叨叨的……
　　是啊，我们4人会想要逃来这里也是拜YB的说辞所赐，什么小丑抓人，也是很怪。
　　不行，乌鸦和老头已经明显是遇害了，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栋洋馆只有我们几个人，YB最脱不了嫌疑了。怎么样都要把他擒住，如果他就是凶手……
　　我艰难地侧过头，废墟上的树干上，乌鸦被拉直钉住。木柱之刑，却有一支钉在头上，那是致命一击吧。那个诡异的威尼斯狂欢节鸟嘴面具掉在他的脚边，几滴血印在上面，更显苍白。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YB恐怕也已经……
　　视线模糊，全身更加乏力沉重。我真是太愚笨了，那份早餐就不应该吃。看来我也要被毒死了……
　　隐约中，有个人走来，顺着餐桌的边缘走到我眼前。是巫女，那时候遇到的，还见过她起舞。仿佛又有飘渺的音乐，更加激烈，或冷酷，一切都要爆发，像是冰山爆裂崩塌，我的心却要沉寂下去。我想再看一次她的舞姿。
　　等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来调查这些事情的，还是……她就是凶手？她在笑，甜蜜地，像是为在现在的大热天吃到冰淇淋而满足的一抹微笑。
　　啊啊，可能是幻觉而已，毒药啊毒药。
　　反正我也要死了，这都无所谓了吧，老头和乌鸦现在肯定也觉得无所谓了。不，他们什么都不会觉得，不再感受不再思考，死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她仔细来回打量着我，这才发现她是金色头发的。原本是黑色的吧？
　　而她还活着，能走能笑，依旧如此美丽。而我要沉寂，在废墟中躺到永远，化作了尘土，先一步去那所有人的归宿……她那时候隔着纱，现在也是……
　　全身的冷把我冻住，我像要化作石雕。但我还想再看她，再多一阵子就好，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天使，再多一眼就好。
　　拜托你了，再让我多看一眼。

XII 医神的祭坛下 ～ Aphrodisiac in Aphrós

　　「这里是乐园，我们在一起是多么快乐，难道你不想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吗？」我快要疯了，这不是在梦中吗，怀表被紧紧握住，细针在顺时针跳动。真实世界。
　　那弄臣就真的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努力回想昨天的梦，我在梦中一看到那个女人就把持不住了——妈的。
　　然后我又和她舒服地缠绵整夜，她说了：
　　「亲爱的安喀塞斯，我与你永远捆绑在一起。永恒的连结，永恒的束缚。」
　　我摇晃着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糟糕透了，饭厅整成这样，有个人坐在那里——EB！他的头呢？他的头呢！
　　墙外的树上还有……是瘟疫医生？——我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在乐园之外的地狱中时，我能到处遇见的鸟嘴医生……我拿起鸟嘴面具。
　　他们游走在外对抗咄咄逼人的死神，离死亡太近，他们对于受诅咒的人们，给的帮助对康复的希望非常渺茫，只能让生命从指缝间迅速溜走，这是死神在收割灵魂，末日的审判。
　　而这个避风港是个陷阱。吹笛人的许诺，洞窟中的乐园，全都是陷阱。为了捕捉我们这些弱小胆怯、拼命要逃出地狱的流亡老鼠。
　　面具中发出的香味缠绕在我左右，转身就看到了莉莉丝，站在不远处，脸上戴着 Jester，直直看向这里。不对这是在现实吧，莉莉丝不会在现实中出现的，绝对不会。拿出的怀表颤抖着显示细针在顺时针转动，现实，现实中，莉莉丝。
　　她脱下面具，轻轻拉起衣摆，腹部白皙如玉，走来。我动弹不得，只觉得有股冲动在击打，想要往外冲破层层桎梏而去。
　　不行，在现实中的话，那就是真实的，绝对不能在这里行事。
　　她柔软的腰是如此真实，衣料在肌肤上轻抚，比起在梦中，此时的触碰才能真正释放自己，体内的猛兽要倾泻而出。她领着我，到远离洋馆的树旁躺下，一如既往地把她裤子拉下一半，而我上前——
　　不行，我伸手盖住那想闯入的禁区。却忍不住涌动的冲动。神啊，为什么我要如此沉迷于此等肮脏污秽的行为？只受想让那支棍在门里来回摩擦的想法的支配，任凭自己获得肤浅的欢愉。我甚至无法控制这些兽欲，它龌龊地胡乱发泄，无止境地追求交配，像发情的走兽一般。只要我一想起这些动作感受，它就污染我的精神，使我越陷越深，深入地——
　　滋溜一声，推开一层层的柔软，紧致的温暖滑上来紧紧包住，随即我便彻底失控。
　　在巫山云雨中，我浑身发抖，所有坚实的力量汇集，集中爆发在那小巧可怜的软绵门口中。然后随着喷发剧烈地跳动，把她拉起死死抱住疯狂地蹂躏。
　　在剧动后的死寂中，她微微张口，声音有些颤抖：「哼……你也逃不出肉欲的陷阱呢。」
　　我已经罪孽深重，内心被污染得不堪入目，不配留在圣洁的爱洛伊身边……我对不起她，那个把我从深渊拉回来，挽救我生命，赋予我活在世上全部意义的天使，我不配再活着。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呢。哼哼，那个爱芮雅得涅已经不再是你的了，她早已被酒神的精神支配——和之前的你一样。」
　　金发披肩的她看向这里，她的帽子实在很奇怪，几个紫色带白点的尖顶互相缠绕又接在一起，而她的面孔……是爱洛伊吗……不，不对。可是我抚摸着她的脸蛋，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少女与她……相差无几。
　　「我那时听到了，你的心声。」她勾起嘴角笑，但和以往相比平静了许多，「你想要稳定，现在的她不能给你。你的狂欢结束了，但她的狂欢才要开始，她要去回去搅起万物，在毁灭中创造新生……远离她，我说过的，是在救你自己，你帮不了她。来我这里，我能给你你想要的，而她不应该再被你眷恋。」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她到底怎么了？爱洛伊的狂欢？眼前的她又是谁？
　　「其实，我是谁都不重要，」连她的声音都与爱洛伊相像了，我很喜欢爱洛伊的轻声细语，就像她现在这样，「我是她，还是她是我，都不重要。毕竟，唉……
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彻头彻尾的梦。」

XIII 离开与否的双重事实 ～ Eternal Bound

　　我走向乐园出口，那里居然位在乐园的正中央。
　　洋馆渐行渐远，我看到了远处神社中乐园里美妙的巫女。她依旧懒懒散散的模样，和在湖上跳舞时判若两人。我朝她调皮滑稽地打了个招呼，珍重再见噢！
　　我在她的目送下继续往前迈步。
　　翠绿饱满的树枝从我身边擦过，湿润柔软的土地被按出一个个鞋印。薄薄的雪花降下到森林的气息中，为我们盖上一丝浅浅的白。
　　一道孤零零的铁栏门竖在那里，挂在顶端的牌子写着『桃花源』。锈迹斑斑的铁条千疮百孔，沉闷的雪在铁条间缓慢跃动。
　　没有围墙不就没有内外了嘛，那这门怎么分割乡里乡外呢，有界限的划分才是万物有别的根本，对吧，紫？
　　拉开了栏门——这不根本没锁嘛。我走了进去。
　　这样就成功逃出了吗……
　　脱下头上的黑色平顶宽帽，白色碎边和红色小布条挺好看的。在这之后，我会……我会在那美妙得令人绝望的外界苦苦挣扎，这就是我的答案呢。不是逃进来乐园，而是回去那片地狱，在荒谬肃穆的战斗中寻找那微不足道的美。可能我疯了吧。啊啊对你来说，我接下来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各位值得尊敬的乐园观察者——再见！

　　我看着这些人，喧闹充斥此处，新朋友的加入让一些好客的妖怪兴奋不已。当然，不包括我，我甚至不想知道新来几个，怎么样都不关我事。
　　但我还没走，但有人来搭讪我，妈耶好麻烦，你找错人了，我才不会给你你想要的。
　　「姐姐好，我是小尼克，很高兴认识你啊。」
　　我倒不怎么高兴呢你个难缠的小男孩：「嗯，我叫无名氏，别问我为什么无名，我只能说老娘也不懂。」
　　「噢……噢噢！好帅啊！江湖侠客留迹不留名那样的嘛！」
　　个屁，没名字很困扰的好吗，「不是啦我也希望有个名字呢……不过其实我还是有个绰号的噢，叫 Label子…………操他娘的谁给的绰号，这不就是当时随便给我来个称呼就打哈哈敷衍过去了嘛，好歹给个正常点的啊，标签标签这标签也给得太随性了吧……去他妈的反正我只想待在家里名字什么的甚至不需要！
　　倒是那个 Jacket子比我的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夹克衫妖怪哈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乖巧地嗯一声点了点头问：「那姐姐知道我是什么妖怪吗？」
　　鬼知道噢。「呃姐姐我不知道呢。」
　　「嘿嘿，我是一瞬的太阳，最明亮的撒旦，降下天火的天使。我是新时代的秩序，我是终，也是始。」
　　？？？
　　「我是令万国战栗的三足金乌，也是带来毁灭的权柄、博弈之上的悬剑。一声令下万城皆要作土，那就真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这，这都说的什么啊？百多年没回去，外界现在的妖怪都这样疯言疯语故弄玄虚的吗？啊好像以前的妖怪也挺会故弄玄虚来着……算了，「呃……听起来好厉害啊，哈哈。」
　　他轻声一笑，说这没什么啦，就一蹦一跳地回到宴会中了。
　　……看来这热闹的情景还会再持续一阵，嘛，不关我事。不干扰我继续吸阿片就好。




（草稿至此结束）

小说相关章节：Jon Geist